香暖睁大眼睛，不明白吉祥的话。
“就这么说吧，别人上天，要么是神仙法力无边，上天下地跟闹着玩一样。要么上来下去都有法器驱使。像你这样坐着云哨上来，就是一张单程票，上来就下不去。非要下去～”吉祥拉长声音。
“非要下去，怎么样？”香暖拉着吉祥的袖子紧张地问。
“那就只能从北天门外楼梯下去，这个楼梯叫云仙梯，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每一步都会消耗下凡者的生命气息。像你这样的。”他瞥一眼香暖，轻蔑地说：“撑死百来步，就死到上面了。所以我们管它叫，有去无回梯。”
香暖心灰意冷，万万想不到，这天宫不好上，更不好下，这不是逼着自己考侍女嘛。
“我给你捎了点吃的。全天宫就乐福星君宫里有厨房，为了你，我可脸都不要了。将来，你混好了，别忘了兄弟我啊。”吉祥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从怀里拿出个烧饼，转身递给香暖。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他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香暖趴在桌子上，就着明珠散发的光亮，端端正正，一笔一划抄书呢。
“转性了？”吉祥伸出手，在香暖眼前比划。
“走走走，别打扰我写字。”香暖不耐烦地说。
吉祥放下烧饼，嘱咐一句，“放这儿了，记得吃。”便离开了。
夜深人静，明珠淡淡光华在纸上投下一道阴影。
香暖专注地抄书。
时不时抬头，扭动僵硬的脖子，活动活动胳膊。
好累啊！
心里虽然吐槽，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拿起笔，接着抄写。
谁让自己白天打瞌睡，现在不上不下，只能走仙侍选拔一条路了。
天黑，天亮。
吉祥一大早来找香暖，推门进去一看，她还在埋头抄书，夜明珠仍然发出亮光，只是阳光照进室内，明珠的光芒几不可见。
吉祥走过去，挥挥手，关闭夜明珠的亮光。心里想着，是不是昨天自己说的话太狠，把小姑娘吓着了。
心中一软，声音也变得温柔：“这么早就起来抄，太辛苦，歇会儿。”
香暖仍然奋笔疾书，嘴里嚷着：“最后一行字，等等等等，大功告成！”
说着，她站起身，不防头晕眼花，晕了过去。
吉祥连忙扶住，度了点仙气给香暖。
她才悠悠醒来。
“怎么抄个书，给你抄晕了。”吉祥嗔怪。
香暖缓缓坐起来，沉痛地说：“我抄了一夜，能不晕吗？”
看着厚厚的一沓纸，满满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一晚没睡？！”这可刷新了吉祥对香暖的印象。
眼前坐着的还是那个好吃懒做的傻丫头吗？真的转性了？
“我现在就给雪姑姑送过去，让她看到我的诚意。”说完，香暖卷起桌上的纸就要出门。
“等会儿，今天茶道课停了。”吉祥急忙把听到的消息告诉香暖。
原来，今天天玑宫召集各位报考仙侍的考生集合，验明身份，再发一套衣服。
香暖一听，要发衣服，心里那个美啊：“哇塞，光是考试就发一套衣服，考上那得发多少好东西。天宫的福利待遇就是好啊！”
吉祥挺起胸膛，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不过，我听说，是这届考生来源杂乱，穿得奇形怪状，满天宫溜达，影响市容市貌，所以才紧急做了批衣服，给你们。”
香暖根本没听懂吉祥那句“影响市容市貌”，心思早飞到新衣服上了。
因为香暖去过天玑宫，吉祥便不再陪她去。
当她带着愉快的心情，健步如飞赶到天玑宫，宫殿前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少男少女。
果然，领东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免不了八卦。
这些人三个报团，五个一群，挤在一起传递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这次选拔就录两个人？”
“两个人，太狠了吧？”
“报名的都一百多了。”
“而且，题目巨难。说是，出了一张一百多题的考题，每一道都很难。”
“一百多道，别说做了，看也看不完！”
“你们瞎说吧，消息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我大姑的表舅的侄女的外甥的妹妹听天玑星君的厨子说的！”
“切！”
一群人一哄而散。
虽然消息的可靠性让人怀疑，考生们的心情依然变得复杂了。
辛辛苦苦过来，谁愿意被淘汰呢！谁能想到，在天宫当个侍女都这么难。
香暖和这些人都不熟，无聊得四处张望，看见玉青正好走过来。
她想上前打招呼，想到昨天玉青的态度，又有些犹豫了。
算了，她一定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玉青的确是个清高性子，她的美貌和气质总与环境格格不入。即便在人堆里，也能一眼被瞧见。
这时，?两个仙侍从天玑宫里走出来。
原本喧闹的人群随之安静，个个竖着耳朵。
仙侍按照名单，念名字。
被念到的人便上前领衣服。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念到“玉青”的名字时，人群中发出一阵“咦”声。
没有人在意，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香暖抱着新衣服，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天宫的衣服真是好，又轻又软，还那么好看。”
香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正得劲，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好奇心驱使她走上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参加仙侍选拔的考生，把玉青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你也好意思上天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就是，想想你爹犯下的事，我都为你感到害羞。”
“有个不知廉耻的爹，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罪仙之女，怎么能通过报名呢？”
“别以为通过报名，就能当上仙侍，那是星君们可怜你，不好意思把当年的事儿说出来。”
“我看你还是趁早弃权，还能留点脸面。”
……
香暖挤在中间，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玉青的爹爹犯了错，受过天宫处罚。这些人拿她的身世做文章，明摆着欺负人嘛。
玉青紧咬嘴唇，一言不发。站在人群中的她不但没有被舆论压迫，反而散发凌人气势。
香暖忍不住走到玉青身旁，搂住她的肩膀，却被玉青一把推开。
香暖愣了一下，依然笑着说：“爹爹犯法，有哪个律条是要子女去坐牢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你是谁？帮着她说话。”开口的叫凤娟，语气傲慢。因为家世好，人也机灵，她一直被认为是最有希望选上的考生。
“我，你管我是谁。”香暖翻个白眼。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山野丫头，天宫收人的标准太低了。”凤娟恨恨地说。
香暖怒了，大声道：“就是啊，天宫收人的标准太低了。什么下三滥的人都要，巴巴在这儿嚼老婆舌。我看你不要去选侍女，你去选泼妇好了。”
凤娟气得脸通红，冲上来就要揍香暖。
香暖也不甘示弱，两手拽着凤娟的头发。
围观的人表面劝架，其实巴不得她们打得更厉害，才好看。
还是一个眼尖的，突然喊一声：“玉青那丫头怎么不见了。”
听到这，两个打架的人，才停下手。
凤娟摸摸凌乱的头发，说着：“你护着玉青，她可不领你的情。”
香暖整理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嘴上也不服输：“要你管，管好你的嘴。”
“哼！”
“哼！”
二人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