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对程景的决定并未感到惊讶,容与是最了解程景的,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决意请求寻离把他带走。但两个人相处多年,马上面临别离总是有些不舍。
寻离和流影站在客栈的大堂内,一人抱着胳膊,一人抱着剑,就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看着门外的两个小朋友。在寻离和流影看来这两个人就是小朋友,还没有长大。他们有这种想法无关年纪,也二人的经历所致。
已经快到晌午,日头虽不是夏天那么猛烈,但照在人的身上还是暖和和,阳光有些刺眼。容与拉着程景去了客栈外的枣树下。
“你已经决定了吗?”容与还想再确认一遍。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跟着忘斯师父学习道法,这样以后就可以保护你了呀!”程景永远忘不了容与被迫嫁给程家的情景,更忘不了他被程家的家丁绑到了自家柴房那种绝望的心情,要不是她娘大意,他也不能把碗打碎了割断绳子逃出来,可终究什么忙都帮助上。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一直都想有出息,你到了安澜除了好好修习道法之前,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只要想着把自己就行了,不要想着保护我之类的。况且等我到了澄归澄,也可以跟着寻离和流影哥哥学习道法。等我相聚的时候就可以相互切磋,相互保护了。”
容与想到这些离别的忧伤仿佛消散了许多,继续道:“人们活在这人世间,就是在不停的重聚与离别。今天在这个地方离,明天就在另一个地方聚。如何让这些重聚、离别变得有意义,关键在于我们有没有变的更好。你看这个枣树长的真好,下次我们再聚,它或许长的更加茂盛了。所以程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容与轻轻地拂了拂程景额前的发丝,就像小时候那样,程景就是容与的家人,或者说是弟弟更为恰当,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程景拉住了容与的手说:“你一项都能照顾好自己,我就不唠叨这个了,但是你到了澄归澄万事小心,毕竟那里连寻离都要借助零丁石进入,流影哥哥虽然是那里的老大,但也不能照顾到方方面面。”自从容与和流影相认之后,程景也跟着容与叫流影为流影哥哥了。流影对程景的印象特别好,甚至可以说心怀感激。
这时,流影看时候已经不早,就安奈不住走了过去说:“你们两个人又不是以后不见面,我会尽量让容与尽快回澄归澄的。到是程景你,男子汉别婆婆妈妈。还有除了学习道法,还要多读书,知道了,别以后道法成了,却还是个目不识丁的人?你既然叫我流影哥哥,那我也算你的哥哥了,等我们下次再见面,我可是要检查你的学问的,如果没有长进,我可是要惩罚你的!”流影是安澜书香门第出身,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可是到了他这里不但没有为百姓奉献,而且还沦落到混迹澄归澄。他小时的理想就是继承父亲的衣钵,辅助澜帝,为百姓谋福祉,但造化总是弄人。他一直对自己说这些都没有关系,等他脱离了坟柱,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
程景觉得流影说的很有道理,以前在淡妆村的时候,村里就一个教书先生,家里孩子多,程姨娘觉得读书没啥用,就让程景去了一段时间就回来了,容与更不用想了,那是一天都没去。但是程景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了容与,也算是学了一点。
寻离听了流影的这番话觉得流影还是当年的流影,他身上的某些特质仍没有变,也可能跟赵氏家风有关。寻离走上去说:“程景,你流影哥哥说的这点我非常赞同,他总算说了些有用的了,读书识字非常重要,它可以让你明白做人道理,让你心境清明,况且日后你自己看书修习道法也需要识字。”
流影真想用眼神杀死这个人,说什么都不忘踩他。心想你给我等着,看我到了澄归澄怎么收拾你。
“程景谨记寻离和流影哥哥的教诲,好好读书,好好修道。”
寻离满意的点点头说:“你忘斯师父精通多种语言,他必倾囊相授,但是师父领进门,修习在个人,你知道吗?”
“程景明白!”
流影突然觉得寻离真啰嗦打断道:“好了,程景,你赶紧跟着客栈的车马走吧,不然寻离的茉莉酿就要被太阳晒的蒸发了。记住我们住的客栈,这门匾上挂着“登斯楼”三个大字。如遇到重大变故,就往登斯楼传信息。这样我们就知道了。”
寻离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程景,原来澄归澄也不是与世隔绝啊,竟然在这不起眼的风定城设了站点,果然深不可测。难怪那些蓝田各个舟的长者们对澄归澄总是忌惮三分。想到这里寻离就想到了修歌的事情,修歌在蓝田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安思和安辩现在又去了哪里,寻音片怎么会被流影所得?这些跟澄归澄有关系吗?
“一路好生照顾我的茉莉酿,不准偷喝,我可是有数的,知道吗?”寻离开玩笑的恐吓到。
程景离开后,寻离三人也出发了,走的时候寻离摘了三颗枣子。由于流影想赶回去的心情比较迫切,没同意寻离提出的骑马上路的要求,为这事两个人又拌嘴起来,容与从中调和了好些时候。最终决定三人御剑飞回澄归澄。流影觉得去澄归澄的路他最熟悉,于是让容与和自己共乘一柄剑。
流影的剑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未了”。每个修道之人在道有所成之后都会幻化出一把佩剑,得到的剑就是一种机缘,就像寻离的玉生剑,忘斯的留取剑。每把剑都有自己的名字。
寻离的剑,容与早就仔细观察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流影的“未了”。容与很是羡慕。
寻离看出容与的心思道:“你别羡慕这把破剑,还未了。不知道什么事情需要一把剑了结。容与你以后也会幻化出自己的剑,这是早晚的事情。”
流影现在已经摸清寻离的套路了,就是想激怒自己,让容与看到自己的不靠谱,于是根本不搭理他。
三人乘风而去,向着澄归澄的方向而去。登斯楼门前的枣树在他们走后却枯萎了,接着渐渐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