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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争吵

“你找我回来就是这事!”果然不是什么急事!希斓算是听明白了,卓小娜认识的一个哥哥,因为和别人发生口角,最后大打出手,现在受伤的一方想要勒索一万元的医药费,不然就要闹到他们学校,这样她那位平时记录就很不好的哥哥很有可能会被勒令退学,所以就想到处找朋友帮忙,一起凑钱把这事解决了,可卓小娜自己没钱去凑什么热闹啊!况且还是通过校友网认识,通过几次电话,对方说的是真是假都无法查证,真不知道她一天在想些什么!

“这关系到他的前途,我不能袖手旁观,而且他人很好,上次我缺钱的时候他还问我要不要打钱过来呢!所以希斓,我必须帮帮他!”

“那他打给你了吗?”希斓白了白干着急的卓小娜,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单纯,别人随口说说她就信以为真,哪一次最后不是从自己这里借的。

“额,重点不是这个,你给我扯这些干嘛啊!”卓小娜扯过旁边的凳子将希斓按下去坐着,“你就说说吧,能先借我一千元吗?我后面还你。”

一千?!希斓瞪大了眼看着她,真是一次比一次过分,前几次也是各种事情,一百两百,后面五百,关键还都不是她自己的事,平时也不好好吃饭,钱全部让她拿去“行侠仗义”了!自己就那点生活费,也接济不了多少次啊!况且上几次她都忘记还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说,看这样子,不能再纵容她了。“那你给我说说什么是重点?你自己没那个钱去逞什么义气啊!”

“可是我已经答应那哥哥了!要是反悔今后就没得朋友做了啊!”

“那好,你把钱给他吧,既然这样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了!”希斓背过身去,气得要命,明明她家也没多有钱,而且那些人和她也没多深的交情,是,朋友应该帮,但也不能这样没原则地帮啊!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我要现在有钱还用叫你帮忙吗?我又不是乱花钱,你干嘛这副样子啊!”卓小娜想着要是这次出尔反尔,那自己在朋友面前脸往哪搁,而且那哥哥平时从来没要求过自己帮什么忙,反而是自己经常对他诉说各种烦恼,每一次他都会很耐心,很热情地想要帮自己,这次他也是遇到没有办法的事才会向自己开口,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可看希斓的态度,感觉自己在胡闹一样,卓小娜心里也来了点脾气。

“你这还不叫乱花钱?!你知道你一个月花了多少钱用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不光是你的钱,你从我这里都借了好多次了,你一天到晚都早出晚归,上课不去,吃饭不规律,你有替你家想过吗?你当自己身在江湖呢,你没那个能力就不该随口应承!”一听卓小娜丝毫都没意识到她过火的行为,希斓腾地一转身,越是恨铁不成钢,看来今天非得把话说清楚了!

卓小娜性子本来就很急躁,又是个直肠子,自己那些朋友哪像希斓这样说过自己,哪里受得了,刚才考虑到还要希斓掏钱,压着点火气,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从凳子上跳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希斓,本来她就比希斓高,这样更显得气势汹汹,注意到放在桌上的相机后,又充满了鄙夷,“你什么意思?!你一天干的就是正经事了?不也一样不务正业!一天都跟着莫彦麟后面转,人家正眼瞧过你吗?!你不想借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地寒碜我,不就在你这借了几次嘛!弄得好像没还你一样,我就一江湖儿女,怎么着了!我用我的钱碍着你了吗?”

没料到卓小娜会这么直白地戳中自己的要害,偏偏她说的又很对,莫彦麟确实没拿过正眼瞧过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生生被顿住,可听到她讲什么好像已经把以前借的还给了自己,而现在是自己在故意刁难她一样,顿时无比上火,谈钱是俗,可自己也不至于这么不知道朋友两字的含义,之前是理解她可能手头也紧,自己平时也有打工,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心想只要她心里明白就行了,可她哪里明白?完全不知冷暖,希斓气得也有些口无遮拦,“你好意思说还钱的事?上几次一百两百的你也说还,可你还了吗?到后面你还变本加厉,一开口至少三百,现在你还一千!我每个月生活费也就那点,平时不够也靠自己打工来得,没那么多闲钱支援你!我就是不想借怎么了?!”

希斓一激动脸就会涨得通红,换气也有些急促,她尽量稳住气息,不想输掉气势,可还是抖得不行,一想到卓小娜居然是这么看自己,以为自己只是在找借口而已,以为自己是那

在无理取闹,心里就难受得紧,红着眼死盯着卓小娜,很想问问她真的把自己看做朋友了吗,她那么为她其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考虑,为什么从来就不知道为自己考虑,为什么他们做什么她就看得到,而自己做的她就感受不到呢?认识莫彦麟也是因为她,现在反应却是这样,可以这样鄙视自己,希斓越想越觉得心酸,费了好大的劲才不让自己眼中蒙上水汽。

卓小娜只觉得她是恼羞成怒,被自己说中了,凉凉地打开宿舍门,“你放心,以后不会麻烦你了,以前那些我也会再还给你。”说完便狠狠地搭上门出去了,留希斓一人,心中的情绪无处发泄。

自己的初衷完全不是这个,不是她理解的这样,希斓不认为自己哪里错了,只是看着还在晃荡的门有些发呆,刚才吵架了吗?她苦笑了一下,这次恐怕又要沉默几天呢。

希斓和卓小娜两人之所以能成为好友,并不是因为志趣相投,而是因为两人大一时彼此都在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相较于李文律和楚薇,两人比较真性情,李文律和楚薇始终不会与任何人靠得太近,而卓小娜都是那种会将喜怒哀乐放在脸上的人,希斓是藏不住事的人,她们两个在李文律看来,说好听点是单纯,没什么心机,说难听了就是有些傻,不知道衡量利弊。那时候卓小娜也还没来得及认识其他的人,便和希斓两人在这陌生的城市,互相安慰,互相打气,一起成长,但她们两人性格相差很大,希斓是比较实在的一个人,不会无故亲近谁,也不会刻意回避谁,做人做事比较洒脱,她一旦把你纳为朋友的行列,就会掏心掏肺,不到自己死心绝不放弃。而卓小娜喜欢追求时尚,喜欢成为焦点,在外面很热情,也很会照顾人,朋友一大堆,而且比较爱面子,崇尚高品质的物质生活,但是一根直肠子,说话做事犟起来了也毫不客气,顺着她的意还好,逆着她就有你受得,而她最常用的一招便是冷战,每次和卓小娜发生冲突,希斓都得默默承受,每次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时候,卓小娜也会又变得好像她们俩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希斓也不好去计较什么,所以在别人看来,她们俩感情一直很好。

也是这样,说起她们一个宿舍是四人,其实希斓多数是和卓小娜待在一起的,楚薇一直是一个人忙这忙那,李文律有她的圈子,因此,她们之间也不怎么清楚彼此圈子发生的事,李文律和楚薇是什么事都装在心里,不会轻易说,希斓是觉得她和卓小娜之间的矛盾应该自己内部解决,不能随便倾诉。

这一次,是希斓和卓小娜第一次争吵,也是希斓态度最强硬的一次,以往有可能是希斓某次上课没有等卓小娜,或者是希斓忘记提醒卓小娜上传作业,或者考试的时候卓小娜觉得是希斓没把试卷给她看清晰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希斓每一次都会耐心解释一番,然后再等个几天,卓小娜想通了,事情便会过去,希斓也知道卓小娜其实心眼不坏,只是有时候没有绕过那个弯,等绕开了,她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比如她会拉着自己一起在银杏树下肆意奔跑,互相打闹,在太阳西下的时候,两个人坐在长凳上背靠背坐着说着各自的理想,她会在寒冷的冬天跑过几条街,只为给自己精挑细选一个生日礼物,她会在放假无聊的时候,特意打来一个电话,她会在你为了赶老师布置的作业累得趴在桌上睡着时,给你轻轻搭上一条空调被,等等,只要一想起这些,希斓便觉得,也许自己真的错了。可这一次,希斓不知道自己记得的好是不是能让自己撑到她气消,按情节严重程度,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她才会再变回相安无事的样子吧。

可希斓只猜中了一半,从那天以后,卓小娜是没再和她说过话,可除了不说话,还有让她更难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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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青蛙

    青蛙

    陈集益,70后重要作家。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浙江省作协签约作家。在《十月》《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钟山》《天涯》等大型文学期刊发表小说六十万字。2009年获《十月》新锐人物奖。2010年获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