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琏一边看着那些壁画,一边试图找到故事的开头。
她边看边向着廊道的尽头移动着,果然在尽头处的一边,看到了疑似开头的一幅壁画。
这幅画的左上角处有一个衣着十分华贵的中年男人,他头上顶着帝王的冠冕,高高的坐在王座之上。左右两边还有打扇子的侍女和静候一旁等待吩咐的侍者。
王座下方不远处站立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在前,两人落后半步。
后面的两人,一人手上托着一个匣子,匣子里是两枚黑乎乎的鸡蛋大小的东西;另一人抱着一只黄色的、似狸非狸、似犬非犬的动物,看着并不大。
转到第二幅壁画,之前那人手里托着的匣子已经到了旁边一位內官的手中。而抱着小动物的那人却已经跪了下来,脸上惊慌的神情被描绘的栩栩如生。
再看向那高座之上的帝王,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僵硬,右手臂直直的向前伸去,好似对于使者的贡品不大满意。
这也难怪,自古以来,番邦若是向帝王进献灵兽,不说是飞龙舞凤,起码也得是虎兕熊豹之类的猛禽,这样方能彰显帝王威严。
可是看那人怀里抱着的那只小猫小狗似的小玩意,威猛强壮自然说不上,只见它瘦小羸弱,毛色枯黄,身上似乎还秃了几块,就连做个讨人欢心的小宠物也嫌难看。
第三幅壁画花琏就没法看懂了,似乎是使者在向着那帝王解释什么,旁边自有那古怪文字为之注解,只可惜她一个字也看不明白。
第四幅壁画不知怎的,突然画风一转,与上一幅壁画似乎毫无关系。上面画着一只麒麟似的灵兽正像带领羊群的牧羊犬一样,领着一群巨象在旷野间奔腾。
后面一连好几幅壁画都是如此,就这么十分突兀的插入了故事之中。要么是一只娇小的莺凤领着一群比自身大上好几十倍的巨禽,要么就是一只蜈蚣一样的蛊虫在与一条腾蛇对峙。
还好,这几幅之后的壁画又恢复了正常,虽然花琏看来与之前的第三幅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好歹又回到了之前的场景之中。
花琏不断向着后面的壁画看去,没想到这一幅上又是以文字为主,而看向那下一幅,画面上的场景又变了。
这次是一群人向着一个方向齐齐下跪,循着他们下跪的方向看去,居然是几个站立在云端上的人。
这些人个个衣带当风,仙风道骨,一看便知非同凡俗。而仔细去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他们身上所着衣饰风格倒是与之前那几个使者十分相像。
那些仙人乘云回到了天上,又进了一处云层上的大山之中。
山上长满了枫树一般的树木。其中一个仙人手持巨斧,砍下了一棵树,取了树的根心处,放在大锅之中熬煮,一直熬到锅中只剩下一些浓稠的黑汁为止。
仙人手指轻轻一点,那些黑汁便自己聚集了起来,形成了几颗鸡蛋大小的黑乎乎的药丸,一看,似乎正是之前那使者所托匣子之中的贡品。
花琏看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结合之前帝王不满意贡品的那幅壁画,后面的这几幅壁画应该都是使者在向帝王解释宝物由来。
之前地上跪着的那群人,得了这几枚丹丸,如获至宝,毕恭毕敬的接过丹丸,带了回去。
下一幅壁画,场景又变了,这次出现在画面中的似乎是某个异邦宫殿。
宫殿装饰十分豪奢,处处镶满宝石,珍珠帘幕挂的到处都是,层层的纱幔之后,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个憔悴瘦弱的女人。
之前那些求来丹药的人,将那丹丸切下一小片,放置于博山炉之中,灵烟袅袅而出,床上那女人闻了这香气后,顷刻间就坐了起来。
花琏看到这里,先是悚然一惊,难不成之前那圣女神神叨叨的说的还都是真的?这世上难道还真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片刻后,不觉又有些啼笑皆非,古人讲话做事多爱故弄玄虚,况且后面这几幅壁画所描绘的故事明显是那使者用来向皇帝解释贡品由来的,因此夸大其词也是很正常的。
再往后看,之前那帝王的都城内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瘟疫疾病,满街都是死尸。皇帝派人将那神香取来,在城中点燃,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之前那些死者居然一个个都活了过来。
自从知道神香灵验之后,皇帝便一边派人四处搜寻这种神香,另一边又派人出发去找之前那三个使者,只可惜都没有找到。
回来一看,居然连上次没有用完的神香都一并丢了。奇怪的是,装神香的匣子密封完好,可里面的神香却不翼而飞。
廊道另一边的壁画似乎是描述那只小动物的。尽管使者费尽心思的解释了一番灵兽由来,皇帝还是看不上那只病歪歪的小兽。
使者没有办法,只好当场一试。他一声令下,那小兽两爪抓地,匍匐在地面上,张大了嘴巴,似乎是在吼叫,只见在场的人都拼命捂着耳朵,身形不稳,宫女侍者还有宫殿上的虎贲卫队全都趴在了地上,兵器散落了一地。
更夸张的是,附近宫廷里饲养的珍禽灵兽、牛马豕犬全都焦躁不已,有的在笼子里不住打转,有的拼命想要挣脱缰绳,似乎是遇到了什么莫大的恐惧。
下一幅图,那皇帝不知为了什么,将那小兽扔到了一个有老虎的园子中。结果那小兽一被放入园中,老虎们全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有的甚至趴在地上开始装死。
那灵兽倒也淘气,进了园子后,明明知道那些老虎十分惧怕它,仍然故意跑到它们跟前,甚至还跃上了老虎的脑袋上戏耍。
皇帝这才知道那小兽非同一般,于是想要将它带回宫里好生驯养。只可惜,第二天一看,之前那使者和灵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皇帝派人四处寻找,同样没有找到任何人。
花琏看着看着不觉就入了迷,待看到结尾时,差点就碰到一个人。她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跟楚岫在这幅壁画下汇合了。
她见楚岫看得入神,于是也不打扰他,仍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那幅壁画。
只是这一看,才发现,壁画上有不小的一块地方,正好被楚岫的影子挡了个结实。
她推了推楚岫,却发现这人竟然毫无反应,仍是痴痴地看着那幅壁画。花琏无法,只好抽出几个花灯,想用花灯的光亮消掉楚岫的影子对壁画的遮挡。
不料,她将花灯拿出来后,才发现上面居然沾着一块黑乎乎的黏液状的东西。想来应该是之前驱赶那些人头怪虫时碰上去的,一想到这里,花琏便觉得胃里有些泛酸。
她抬头看了看楚岫,见他似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的样子。
花琏看向自己花灯上的污迹,然后又看了看一身玄衣的楚岫,不由自主就开始打起了坏主意。
她控制着花灯,慢慢的朝着壁画的方向飘过去。“不料”在经过楚岫的时候,花灯上带污迹的那一面却“一不小心”在他的衣服上蹭了一下。
不知怎的,刚刚推他都没有反应的楚岫,这一下子却突然回过神来,他猛地转头看向花琏的方向,眼神十分凌厉,仿佛刀子一般。
花琏起初还以为自己偷偷摸摸使坏被人发现了,定在原地,张开嘴想要解释一下。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楚岫的目光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越过她,投向了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