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琏听完了来龙去脉,不由得一阵唏嘘。
采薇虽然也是一脸惋惜,但还是问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阿远奶奶跪了下来:“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我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失常过。我回来前,感觉她神智都不太清楚了,我,我真怕她会做傻事。”
她平复了一下激烈的情绪,缓了缓,又接着道:“我不过是一个乡野妇人,并没有什么见识,但也清楚五毒长老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听说他们已经在重新挑选圣女了,一旦找到了新的圣女,只怕就会把她给……”
说着说着,便掩面而泣。
“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你杀了新的圣女?这个,只怕是治标不治本啊。”
阿远奶奶听到这句话,惊骇的忘记了哭泣,呆呆的看着江采薇。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不不不,我是希望二位能把她带出南疆……我知道这件事十分危险,我这也是强人所难。我只是,看到二位,实在忍不住又有了一点希望。”
江采薇并没有回话,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倒是一旁的花琏,似乎有些意动。
过了一会,江采薇才答道:“我要先进兰母密林,到时候再相机而动,我会试一试的,但是您,别抱太大期望。”
老妇人这才止住了泪,又叮嘱道:“如果,你们真的将她救了出来,还请一定要将她带来见我一面,我就在此地不走,等着你们。”
夜深人静之时,江采薇又悄悄地走出了山洞,远方的山林深处,间或有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声传来,惊起了林中大片的飞鸟。
她进了之前发出飞剑传书的地方,立在原地未动。过了片刻后,似有一道流光划破苍穹向她飞来,其间还伴随着细微的破空之音。
江采薇右手手臂轻轻一动,指尖便已经夹住了一柄同样薄而小的飞剑,夹杂着淡淡荧光的左手手指对着飞剑轻轻一点,飞剑之中便同样飞出了一道道难解的符文。
看罢回信后,她伸手对着虚空之中的符文轻轻一拂,那些符文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它们只有一个意思:勿理古道怪象,搅乱南疆局势。
……
四人在山上歇息了一晚,老太太精神头已经好了很多。因为她身上有刻着五族族徽的腰牌,因此倒也没人敢盘查他们,他们下山后,才得以顺利的进了城。
等把老太太在城内的客栈安置妥当后,三人便带着腰牌出了城。走了一上午,才到了山脚下的一个茶楼。
花琏在见到这个茶楼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一种近乎诡异的熟悉感,仿佛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等进了茶楼,看到了楼外的栏杆,以及梁上铺满灰尘的灯笼,那种诡异的熟悉感便更加强烈了。仿佛是自己在曾经的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坐在楼外的栏杆前,看着那盏灯笼。
花琏拼命的在脑海中回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她怔怔的靠近了茶楼,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不进去,也顾不上回答采薇的问询。
她绞尽脑汁也没有丝毫线索,直到她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栏杆前,坐了下去,将身子转向了灯笼的方向,突然,就在那一瞬间,她想起来了。
应该是刚来南疆的时候,第一天,不对,第一天是在格里拉城内休息的。那就是第二天,在野外睡在山洞中的那天,她做了一个古里古怪、毫无来由的梦。
在梦里,她好像变成了一个身穿南疆当地服饰,头戴银冠的姑娘,跟一个男人手拉手在山上奔跑,然后跑到了山下的一个茶楼,好像……就是眼前这个!
而且梦中的情形与那位圣女的遭遇似乎过分相似了。难道自己梦到的,真的就是那位圣女的经历?
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件事情?是那位圣女在给我托梦?可是为什么选择我?她如果真想找人帮忙,难道不应该找武力值更高的采薇吗?
一时间,花琏的脑海里思绪万千,甚至感觉自己的头都在隐隐作痛。她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
想到这,她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向阿远确认一下:“这座山还有这个茶楼,就是圣女私奔的那个地方吧?”
阿远以为她只是凑巧猜到,再说这也不难判断,因此倒没有多少惊异,只是点了点头。
三人上了茶楼二楼,想要稍事歇息,也顺便再讨论一下行动的细节。只是还未及开口,便听到楼下一阵喧哗。
花琏探头一看,只见是几个本地人将一个青年男子围了起来,她略听了听,就知道了来龙去脉:他们是为了座位而起了争论。
这座茶楼本就不大,更何况不久之后便是祭月圣典,南疆各地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前来兰母密林朝圣,因此来得稍晚一点就没了座位。
而那个可怜的青年男子,一看便是中原人,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是孤身一人,难免就要被当成软柿子揉捏。
自古以来,只要是外地人大量涌入一个地方,总是会招致本地人的不满。龙继尧虽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可他的手下并不全是,他的归来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这外来人口一多,双方就难免要有摩擦。
只见那青年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端的一副好相貌,可以说真真正正称得上是剑眉星目。头上简单的绾了一根青玉竹节簪子,一身白衣干净的不像是赶路的人。只可惜他面色过于苍白,加之神态举止唯唯诺诺,因此并无一分英武之气。
花琏其实一向最讨厌那些成日价无事就穿的像披麻戴孝一样,还自以为风流雅致的腐儒书生。但眼前这人,虽也同样一身白衣,但只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看着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不忍心让他受此刁难。于是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嘿,花瑚!你站在那做什么?我们在上面呢。”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用眼神示意他。
这一句落地,楼下争论双方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齐齐看了过来,还不待那青年男子作出回答,那几个围着他的人就发火了:“你们跟他是一伙的?找死!”话刚说完,手中的毒镖就飞向了花琏。
江采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花琏旁边,见状,轻轻一伸手,想要接下毒镖。只是还未等毒镖靠近她们,花琏身前就浮现出了一层水色的灵光,那层灵光上微微泛起了一道涟漪,拦下了毒镖。
楼下那群人见状差点吓破了胆子,还以为她是什么得道高人,忙不迭的夺门而出。只是让花琏奇怪的是,其中一人居然是恐惧的望向那文弱青年的方向,难不成以为他也是什么高人不成。
那文弱青年并没有再理会他们,只是从善如流地向着花琏她们的方向而来。等到了跟前,又向她作了个揖,以示感谢。
“在下姓楚,单名一个岫,多谢二位姑娘相救。”
“楚秀?”花琏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真是人如其名呐。”
江采薇听了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花琏只好代劳,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
楚岫听了她们的名字后,似乎是想说什么,只是还没等开口,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嘴角居然流出了一缕鲜血。
花琏惊呆了,我的名字是有毒吗?怎么一听就吐血了?这样想着,便把他让到座位上,坐下好好歇歇。
那楚岫坐下后,平复了半晌,才开口道:“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便是来寻二位姑娘的。”
原来,花琏和采薇前脚离家出走,后脚就被花父发现了。只是实在追赶不及,只好一边派人回家通知花母,一边亲自前去江家赔罪。
江爷爷听了后,虽是无奈倒也没说什么。
可巧过了几日,楚岫因病上门求医。江老爷子给他诊断后,便告诉他,自己只能为他缓解伤势,想要真正痊愈,还需要一味南疆独有的药材,让他前去南疆寻找自己的孙女,说她可以帮他完全治好。
江采薇一听药材的名目,心中已经明白了六七分,再给他望闻问切一番后,便已经十分肯定自己的爷爷是在忽悠他。他的病所需的那味药材,虽也可以在南疆找到,却并非此地独有,恐怕是爷爷不放心她们,因此把这人骗过来做个帮手。
双方把事情说清楚后,楚岫便要求同他们一起进密林寻药材。江采薇倒是不置可否,花琏却有些迟疑:就他这病怏怏的样子,真要进了密林,岂不就是个拖累……再说,圣女的事情,也不好让他知道。
楚岫见他这一迟疑,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因此连忙向她们保证:“你们放心,在下虽然有伤在身,但若只是自保的话,还是不成问题的,绝不会拖累诸位。”
花琏一听,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加上人不可貌相,他敢孤身一人来闯南疆,也许同样有什么灵器傍身也不一定,也就不再反对了。
江采薇虽没赞同,但也没有反对,似乎已经默认,而阿远显然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因此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