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自顾自地闯进这里,不要自顾自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也不要自顾自地躺在这里,既然有外人闯进来,就撵出去,你可是仙宫的奴仆,也是我洛妍瑕的奴仆,一句话,解决掉,执行!还想赖着吗?我还有一桶洗澡水。”
你不要说那么多话,你的冷艳为了我融化,那不是把自己变成一文不值了,虽然你还是那么不屑地看着我。
她的模样,披着墨色长发,一双狐眸扑扇这勾人魂魄的弯弯睫毛,语气还是熟悉的语气,不过,今后可能再也听不见、看不着了。
流云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差点在打湿的琉璃瓦上滑倒。
“流云昭,到此为止吧,别死得这么难看。”
曲良卿跳上屋檐,流云昭有一瞬,有一个念头:他刚才不是说放过我吗?为什么现在不走,一定要杀我,我还没有完成我的梦了。
“我本来不想杀你……”
“别废话,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曲良卿一惊,没想到流云昭还这么有底气,转而一笑,笑他不自量力和倔强。
“散心剑不杀烈士,不过却杀滔天罪恶的人,流云昭,就当是为你所杀的人赔命了。”
散心剑,曲良卿,无言道长,天问观,忘不了前辈……东方耀前辈,刀行无界三心诀……
流云昭慢慢直起身子,仰着天空,又回身看一眼洛妍瑕,婀娜的身影真是曼妙多姿,惬意的遐想不禁惹得自己笑出了声,整理一下衣冠,打湿了的头发黏在脸上赶快拿开,深呼吸,深呼吸。
我好喜欢……
曲良卿看着流云昭的动作有些诧异,只当是死前的一种迹象,走到他面前毫不留情地两指一并,划落。
可是,没有半点动静,回过神来,流云昭已经抓住了曲良卿的手指。
“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会一门很厉害的武功。”
话语轻巧,曲良卿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惧惮,是的,惧惮,像他一样的高手竟然会有惧惮的感觉。
虽说是惧惮,可又不像,这是对未知的惧惮,流云昭身后有人,一个比他高大许多的人,定眼看去,那人模样和流云昭一模一样。
如果那人是流云昭的话,那抓住自己手指的人又是谁?
不、不,他不是人,他是一把刀,而自己的手指是剑,高大的流云昭手执流云昭这把刀抵着自己的剑。
头一痛,曲良卿眼前又只剩下流云昭一个人,立马抽出手指,往后退上几步。
“刀行无界、是刀行无界,与比散心剑更厉害的武功……”
“说不上厉害,彼此彼此吧,不过,杀你却是绰绰有余的,刀行无界三心诀!第三式!人心!”
流云昭右手往外一甩,一个高大的人从他身体里钻出来,长得和流云昭一模一样,同样的,动作也一样。
右手往前,手上像是拿着刀指着曲良卿,而那个高大的流云昭手上真的浮现出一把刀,刀身纹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气势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而走在前面的流云昭手却一放下,慢慢走近曲良卿。
“来吧,与人为敌!与刀为敌!与、我为敌!”
流云昭双手向外摊开,一阵罡风以流云昭为中心席卷开来,琉璃瓦一片片被吹飞,衣角飞扬,曲良卿沉默了。
祖师一生之敌,东方耀,凭着刀行无界三心诀前两式硬是和祖师散心剑打成平手,若不是祖师剑术上耍了一个伎俩,在缠斗多日的情况下,赢得半招,可祖师自己从来不愿承认自己赢了,若是东方耀会第三式,自己恐怕早输了。
所以,遇见刀行无界三心诀,要避让,不是害怕,是尊敬,这是心的刀法,当然遇见会第三式的人,直接走,不是惧惮,是保命。
师父的师父是这样对师父说的,其实也忘了大半,不过,差不多是这样子。
“师父……”
师父的话犹在耳边,回忆的思绪占满心头,这些年,都干什么……
看着不断靠近的流云昭,曲良卿转身便走,一步,两步,三步无踪。
“啊——”
流云昭凭空挥出一刀,一刀飞虹,化作点点星芒,没有半点威力,脚一软,倒了下来。
原以为是硬琉璃,没想到自己倒在温软凝玉上。
“你终于不避着我了,妍瑕。”
“说过了,不要叫我名字。”
“我不管,我就要叫,我喜欢……不、我好怕啊,刚才、刚才真的是吊着一口气骗他,我生怕他上来就是一剑,我、我就死了。”
结果,曲良卿还是走了,这样的结果和刚才不出头的结果应该是一样的,唯独流云昭这时的心软得就像烂泥。
“你、你不是还没死嘛,也、也不要赖在我怀里,站起来。”
一个不适合说这种话的人说这种话,冰山的一处温泉,不伦不类,却是流云昭紧紧抱住的。
“小子,见过长辈没有?就去欺负晚辈。”
在流云昭不知道的地方,慕谪仙的爷爷拦着了慢慢走到出了仙宫的曲良卿面前。
“你是?您是!慕……”
“哎!不要再提那个名字,现在我只是仙宫的一个奴仆,所以,我要追究欺负他们的你的责任。”
“您说笑,我正是慕谪仙委托而来的。”
“哈哈哈,你当我是聋子吗?刚才你和谁打?这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的孙儿……”
“如果他不是呢?”
曲良卿打断慕谪仙爷爷的话,这么斩钉截铁地说道,立刻让老人心生疑惑。
“您应该没有见过慕谪仙吧,里面那个人他叫流云昭。”
“滚!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曲良卿也没再说什么,弯腰一躬,双手抱拳,说道:“告辞!”
“慢着!”
曲良卿正要离开,却又被叫住。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你没有看见一个好看……不,一个老太婆?”
“没有,一共看见五个女子和……流云昭。”
“好、好,赶快走,被让我反悔。”
曲良卿也不再客套,一运轻功,人影顷刻间没了。
“她,还好吗?”
轻声念叨,她的屋子就在眼前,隐隐有灯火,可是老人却不靠近,这已经是自己在这几十年来靠得最近的一次了,即使约定好了,那便不想见,也不要想着,可是,想着她又有谁知道呢?
几十年来的这一步,终是踏了出去。
另一边,流云昭盘坐好一会儿之后,一口淤血吐了出来,虽说伤重,但也不再全身发软了。
“谢谢你陪着我。”
“没什么。”
这个夜怎么这么漫长,生死一线,感觉过去了好久。
她不怎么多说话,流云昭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刚才都伏在她身上说完了,现在想来,刚才有点丢脸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这样懦弱,没哭出来吧,应该没有吧。
“那个,玉嫣嫣受了点伤,我们去看看吧。”
“不去。”
“是因为我受的伤,我不去看她的话,说不过去,心里也会有坎的。”
“除非……”
“除非什么?”
“你教我练剑。”
“哈哈哈,我的剑法你大致都学去了,除了……”
洛妍瑕看了流云昭一眼,这一眼,在流云昭眼里,她变得好亲近。
“是夫妻剑法。”
本来想开玩笑,可是,语气却软了下去,也不敢看她,好像做错了什么。
“好,走吧。”
什么?她说什么?什么意思?流云昭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应该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不明白。
转眼间,流云昭已经到了玉嫣嫣的房门口,上述牌匾“花间一壶楼”。
轻敲房门,开门的是大师姐,告知无事之后,却不让流云昭进去,洛妍瑕倒是可以进去。
一开始以为是男女之别,可是在门外站累了坐下的时候,大师姐走出来,合上门。
“你先回去吧,你也累了。”
“玉嫣嫣她……终究是因为我,我总要……”
“别说了,嫣嫣她听见敲门声猜是你,便叮嘱我不要让你进来。”
“为什么?”
大师姐摇摇头,轻语道:“她受伤接连两次,一个月的时间,她并没有痊愈,这一次,恐怕会留下很重的后遗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意,她可能不能生育了。”
什么在意不在意,身为女子,哪有不想当母亲的,即使她是仙子,但终究会遇见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可是她却……
“对不起、对……”
“云昭、云昭……”
流云昭向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