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安然,安然……”床上突然传来细微的呼唤,安然一僵差点将手里的粥碗打翻。她忙站起身来伏在他身侧,轻声道:“墨白?墨白你醒了?”
床上沉睡已久的男人睫毛微颤,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眸,那抹深邃的墨色再一次浮现,安然几乎喜极而泣,捂着嘴笑道:“墨白,你终于醒了!”
言墨白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只静静盯着她看。
季晨凡抿了抿嘴说:“老大你没事了就好,我先和兄弟们知会一声。”说着他就飞一样离开了病房,还很识趣地将房门带上了。
安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有些急了:“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你等等啊,我去叫医生!”
“啪”刚要离开的她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安然回身看去,他一手扣住她,深邃的眸光深深沉沉地望着她,一圈一圈泛出复杂的情愫。她心里一紧,莫名的慌乱,下意识挣脱了他的手。
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睫微微一颤,手慢慢地垂下,连带着眸中的芒光一寸一寸褪去。
安然心一慌,当即伸手一把握住他垂下的手,对着他亮亮的眼眸小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墨白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没说什么话,只是反复问着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他似乎能明白她真正想要表达什么,眼角眉梢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安然被他这样看着更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挣脱,无奈他的手攥得死死的,红着脸垂下头,“咳,你先放手,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安然。”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言墨白强制住内心的紧张与躁动,望着她一字一顿问,“你出现在这里,这样照顾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已经……”
他问了一半又问不下去,他还是怕,怕再一次得到拒绝的回答,怕自己只是多想了,他居然,也会这样害怕一个回复。
安然又怎会不清楚他心中所想,慢慢在病床边上坐下来,手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心平气和道:“墨白,一开始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的交集,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们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我只想过安稳平静的生活,而你是杭城人人得以敬畏的人物,若我与你有牵扯势必会身处风口浪尖,所以我一个劲想要避开你。”
手心里的手慢慢变得僵硬。
安然微微一笑,用更轻更柔的声音说道:“原本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做到不动心,以为只要我冷漠面对,你最终会放弃的。可是越了解你,就越心疼你,这些改变原本不在我的认知里的。”
话语稍稍一顿,安然望着满脸错愕的他笑道:“然后我又想,这只是心疼,并不是爱,于是我下意识又想离你远一点,这样至少不会干涉到我的思想。”
言墨白默然,难怪好不容易等到她对自己亲近了些,结果第二天却变得更加疏离。
“恩…我一直处在很纠结的状态,但唯一确定的是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像一开始的那样。”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我那天本来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的,因为我打算去一趟别的地方放松一下,没想到你却出了这样的事……”
言墨白暗自抽了口冷气,心底倒是庆幸了起来。
“你累倒了,昏昏沉沉中叫着我的名字,找不到我就不进医院救治,那个时候我慌得连站都站不稳,我突然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性。”
言墨白抑制住因强烈的兴奋带来的颤抖,问:“所以呢?”
“所以,我不打算忽视这种感觉。”安然轻轻一笑,极其认真地看着他,“墨白,我们在一起试试看,好不好?”
言墨白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隐隐有泪光闪烁其间。
安然当即慌了手脚,“诶你怎么了?我……”话未说完就被对方一把扯入怀中紧紧抱着,带着万幸和感动的声音低低响起,“好,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她主动提议他们在一起,怎么会不好?他高兴得都要疯了。
去而复返的季晨凡带领着各位兄弟来探病的时候,发现病房里的氛围明显不一样了。当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都被眼前所见惊了一下,他们的老大懒懒散散地靠在病床上,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神一个劲盯着床边削水果的女子。
怎么着,才这么一会,两个人的关系就得到了质的飞跃了?!
“你们来了。”安然瞥见门口的一行人,站起身朝他们笑了笑,“墨白的烧已经退了,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季晨凡立马换上八卦的嘴脸,朝自家老大挤了挤眼调笑道:“我觉得,老大应该不太想这么快就出院吧?”
言墨白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
“恩?”安然表示很疑惑。
“不用理他们。”
安然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你们先聊着吧,我去买早餐。”
言墨白倒也没阻拦,叮嘱一声“注意安全”就让她去了。
戚默然随意在沙发上落了座,默然的脸上不经意勾出一抹笑意:“老大这是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
闻言,言墨白也柔和了面庞,点点头表示默认。当即另几人纷纷欢呼一声,说是以后终于有了护身符,不再担心会被工作狂老大虐死了。
言墨白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心里没半分不悦,调整了下姿势懒懒道:“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我这场病,不然安然还会一直躲着我,甚至还要逃到别的地方去。”
季晨凡砸吧了下嘴,摇着头叹道:“老大你应该是不记得昏迷前所做的事了吧?”
“什么事?”
南芜强忍着笑意说:“老大,你昏昏沉沉中一个劲喊着宁姑娘的名字,把你送进医院的时候还死死拉着病床栏杆,愣是不肯进医院,说一定要见宁姑娘,好不容易拉着手了还死都不放,好几个医生拉都拉不开,只能让宁姑娘跟着一起进急救室。”他轻咳了几声,笑道,“老大,你真的是用情至深呐!”
言墨白的脸黑沉了一大片。
陆言和抑制住抽搐的嘴角,将正在兴头上的南芜往角落藏了藏,正面对上一脸瞬息万变的老大,微微笑道:“老大,你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宁姑娘可是哭得不成样子。”
一瞬间乌云退散,晴空万里。
就在大家趁这个难得机会调戏自家老大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巨大的碰撞声。随之而来的是熟悉又温和的道歉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没有烫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