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大将军魏斯班师回朝。一大早,梁玄便携文武百官守候在京都城外城城门口,为魏斯接风;京都城百姓也早已聚集在内城城门口,将道路两侧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恭候大将军回京。一时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场面甚是壮观。曹婉一行五人也早早地来到内城城门口站定等候,曹婉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心想着,能够得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恭迎回朝,魏将军真是个深受百官爱戴、百姓尊敬的人。
“魏斯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曹婉好奇地问道。
“魏将军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姜灏回答说:“魏将军的父亲魏忠也是一个大将军,所以他从小便在军中长大,近身搏斗、长兵器、骑射……无一不精。而且,魏将军并非只是一介武夫,他读书甚多,博古通今,写得一手好文章,集文治武功于一身,简直就是个完人。魏斯大将军简直是我大宇所有少年的偶像,是大家最想成为的人。我今生要是能有魏将军百分之一厉害,此生也足矣。”姜灏的眼睛里充满赞赏和钦佩,对魏斯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魏将军能文能武有谋略,为人方正不阿、平易近人。十五岁从军,十八岁便已有军功在身,驰骋战场多年,所向披靡,未尝有败绩,是我大宇王朝的战神。魏斯二字,外族闻风丧胆,莫敢来犯。正因为有魏将军在,我大宇四疆才一直得保安宁。”连赵孮都魏斯赞不绝口。
“曹婉,我跟他俩的关注点可不一样。”吕昱煞有介事地说:“将军不会打仗、不会治军、没有战功,怎么可能成为将军?不过魏将军在这一块也确实很厉害了,算是前无古人吧!哈哈哈!”
“说了半天,你的关注点到底是什么?”吕昱突然的卖关子,让李牧有点失去耐心,催促道。
“嘿嘿嘿,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正在说吗?”吕昱瞥了李牧一眼,为自己的话头能引起别人的兴趣而窃喜着:“魏将军剑眉星目、相貌不凡,你看看这群接风的百姓中,女孩子不少吧!那可都是因为被将军的外貌而吸引,今日过来便是一睹其风采的。”李牧环视了一周,果然有很多妇人及妙龄女子也在人群中。吕昱接着说:“将军少年成名,也少年得意。十八岁便娶得了姜丞相的女儿姜淑。姜淑美貌冠绝京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婚多年,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乃城中佳话。”
“魏斯大将军真有你们说的这么好?那岂不是天子骄子!”李牧感叹道。
“可不就是!”姜灏和吕昱异口同声,二人有感于彼此的默契,随后相互击掌。赵孮也不住地点头。听到三子对魏斯的评价,曹婉对这位魏将军愈发好奇。她突然很想赶快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天子骄子。
“看,魏将军!”不知谁说了一句,人群立马开始骚动,进而沸腾起来。一时间,鼓角齐鸣,大家纷纷踮起脚尖,翘首以盼,呼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魏将军到了!”赵孮指着前方,对曹婉说:“那个在最前面,穿着盔甲,拿着大刀的人,便是魏将军。”
顺着赵孮的指向,曹婉看到远处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朝着这边走来。队伍成四列,整齐有序地向前行进着。士兵们个个魁梧威猛、凛然伟岸,全部都穿着和初见赵孮时,与他身上一样的兵服。军队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骑着马行进在队伍最前列的那个人。只见那人皮肤黝黑,一双黑目炯炯有神、坚毅无比,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整个人高大英俊、气质不凡,端坐在马匹上,身体随着马匹的走动而自然地摆动着。魏将军果然与众不同。
待军队走进,梁玄携带百官迎上,趋步上前、抱手行礼:“恭迎魏将军!”魏斯立即下马,双手扶起微躬的梁玄,说道:“相国不必如此大礼,魏斯承担不起。”“魏将军为我大宇征战四方、屡立奇功,是大宇的大功臣,自当受得起老朽一礼。”说完,坚持行完一礼。魏将军只得接受。
“魏将军,天子正在朝堂等待将军回朝,请——”一个文官上前,行礼说道。
魏斯点点头,“相国有请!”一面请梁玄前行,一面与在场的百姓挥手致意。
待经过城门时,姜灏和吕昱兴奋地和魏将军打招呼,赵孮也在一旁行礼,魏将军一一点头示意。略过赵孮后,魏斯发现他身旁有个小女孩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孩笔直地站立着,没有任何拘谨。眼中没有害怕,没有害羞,也没有新奇,而满是打量,即使与他魏斯四目相对时,也没有任何回避。这是第一次,有人以这样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且还是个小女孩。魏斯心想着这个小女孩很特别。
待魏斯走远,曹婉仍然直勾勾地看着。
“曹婉?曹婉?”李牧的喊声拉回了曹婉的注意力。
“怎么样?看呆了吧!”吕昱看到曹婉看得失神,打趣道,语气中有一丝玩味:“魏将军就是这样让人移不开目光。你也被吸引了吧?”
“吕昱,不许取笑曹婉!”李牧替解围着说道:“别说曹婉,你们本和魏斯将军相识,不还是看呆了。”
曹婉并不在意吕昱的玩笑,反而再次看向魏斯已经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状。李牧和吕昱争逗着,姜灏在一旁并不劝阻,只是微笑地看着。赵孮看着曹婉,不发一言。他知道,曹婉心里正盘算着什么。
吃过晚饭后,赵孮在书房里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籍,觉察肩膀酸痛,便拿起剑,意欲去花园舒活舒活筋骨。刚走到院子,便看到曹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夜空。今日天气晴好,夜空中布满星辰,但唯独没有月亮。
“仲夏已过,夜晚风凉,你这样坐着很容易受凉。”原来赵孮刚刚返回卧室拿了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曹婉身上。
“谢谢!”曹婉微笑着将披风裹在身上:“爹爹和娘亲去世的那晚刚好满月,如今已过了半月了。”
“你不要难过!”赵孮坐下来,安慰道。
“你放心,我虽每日都惦记着爹娘,但我不会再随便流下眼泪了。”曹婉知道赵孮关心他,怕他担心,解释道。
赵孮微笑地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眼前的曹婉温柔平和,虽然眼中仍有些许悲伤,但看得出来已经释怀许多。曹婉能慢慢走出悲伤,他觉得既放心又安心。自从父母因病仙逝后,他赵孮何曾在意过祖父以外的人。可如今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情会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的喜怒哀乐而起伏着。看她难过,他便跟着一起难受;见她微笑,他便也跟着嘴角上扬。似乎,她就站在自己的心间上,左右着自己的心跳。
“爹爹说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曹婉并没有发现赵孮正盯着自己,此时此刻她享受地沉浸在星空中,娓娓说道:“今日见过魏斯将军后,我似乎明白了这句话,也体会到了爹爹教我这句话的用意。人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像魏将军一样厉害,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你?”听到曹婉这一番饱含深意的话,赵孮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曹婉在计划着什么。
曹婉闭上眼,思忖片刻,然后猛的张开眼,突然站起身,脱下披风,放在石桌上,转过身饱含情绪地看着赵孮。赵孮顿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脸颊微红,然后笨拙地站起来。
“赵孮,我决定了,我要投军!”曹婉郑重地宣布。
投军?虽然千年前,始皇姬无名带领族人横扫中原,建立大宇王朝之始,便在军中设有女兵编制,大宇每朝每代均有女兵征战沙场,历史上也曾出过几个威风一时的女将军,但是曹婉的话还是让赵孮大吃一惊。
见赵孮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曹婉莞尔一笑,然后坚定地点点头:“我要投军!我要和魏斯将军一起上阵杀敌,保卫国家。”
话说,魏斯回朝面见天子,在朝堂上将边疆情况一一奏明。姬幽对其大加赞赏,赏赐不少,还赐下了官宴,一为其接风洗尘,二为让百官恭贺。姬幽如今虽昏庸无道,但却一直对魏斯毕恭毕敬、信任有加、崇拜不已。当他还是个热血少年,还没有接下这大宇千年基业时,他曾与魏斯在军中相处一月。魏斯白天带着他练习骑射,晚上与他秉烛论道,那是他过得最放心、最开心的日子。他一直很钦佩魏斯,视其如父如兄。
宴会设在宫中,大摆百余桌,所有有品阶的官员均出席,连宠妃熊嫣也送来了贺礼。魏斯在官宴上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托词身体不适需静养,返回大将军府。
“爹爹,爹爹……”魏斯还未踏进大将军府,府中便跑出一个女孩子,紧紧抱住了他。
“歌儿!”魏斯宠溺地看着魏歌,一年未见,他的宝贝女儿长高了,也愈发漂亮了。
“将军!”姜淑早已站立在一旁,眼眶含泪。
“夫人,这一年,辛苦了!”魏斯伸手擦拭夫人眼中滑下的泪珠,姜淑紧握住自己脸庞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摇摇头。那只手虽黝黑粗糙,但宽大温暖,姜淑倍感亲切。自与姜淑成亲,聚少离多,十二年来,姜淑非但没有任何怨言,还事事替他着想,一边辛苦地照顾着魏歌,一边操持着将军府的大小事务。因为有她,他才能在战场上毫无后顾之忧地奋勇杀敌。魏斯对妻子一直都是非常愧疚和感激的。
“歌儿睡着了?”看着姜淑端着托盘走进书房,魏斯放下手中的文书,温柔地问道。姜淑点点头,将参茶递与魏斯,然后走到他身后,按摩着他的双肩:“我知道将军夜里从来不吃东西,所以只准备了一碗参茶。将军先喝下,然后再翻阅吧!”
“谢谢你!”魏斯拍了怕肩上姜淑的手:“将才,歌儿与我说了好多好多话,我这常年征战在外,实在亏欠你与孩子太多。”
“将军休要这样想!比起将军为国家所做的,我的付出根本不足挂齿。我做这一切是心甘情愿的。”能够嫁与魏斯,姜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再辛苦也不苦:“我先回房休息了,将军也不要熬到太晚。这一年四处征战,劳累不已,刚刚又经过了舟车劳顿,如今再大的事情也应该先放在一边,身体为重!”说完,与魏斯互诉晚安,便回房了。
魏斯看着姜淑离开的背影,满足地笑了。能娶到这样的贤妻,夫复何求。喝完姜淑准备的参茶,魏斯便继续翻阅着文书,他得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务,然后全力地调查回京先遣军被杀一事。五千士兵就这样没了,他一定要替罹难的士兵们,替大哥魏景讨回公道。
回京第二日,魏斯先是进宫面圣,向天子奏请了炎河赈灾一事。姬幽虽然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并交代吕腾全权处理。吕腾也并不怠慢,立刻安排官员、调遣物资到炎河赈灾。一直以来,他和魏斯之间有种默契,他不插手魏斯主理的军务,魏斯也从未对他主导的政务指手画脚。这么多年来,他俩一直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吕腾了解魏斯。魏斯不理政务,一来是家中有祖训,事军务而不事政务;二来,他并看不上当朝文官,觉得大多迂腐不堪,不屑与其为伍,更何况他吕腾?不过对于魏斯的轻视,他并不在意。然而,昨日官宴上,魏斯主动找他谈及赈灾一事,委婉地表示希望他能在天子面前进言。魏斯既然主动开口,他吕腾也该知趣地卖他魏斯一个面子。原本,天子因为梁玄等人的积极进谏早已有赈灾的意愿,他何不顺水推舟,既顺了天子和大臣们的心意,博得一番好感,还能让魏斯欠他一个人情?天子答应赈灾一事之后,魏斯便回到将军府,立即派人叫赵孮、姜灏和吕昱过府议事。
火烧军营一事后续如何?曹婉投军一事如何?欲知后事详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