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迟把花名册往桌上一摔,面无表情:“湛清。”
还是没人应。
许卿迟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你们······”
“报告,湛清被叫去领资料了。”
许卿迟还没发作完,就被白此渝一句话堵了回去,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咳得死去活来,整得许卿迟额头青筋暴跳:“刚刚为什么不说?”
白此渝嬉皮笑脸:“脑子不太好使,刚才没反应过来。”
许卿迟坐回椅子上,无力地说:“以后在课堂上发言请先举个手。”
大家就都笑起来。
脑回路空前统一。
不约而同地给许卿迟接了后半句:“吓到我了——”
“哈哈哈哈哈······”
大家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挂在眼角。
等笑声散去,许卿迟拿起桌上的名册,清了清嗓子,认真道:“黎原白。”
又是没人应。
许卿迟又念一次:“黎原白。”
白此渝把手举起来晃了一下,开口说:“他和湛清一起去领资料了。”
许卿迟磨了磨后槽牙:“不早说。”
“脑子不太好使,没反应过来。”白此渝一脸谦虚。
许卿迟按了按太阳穴:“谢君茂。”
“到!老师好!”——谢君茂同学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小胖子。
“沐夕慕。”
又是没人应。
“沐夕慕。”
就在许卿迟以为沐夕慕不在的时候,从后排传来了不合时宜的男声:
“哈?开饭了?”沐夕慕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两手撑着下巴,然后差点又睡着时发现气氛不太对。
他睁开眼睛,看到教室里破天荒有那么多人时愣了一下:“回来聚餐的吗,什么时候吃散伙饭?”
众人偷偷去看许卿迟的脸色。
啧,黑云压城城欲摧。
许卿迟绷着嘴角,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没发脾气。
“沐朝念。”
就像是一锅沸水骤冷,并且温度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降低,到达凝固点后结成一片死寂冰封。
沐夕慕似乎还没睡醒,神情呆愣。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忽然就有大滴大滴眼泪从沐夕慕眼中砸下来。
本来这画面是有点奇怪的,你想啊,一个天天睡觉,万事不关心的人忽然就哭得这么安静浩大;如果他不是坐在后排,如果洛临忧视力不好,如果洛临忧没有亲眼看见泪水从他眼里流出,然后在眼角聚成很大一颗,顺着脸颊落下,估计洛临忧只会觉得他是在搞怪,故意装出来的模样。
沐夕慕就这么哭了半分钟,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许卿迟没让他站住。
“劳烦解释一下。”等沐夕慕走远,许卿迟才开口。
又是没人吭声的一天,许卿迟许老师再次问了个寂寞。
估计许卿迟也被闹得没什么脾气了,问不出就不问。
“洛临忧。”他抬眼去看。
“到。”
这是最后一个名字,所以没有人会从他停顿的时长里观察出什么。他闭上眼复又睁开,倦意浓浓地打了个哈欠,“好的,等两位去领资料的同学回来再说其他事吧。”说完他就用手撑着额头睡了过去。
几乎是在许卿迟刚刚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讲台下面就吵成乱哄哄一片。
“渝哥。”娃娃脸余谦坐在前排,来喊白此渝。
白此渝掀起眼皮,没好气地应:“别找我。”
“不是,你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你以为我能做什么,闭上眼不看?”白此渝淡淡说道。
余谦听以后很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半天说不出话。
“渝哥?”
白此渝半睁着眼看洛临忧,以为她是在介意称呼,于是解释道:“他们随便喊的,不用放在心上,照常称呼就可以了。”
“不是,”洛临忧摇头,茶色眼眸蕴着点柔软雾气,“想问一下沐朝念是谁。”
白此渝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但下一秒他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打趣说:“问那么多,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啊?”
“我没好奇,”洛临忧的声音低落了下去,“我只是觉得,就因为开学时晚来了两天,我总有一种和你们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说“你们似乎很熟很熟,外人无法插足”。
下一秒钟,她看见眼前的少年勾了勾唇角,眼里蒙了尘的骄傲重窥天光:“不是两天,是一年又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