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七号,恒城难得天气晴朗。
考试周已经结束,蓝兰已经买火车票回家了。林子悦躺在床上不想起床,她其实很早就醒了,就是不想离开被窝,一股难以名状的巨大悲伤笼罩着她,把她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今天是她的生日,零点的时候,她的好朋友已经踩点送过祝福,甚至姜南征也专门打电话过来祝她生日快乐。不知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气氛太好,还是在深夜的时候,人容易变得感性,林子悦再也没有抑制自己的感情,给姜南征发了一条短信:
子悦成风,扬尘千里。但为君故,徘徊至今。
学长,我的心意都在诗里,我想你其实也能猜到。
今天我已经年满十八岁,而你是我荒芜岁月里的最闪耀的那颗星星,遇见了,便不想错过。
今晚七点,我在“云来”咖啡屋的老位子等你,如果你也是一样的心意,就请一定出现。
短信发出去后,就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林子悦早上醒来,心中很是忐忑,但还是尽力让自己平静一些。距离秋天的意外篮球场相遇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月了,在这四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一幕幕回想起来,林子悦不禁鼻子有些酸酸的。姜南征几乎每天晚上都和她通电话,两个人无所不谈,这让林子悦觉得,他对自己并不是毫无感觉的,不然也不会每晚都说晚安。姜南征很多令人琢磨不定的举动,也让林子悦疲惫,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也不想再让别的女孩子环绕在学长身边。她和姜南征仿佛就站在门的两边,她在门里可感觉到他在门外的徘徊,现在她想勇敢一点,把这扇门打开,问问他到底想不想进来?
晚上八点,“云来”咖啡屋里,只有林子悦一个人。因为临近放假,咖啡屋的客人特别少,老板说林子悦要是晚来两天,他就关门回家过年了。
林子悦已经坐了一个小时,姜南征没有出现。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还是给姜南征打个电话比较合适,万一他没有收到信息呢,但是三十几个电话拨过去都是“对方正在通话中”。林子悦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机,好长时间都是呆滞的,心里一直想着不至于吧?姜南征是把自己拉黑了么?
咖啡屋里零零散散又来了几个人,林子悦已经点了三杯蜂蜜柚子茶,现在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姜南征是什么意思。自己是把他吓到了,还是他真的有事情在忙呢?白天的时候,林子悦一直克制自己想要联系姜南征的冲动,反复确认自己的手机显示的是“送达”。现在就像在火车餐厅一样,姜南征又迟到了。不,这次更过分,这次是完全失联。
又过了一个小时,老板过来跟林子悦说,咖啡屋要打烊了,林子悦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哭,老板立马慌了神。
“没事,你还可以再呆半个小时,我也不着急打烊。”
林子悦刚想跟老板说不用了,实在是打扰了,自己也不想这么添麻烦。姜南征推开了咖啡屋的门。委屈、孤单、难过、欣喜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她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了,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笑着跟老板说:“我等的人来了。”
姜南征走过来,坐在林子悦对面的位置,不敢看她的眼睛,开口道:“欣欣,你的短信,我收到了,真的很谢谢你。”
本以为不会出现的姜南征,此刻坐在自己对面。虽然迟到了那么久,毕竟还是出现了。林子悦以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过来说愿意的,现在这个“谢谢”让她心里又咯噔一下。
“欣欣,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了解我吗?”
林子悦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四个月了,林子悦记录着关于姜南征的一点一滴,自问已经足够了解姜南征,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才鼓起勇气表白的,现在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是咱们社团的社长,如果我没有站在那个万众瞩目的位子,没有了那些光环,你还会喜欢我吗?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男生?或者说怎样的男人?你知道我有多少缺点?你能连同我的缺点一起喜欢吗?”
林子悦呆住了,姜南征说的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甚至可以说,对她来说,姜南征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从样貌到内在都是她的理想型。目前唯一不满的就是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所以她才决定表白,让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我觉得学长说得都不是问题,两个人本来就是相互吸引在一起,之后要慢慢相处,哪能一开始就知道适不适合?”
姜南征摇头说:“你没明白我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林子悦咬了咬嘴唇,问道:“那学长对我是什么感觉呢?喜欢还是讨厌?”
姜南征思考了一会儿说:“其实,一直以来,我理想女孩儿的样子是黑色长直发。”
林子悦崩溃,她没想要有一天发型会被用来作为拒绝一个女孩儿的理由,仍不死心地问:“要是以后我的头发养长了呢?”
姜南征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林子悦。他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林子悦却仿佛听不懂的样子,还在追问,看来也只能把话再说透一些:“欣欣,我其实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她是我的学姐,我当时也是苦追了她一年才在一起。一度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时候我觉得她就是我此生唯一。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劈腿别的男生,这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有时候相处时间久,并不代表了解对方,欣欣,我觉得目前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