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在我眼中一直是一位很神秘的家伙,这种神秘并不是那种刻意摆弄出来的神秘,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神秘,陈烬他从不做作,更不会去装什么,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否则以他的能力早就混到了校官的位置了,他为人果断,并且坚持自己的想法的从不因为任何外在因素动摇,他认定的事情也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旁人很清楚他的性格,也正是因为这些,我们反而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者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来自哪里我们只清楚一个籍贯,但他却从未说过类似的家乡方言,我们也从未听他提及过自己的家人。
这就像是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家伙,旁人至少知道我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家伙,但对陈烬我们无从猜测,没有任何根据可以推理,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神秘的家伙。
“走了,你在发什么呆?”陈烬眉头微皱着说道。
“哦,明白。”我从思索中抽回了注意力,跟上了陈烬的脚步。
陈烬走到了路边停靠着的一辆北京吉普旁边,拉开了车门做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转头问道:“老顾,还会开车吗?”
我服役时曾经多次参加过驾驶员培训,并且负责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建筑废料输送,退役之后也陆陆续续开过车,所以对于开车还是不怵的:“会开呢,陈排您做好就看我的吧!”
“上来吧!”陈烬挥了挥手,招呼我上了车说道:“别叫陈排了,不是在部队了,叫我老陈就行了,你开车我给你指路。”
我熟练的座上了驾驶员的位置,点火启动了车辆上路,在陈烬的指挥下开上了大道,趁着走直路的时间,陈烬对我说道:“老顾,你我虽然多年未见,但好歹也是一个锅里舀食多年的熟人,最后问你一句,胆子大不大?”
我握着方向盘,洒脱的一笑:“我这个年纪,孑然一身,还提什么胆子,混到这个地步,死也不过如此了。”
老陈听完我的话,讪然一笑:“有时候死未必是坏事,活着也未必是好事。”
一句话说的我满头雾水,我疑惑道:“老陈你现在到底在忙活啥呢?”
老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抽出来给自己点上,给我也点了一支,望着窗外说道:“忙活倒谈不上,我只是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那么这次叫上我是想干什么?”老陈是一个从不无的放矢的人,问我胆子大不大有没有什么牵挂,那么他想干的事必然不简单。
“一单委托,雇主来自国外,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委托了我,定金是五万,美金!”老陈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口烟,对我说道:“你我二六分账,还有一个人和你一样拿二,定金你可以拿一万,事成之后还有十万,你可以拿两万,任务开支费用由我负责!”
“没问题!”我爽快的答应道,老陈虽然很神秘,但他的信誉却是公认的,因为他极少许诺,一旦许诺便会不择手段的完成,这点是所有认识他的人所肯定的,再说这赚的可是美金呐,不去黑市哪怕去银行官方汇兑也是十几二十来万呐!
“委托具体内容呢?”我一边开着车,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前前后后三万美金,折合二十五六万块钱,这绝对是卖命的活儿,但我走南闯北多年,生死关头的事情见多了,一条命,二十多万,绝对值了。
“探索‘七二八’工程,这就是委托的内容!”老陈淡淡的说道。
话音刚落,我一阵失神,脚下动作一慢,车速也明显缓了下来,惊诧的望向了陈烬。
“别问我,雇主的身份是机密,我也不知道,委托的动机同样如此!”陈烬似乎知道我在疑惑什么,直接坦白了。
七二八工程就是我们当年为之奋斗过多年的地方,那是一个让所有参与工程修建任务所毕生难忘的地方,在那里上至师长下至列兵每个人都经历了自己人生中之中最为艰苦的岁月,没有人会忘记它,但也极少又有人会熟悉了解那项工程,就像是你和别人修了一间房子,但你只是个专门负责打地基的,无论你在那里度过多久,你也还是不明白你所曾经修建过的房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只知道它的存在,其余一无所知。
“那个鬼地方你知道,当年数万人,能够坚持到最后全身而退的人,全连可以数出来,你我都是走了狗屎运才混个囫囵原出来,再去趟这池子浑水可就不见得了。”回想起当年的经历我心有余悸,当年的很多经历和遭遇都是我所无法理解的,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在七二八工程面前显得很苍白,很多时候我和身旁的战友都是在依靠着祈祷***保佑度过那些无法理解的劫难。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但对于你我这样的人却其实很短暂,当年的经历有多我不明的地方,所以我很感兴趣。”陈烬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不想在短暂的一生中留下太多的疑惑,那会让我死不瞑目的。”
“没那么悬乎吧,还死不瞑目?”我撇了撇嘴道:“只要钱给足,没什么不行的,这么多年我总算明白,什么好死歹死的,只要有钱,活的快活,其余无所谓。”
“放心,圈子里有人担保的,不会赖账。”老陈用手指了指路牌说道:“走出市区,一直往北开,去北方吧,路很长,才刚刚开始呐!”
“是呀,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我这人俗得很,有钱就行了,简简单单,其余复杂的东西,我顾某人没那个脑筋去想。”我说道。
“今朝莫理明日事,路上不管陌边人,开快点吧,我先眯会儿。”老陈拉低了椅背躺在车厢内眯起了眼睛开始休息了。
我专心开起了车,出了C市我一直在往北开,七二八工程坐标早已铭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不会走错路。
那时的高速路还不多,走的路段大多都是国道,混乱的国道一直都是每一位司机最担忧的事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一伙拦路抢劫的强人将你劫掠一番,讲道义只要点过路钱,不抢你的车,也不伤你的人,讲求持续发展,不讲道义的则是想全部通吃一根毛都不给你留下,包括你的性命,山高皇帝远,只要没人报警,首尾处理干净,几乎没人知道路上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邻近一处村镇时,车辆驶过了一处路牌,路牌上我看见了一句可笑的标语:“抢劫警车是犯法的!”
但我笑不起来,反而提高了警惕,这年月胆大包天的路匪连火车都敢抢,而且还是论车厢一节一节抢的,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入夜之后,果不其然我没开出多远就在一处眉毛弯的前方发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远光灯照上去似乎是一位中年的臃肿妇女,躺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看上去十分可怜。
这种情况遇到我可算是她倒霉了,早年间见多识广的我早就不知道上过多少当了,自己最可怜的时候比这惨多了也都没人可怜过我,此刻遇到了你在我面前装可怜,都是天涯沦落人,为啥我要同情你呢?
路况很不好,越靠近路面上便越是坑坑洼洼的,但我不但未曾减速反而继续加大油门朝着那位痛苦呻吟的妇女轧了过去,老陈似乎被颠醒了,直接说道:“干的不错,直接轧过去就行了,躲不躲是她的事情了,后座上面有三十二号的扳手,要是下车的话你也拿上一把!”
血腥的状况并未发生,那位原本躺在地上痛苦扭动的妇女看到我们的车没减速反而加速朝着轧了过来,立刻便起身灵活的离开了路面站在路边朝着我们用方言破口大骂。
当我转过眉毛弯的尽头,一根粗大的树干横亘在了路中间,别说是北京吉普这种越野车,哪怕是后八轮大挂都别想直接开过去,无奈之下我能停了车,转身从后座拿起了扳手,朝着老陈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办法了。
老陈叼着烟,仍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似乎见怪不怪了,拿着扳手打开车门:“下车吧,下手别顾忌,抡死了怪他们自己不长眼!”
路匪总共七八个,拿的都是钢管砍刀之类近战武器,我和老陈背靠背走近挨个抡翻了他们,未曾经过训练的路匪比起我们俩经过多年苦练以及走南闯北多年磨炼的退役军人差得不只是一星半点,我俩仅仅只是受了些许皮外伤,七八个路匪就已经全部倒翻在地,有两个甚至伤到了脑袋眼看不行了,之前那位倒在路上妇女更是扑住了一位满头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痛哭不止,这次她不是装的了,是真的很痛苦。
路边不远处,也就是几十米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一处泥胚房,看上去很破旧,但我和老陈走进去一看,里面有股格外怪异的味道,有女人的香水味,更有汗臭味,同时也有血腥味,昏暗的房子里面没有任何陈设,地面上到处都是稻草和破旧的被褥,但被褥上血迹斑斑,还可以看见很多女人的衣服,这些衣服一看都是城里面才有的时髦货,绝非乡镇妇女能够有条件和环境能够穿的,其中我甚至还看见许多被撕破的内衣,都是女人的,这样的情况我们就不难推测出这些衣物原本主人的悲惨下场了。
“晦气,出门就见血,不吉利呐!”陈烬显得颇为懊恼。
“原本还以为能黑吃黑昧一笔贼赃,竟然是这些玩意儿!”我可就不只是懊恼了,简直就是怒气冲冲,并不是我打抱不平,而是我发横财的期望破灭了,本想找个宝库,却没想找到了那些败类的炮阵地,简直太败兴了,我抓紧了大号的扳手,甩了甩上面的血迹:“不行,这股晦气还得找他们出掉!”
“同去,同去。”老陈显然也正有此意。
我俩拎着扳手重新返回了路上,那个妇女一看势头不对想要上前阻止,被我一扳手重新老老实实抡到地上,再次痛苦的扭动了起来。
“这下才演得像嘛!”我朝地上吐了口痰,狠狠咕哝道、
那些剩下的路匪被我俩朝着脑袋上挨个补刀,下手都是一般轻重,没有什么区别对待,熬不熬得过去就看他们自己,不过这山高路远的地方,有几个恐怕很难看到天亮了,我和老陈也没有报警便直接挪走路障,开车走了,报警很麻烦,而且下手这么重,恐怕得死人,弄不好我就得走自己父亲的老路判个无期了。
“扳手使得真不顺手,有没有什么能搞到家伙什的地方,弄点装备,进了北疆山岭也好防防身。”老陈漫不经心的用擦车窗的抹布擦着扳手的血迹、毛发和点点肉屑,擦干净了便直接将抹布扔出了窗外,用手擦了擦汗,点上了一支烟惬意的重新躺回了放下的椅背上。
“我在T市认识一个,黑市里面的,得看你要什么货。”我也叼上了一根烟,手臂靠在方向盘上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开着车。
“长的短的都要,价格好说,只要有货就行了。”老陈躺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说道。
我回答道:“行,到地方我给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