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际,墨府内院
墨府乃是襄国封国统尚书,墨府主君便是统尚书墨奕怀。
要说墨家还真算得上是名门大家,老丈人是开国将军。所娶乃将军府嫡女李敏晗,身形柔美。
不过嫁入墨府多年,一直无后。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妾室入门,儿女双全。
好在,经过调养,终有有了。说来也怪,自三房生了一个儿子后,便次次为女,令墨奕怀万分焦虑不安。
如今夫人将产,他此时此刻正端坐房门前,静以待子出世,不知为何突然飘起海棠花瓣,阵阵往产房窜去。墨奕怀眉头紧皱,样子很是难过。此时,端坐一旁的和绪王亦是如此。
和绪王素来和将军府交好,眼下老将军不便只好委托他来守着。
“王爷,不如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墨奕怀轻声劝,本来是自己的家事结果王爷亲自过来,他也知道不合适。
“墨兄客气了,老将军年纪大了多有不便。本王受人所托,定要守其女平安。”
老将军老将军,又是老将军。一提到老将军墨奕怀就气不打一处来,从一开始老将军就不怎么看好自己。到最后还是自己父亲出面,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
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功臣,可也算朝廷命官。七尺男儿,怎咽的下这口气?
……
“来人,快去问问产婆,怎么还没动静?”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墨奕怀愈来愈焦急。
下人听差,即刻跑到产房询问。片刻功夫,出来。
“回王爷、主君,夫人早产。产婆说……”丫环吞吞吐吐,脸色渐变。
“产婆说什么了?”丫环一慌,和绪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回王爷,产婆说胎位不正,还生不出。”
生不出?墨奕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难道这个孩子又要夭折吗?
老天爷,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墨兄,咱们只能静坐着等了。我即刻派人找更好的产婆,一定没事的。”和绪王一面安慰着失意的墨奕怀,一面吩咐人赶紧去找其他产婆。
其实孩子不孩子的他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大人没事。如果有什么不测,那他这辈子也难以解脱。
将军府
府中灯火通明,老将军静坐在祠堂内。这里供奉着观音娘娘的神位,他得上香。
“慈悲的观世音娘娘啊,一定要保佑敏晗母子平安啊!老身在亡妻灵前起过誓,断然要护她周全!”
当年妻子为了生下女儿,大出血离世。临终前最后的夙愿就是要他培养李敏晗,护她周全。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但愿女儿能平安无事。
夜深
屋里时时传来女人的嚎叫声,却迟迟没有婴儿的啼哭。墨奕怀不安的四处走动,心里万分焦急。
不多时
屋里传来啼哭声,终于生了。墨奕怀脸上掩不住的欣喜之情,赶紧往屋内走。
不待进去,产婆出来了。
“贺喜主君,喜得贵女”产婆颤颤巍巍的抱着墨家老四,欣喜道。
女儿?墨奕怀掀开包布仔细确认,确实是个丫头。脸色大变,怎么又是个丫头片子?
和绪王见墨奕怀脸色一沉,忙道:“此女冰清玉洁,然后定能出落得亭亭玉立,恭喜墨兄喜得贵女啊!哈哈……”
墨奕怀这才又回过神来,撇了一眼绸缎包里那个真正朝他笑的丫头,作揖道:“借王爷吉言,但愿如此吧!”
“来人,快快去将军府报信。”和绪王接过包裹,赶紧派人通报给老将军。
娃娃亲。
“既然如此,你我便定下娃娃亲可好?我们两家岂不亲上加亲,我今日便送与她玉佩,如何?”
“王爷所言极是,确是亲上加亲。不过……”墨奕怀寓所不语。
“墨兄有何顾虑?”和绪面露春风,心情大好。
“我家小四乃是嫡女,又是家父和大将军的嫡孙女,不知……”
和绪王自知他的意思,笑道“哈哈哈……兄长放心,小四自然是与我嫡子李靖渊结亲的。”
“王爷既已提出,那便如此吧!”墨奕怀会心一想不过是个丫头,与他何妨。两人口头之约,和绪王将传家宝玉佩赠与小四。
“此后你便是我和绪王的准儿媳了,好不好?我告诉你啊,千万得好好活着!”其实和绪王早就想好了,若是男就招为女婿,若是女就聘为儿媳。
小丫头眼睛圆圆的,见和绪王和她说话,竟冲他笑了起来。
“笑了笑了,真好啊。”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过看到小丫头那一笑,和绪王的心都要融化了。
忽闻一丫鬟大叫:“快来人啊,我家夫人血崩了。快来人啊。”传话的是李敏晗的随嫁丫环荷穗,哭的话也说不清。
产婆丫鬟乱做一团,进进出出半个时辰,只闻丫环哭声传出。
产婆摇摇头,退下了。血量那么大,根本就止不住了。再加上这夫人的身体那么弱,根本没有活路了。
四女之母乃是将军府李卫行之嫡女,亦是墨府主母,产女血崩,墨奕怀冷眼旁观,只字未吐。
“主君,夫人请您进去叙话。”将军府陪嫁嬷嬷领着墨奕怀进了房门,退至一边。
“夫人,有什么事要说?”
缦纱半掩,李敏晗此时有气无力的叫着夫君。
“夫君,我有话要交代你。”
“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墨奕怀低着头,轻声道。
“墨郎,小四乃是你我嫡女。虽未如你之托,生为男儿。妾身恳求你好好照看她,莫……莫欺她。”
“夫人放心,我定将她养大成人。已经命人去请老将军,夫人你现在少说话保存力气吧。”
“夫君,我要见……见……香椿,你让她进来。”许是有些激动,李敏晗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是,我这就去。”说着往外走,见到香椿赶紧让她进去了。
一见到香椿,李敏晗止不住的眼泪“香椿,你答应我……你不能去找林倩柔算账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补药的事,千万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就算是我求你,一定要……让……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夫人,夫人你别说了,您一定会没事的。”
香椿自幼与李敏晗相伴,日后作为陪嫁。李敏晗为她赎身寻了一处好人家,相夫教子。
现在,却要生离死别。
李敏晗轻柔的抹去香椿脸上的泪珠,轻笑“呵~傻丫头,我可能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不要让穗禾接近小四,千万不要。我待你情同姐妹,你一定要好好的……”话还未完,华指落裙摆,丽人心已离。
“小姐,小姐……您放心,香椿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护小小姐周全。”
海棠依旧舞的放肆,尽奔向主母内院,墨府丧钟阵阵,下人们哭作一气,无人看到和绪王痛苦的表情和偷偷拭去的点点泪。
“来人,速去将军府……报丧!”
你放心,今你仙逝,我定护汝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