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条件反射般，她和顾溪的目光不期而遇。顾溪让她先去教导处，应该不会是他们的事。
看着他那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顾漪顿时心安。把薯片的包装袋丢到陆斐然面前，一脸英勇就义的踏出了教室朝教导处方向走去。
教导处在新教学楼的顶楼，其实就是他们这栋楼的最高点。她揣着怦怦乱跳的心慢慢的踩着楼梯上去，每踏一阶心就漏跳一拍。
她最大的特点就是懒，走路从来都是走平坦的直线道路，感觉转个弯都要费好大劲。她常常跟顾溪抱怨，说每天最讨厌的就是爬楼梯。
偏偏新教学楼这边的楼梯设计得很变态，又高又长，曲折向上一眼望不到头。
宛如天梯一般。
如今，那些曾经被她怨恨过的如天梯般长的楼梯竟然到头了。
再多走几步，那便是教导处。
她抬眼看去时，对面和她同一距离上也站着一个女生。
一眼看去女生的相貌平平，像是丢在大街上瞬间被沉没的那种。她站在教导处的门口前同样的犹豫着，两只手放在校服下摆来来回回的揉搓着。
书上说，喜欢做这种动作的人都是紧张害怕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
女生抬起头时看见了顾漪，那双明亮的眸子突然怔了一下，随后朝她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来。
顾漪猜测，她就是喇叭里叫的那个高三九班的夏音学姐了。
“扣扣。”夏音轻轻叩响教导处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里面很快传来教导主任那沉稳有力的声音：“进来！”
两个同样心怀不轨的学生走进了教导处，本以为会受到一顿斥责，没想到进去后教导主任变得格外的和蔼可亲。
“你们谁是夏音，谁是顾漪。”
她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我是夏音。”
“我是顾漪。”
说完后连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缓缓的笑了。
教导主任点点头，算是把她们记在了心上。接着对她们道：“现在把你们叫到这来呢，其实是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讲。”
“学校举办的五四文艺比赛快开始了，举办方是全国知名的音乐学院。这个比赛，其实来说就是一种另类的招生。对于你们这些成绩不好的学生是个非常好的机遇。”后面这句话，主任的眼神看向顾漪时饱含深邃。
他从一堆文件下抽出两张纸，他一一照着那两张纸说：“夏音，文科生，入校后成绩优异。学过舞蹈，初中更是以满分的课外加分考入一中。夏音，没有多久你就要高考，这个时候如果让你分心出来参加这个活动，你愿意吗？”
主任一直盯着夏音看，顾漪猜不出他的目的，但是也能猜得到这个比赛对于学校来讲意义重大。至于怎么重大，她说不上来。
夏音站在那咬唇犹豫不久，斩钉截铁的说：“只要还有机会上台，我不怕。”
主任点点头，欣慰的笑了。接下来轮到顾漪，她没有获得跟夏音一般的同等待遇，主任直接告诉她：“高二里比你优秀的很多，许纯美就是一个。她成绩好，舞也跳得比你好。可是我就找你了，对我来讲，耽误优生学习还不如耽误差生。反正你最后能不能考上大学都不知道，不如给你这个机会。”
这话说得很气人，顾漪的脾气一上来也不管她是不是主任，一脸不悦的说：“可是我已经报名了呀！”
“正因为你报名了，又是孤苦奋斗，所以我才找你的。这次的机会是……让你们跟舞蹈学院里面各个舞蹈精英组合成一个团队来演出。准确的说，是要你们配合她们。这次的活动假如人家舞蹈学院看上你们了会直接给你们名额优先录取，如果看不上，在高考加分里面会计入分数。”
“当然，中途而废的就不算了。这其实跟保送考试差不多，只不过你们比较早。”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傻子了，不管如何，顾漪先答应了。
接下来的课她们没有机会回到教室，而是跟着主任来到新教学楼的舞蹈教室里。直到这一刻顾漪才知道，刚才的谈话不止她们两个，在这个舞蹈教室里还聚集了十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
有几个还是高一的。
教室的后方坐着几个表情严肃的老师，还有一个是说着一口流利标准普通话的外国女老师。她们是来进行考核的，看样子像是艺术学院那边的老师。
每个点到名的同学都要到老师面前表演自己所擅长的才艺，紧张沉重的气氛里除了各个考生那陈腔滥调般的自我介绍外就只有老师们在纸上打分的沙沙声和底下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
顾漪站在夏音的旁边，她隐隐约约的听到夏音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丧气话：“这些，好歹是做过心理准备来的，我脑袋里白得像是那白天鹅的羽毛般。”
顾漪恍然一笑，想不到她也会经历一次连佛脚都没法抱的奇遇遭遇。这就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却没有当中的那么美好。
那紧张的心因为夏音这一句话悄悄放松。
就权当提前艺考吧。
时间悄然而去，很快便轮到她。
坐在中间的那位外国女老师看起来很亲切，她热情的问她：“梳着外国宫廷贵妇的辫子的小姑娘，good！”
有了这么轻松愉悦的开头，她学着顾溪那种沉着冷静的神态做着自我介绍。把这十几年在培训班学到的东西都展现在这一个狭窄的教室里，即使观众加起来只有那么几十个人，但运气总算没有辜负她这最努力的样子。
主任在全校里挑了几十个有才艺的女生出来，但最后通过的只有顾漪和夏音。主任临走时嘱咐她们明天开始不用来学校了，市艺术馆是她们这一个星期将要待的地方。
这像是被炒鱿鱼了一样。
顾漪很善意的没有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但是身边的夏音却嘴快的问：“主任，我的学习成绩……理科那边需要补补，我放学后可以来找老师补习吧。”
高三的压力足以杀死一个人，很多人都想在这个时候找个借口来放松自己。为校争光，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可是夏音却不屑于此。
主任大手一抬，直接否定她的答案：“你的晚自习会取消，活动结束之后我会让唐文给你补习。”
唐文，一中的理科领头人物。
他的名字在顾漪还是高一的时候就听过了，名气与顾溪他们的不相上下，成绩更是好的不得了。同样的天之骄子，同样是全校女生梦里梦外所惦记的人。
曾经有人拿他和顾溪凌乔他们做比较，比来比去，都比不出结果。
顾漪有了顾溪自然不会关注其他男生，所以像吕美娜口中的芝兰玉树、翩翩君子唐文她是没能有幸遇见。
她瞅了眼身边的夏音，却不小心与她的目光对上。
局面有些尴尬，但是夏音却很大方的跟她打招呼：“我听过你，很有传奇色彩的女生。”
顾漪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心照不宣的对她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