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这是不是你的,你来看看。”
杨一豪接过那条蓝白相间、洗涤得干干净净的手绢,严词厉色在瞬间转变为慈祥和蔼,冲着一旁佯装闷闷不乐的凤轻舞招招手。
用一句话来概括杨一豪的飞速转变,那就是变脸比六月天气还快。
凤轻舞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的眼泪,看着杨一豪手中的手绢。不屑地冷哼,“一条破手绢,不是我的。”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凤倾歌一颗心沉入谷底,再一次寒了心。眼前的这一幕,从前无数次在自己身上上演,如今却—
杨一豪却自顾自认为是凤倾歌偷了别的东西,转头就换上严厉的神色,没好气地说,“你还偷了什么,一并拿出来!”
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突然被点名了,凤倾歌惊了一下,慢慢回味过华中的意思,一张小脸苍白无比。
她看见杨一豪身后的凤轻舞朝她扮着鬼脸,眼神中透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她也还是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不懂得掩藏心中想法,不顾当下的局势就吐露出所有的不满。
“爸爸,我没偷拿谁的东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是不是我妈妈去世了,你就......”
还没说完的话被杨一豪恶狠狠的打断,对于凤素鸢的死,他除了心惊胆战之后,还有些许的愧疚。
而这些愧疚在目睹到眼前与亡妻有七八分相似的小脸上,如数化为怒火,不管不顾的想着去宣泄。
“住口!管家,把她带回房间,今晚不准她吃饭!”
早就候在一旁的管家,只能上前拉起凤倾歌的小手往楼上走去。那冰凉彻骨的小手,令她心疼。
路过凤轻舞身旁时,凤倾歌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抬起了头,看向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只见她用嘴型说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被她说得极慢,以至于凤倾歌一看便知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活该!再看向她唇边勾起了一抹得意狡猾的笑容,凤倾歌不由自主攥紧了没有被牵着的另一只小手。
后来的无数岁月里,她总能听到凤轻舞居高临下的对她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她只能当耳边风,听了就抛在脑后。
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是记仇的,有些话在她脑中却挥之不去,久久盘旋。
“小不点,你看你妈妈已经死了,爸爸又不喜欢你。爸爸现在就只喜欢我和我妈妈,你在家里就是多余的!”
“你就是个多余的人,你怎么不滚出家里,怎么不消失!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是!我才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
直到......
那天杨一豪带着她们乘坐私人游艇去海上观光,当时只有她和凤轻舞待在游艇外,意外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冰冷的海水浸泡着她,即便是夏天穿着轻薄的衣裳,那寒冷的感觉似乎渗透肌肤,直达她的内心深处。
冷,身冷,心更冷。
海水不停地往她的嘴巴里灌着,她不断地挣扎,想要浮出海面,越挣扎沉得越快。
慢慢的没入海面,对生的希望逐渐化为绝望,恐惧、痛苦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她就要死了,是不是真的有天堂存在,她的妈妈是不是也在那里?那里真的就没有痛苦和伤害了么?
她放弃了最后的希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咸咸的海水拖着她一起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