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逆渊看着眼前的面具少年怔怔的站在那里,精致的眉一皱,却也没说什么,转身欲走,这时候,一声高达百分贝的声音传来:
“帝凰大佬——”
凤倾翎被这一声喊回了神,这如同天雷滚滚般的声音,不是那沙雕二哈的蠢蛋少年唐泺风还能是谁?
“大佬——”
唐泺风如同见到主人的二哈般只想来一个温暖的抱抱,只向前看的他却没看到脚下的天霸四像鹰主那如破烂鸡冠般的头冠,一脚踩了上去,还正踩到被璇星扇狠狠斩到还被凤倾翎所绘的爆破铭文炸成破烂的那一块,顿时,脚下一歪,整个人向前倾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啥鬼啊啊啊啊——”
而那天霸四像鹰主被踩中了要害,痛的一下飞起,唐泺风正好倒吊在它的眼前,多亏了唐泺风他卡在头冠中的脚,才没有一头栽倒下去,成了天霸四像鹰主的嘴中食、脚下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这这这这这、这特么的不是天霸四像鹰主吗啊啊啊——”
唐泺风脚卡在在它那不成样子如同破烂似的头冠中,所以身体因为牛顿的重力原理正好倒吊于天霸四像鹰主的双眼中间,在经历了一秒钟大眼瞪小眼的短暂沉默后,唐泺风才大喊出声。
“卧槽你们怎么都摔啊啊啊!原主老妹儿摔人家起码也要摔在地上,你特么你摔就好死不死直接摔到天霸四像鹰主身上?!怎么就你如此另类?!你过马路都不看前后左右红绿灯啊?!”
凤倾翎简直气结,果然是天下第一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了两世的,唐泺风这个神奇的存在,他的生命简直是一个奇迹!
一旁的帝逆渊见状,一言不发将霜皓剑拔出了三寸,看了一眼旁边展开璇星扇的凤倾翎,道:
“重伤天霸的,是你。”
虽然是疑问句,可却是肯定的语气。
凤倾翎:“是我又咋样,怎么?不服来战!”
“……”
帝逆渊无言,这世上,他是第一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再说了,他还需要不服吗?当初这天霸四像鹰主就是被他所封印,只不过…还是逃了……应该跟那个东西的出世有关。
“你是如何重创它的?”
帝逆渊本是想问,他是如何重创天霸四像鹰主的,因为他方才观,这面具少年周身没有一丝灵力,当初他将天霸四像鹰主重创封印,靠的是实力,那,这个少年呢?靠的是什么?
但,也有一种情况,就是这少年用特殊的方法隐藏了周身的灵力和自身的修为,可,这种情况也不一定是真的。
凤倾翎本来就天生随意潇洒,除了特殊情况基本都随心而行,来了大姨妈说话更是带着些直来直往的横劲:
“你问我就答,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这又不是有问必答环节!”
“……”
“好吧~_~,看在你长得还可以的份儿上,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凤倾翎语言不知不觉带着些些轻佻,帝逆渊略有些反感不喜的皱了皱眉,道:
“何问?”
“你怎么觉得,是我重创了天霸四像鹰主呢?我一个没有一丝灵力的普通人,你怎么不认为是别的高人相助?”
“其一,那天霸的头冠上的伤口,忽略其上面的一片血肉模糊,最深的伤口倒像是被尖锐之物一斩而伤的,你的折扇上,扇沿染血,鲜血未干,血呈紫红发暗,在场唯有天霸的头冠之血乃是此色;其二,其扇已衍生出器灵,凡是有灵之器所碰之物与人,都会留下一种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特殊气息,天霸的头冠上就有。”
“那万一是别人拿来使用,不照样可以留下气息?”
凤倾翎挺新奇的,因为自己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真的一无所知,平时都是靠着原主的记忆,可原主的记忆也不是万能的,比如关于器灵什么的知识,原主的记忆中真的不多。
帝逆渊冷冷地说道:“第二个问题。”
“那又如何?我是让你回答我的问题,又没说几个问题!是你先问我的,我是看你长得好看才勉为其难做出了让步,还没有计较你的态度问题,是你有求与我,我又不欠你什么~”
凤倾翎一席话说得理直气壮,而帝逆渊乃堂堂逆渊王,何时遇到过像凤倾翎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从来没吵过架斗过嘴的他如何能说的过舌灿莲花、无赖肆意的凤倾翎?自然只重重甩袖,转身不言,只是周身的气场又冷了好几分,就连十几米之外的那些修炼者和普通百姓们都感到周身一寒。
“哎,不理我了?”
“那得了,爱理理不理拉倒~”
远处众人不禁汗颜:少年,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思聊天谈话?正常的不应该立刻去救唐世子吗?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被倒挂着危在旦夕的唐泺风看到这一幕郁闷到想吐血:
“大佬救我!不要跟帝大神聊天了啊啊啊——”
帝大神?!众人一惊,能被唐世子称为‘帝大神’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逆渊王帝逆渊。
“难道说,刚才就我们的人,是逆渊王?!”
“天啊!竟然是逆渊王,我们有救了!”
“怪不得我刚才看那柄剑那么强大有灵,原来是逆渊王殿下的霜皓剑!”
这时,一个姑娘看着远处的帝逆渊,娇羞不已道:
“天啊,那就是逆渊王殿下吗?哦——我要晕了~逆渊王殿下比传闻中说的还要英俊冷酷,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眼下逆渊王殿下救了我的命,我只好以身相许了!”
“切,就你?还以身相许?正是说大话不怕牙疼,要以身相许也是本姑娘我吧?”另一个看起来尖酸刻薄的姑娘酸溜溜的说道。
“哼!是我才对!”
“不!应该是我是我!”
“是我!”
“是我!”
“我我我!”
………
这些姑娘小学生式的吵架,自然被帝逆渊和凤倾翎听去了,她捂着肚子,尽量憋笑,憋笑憋到翻白眼:
“噗呲~哼!是我才对!不!应该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我我我!”
凤倾翎学着那些姑娘娇滴滴的声音,将她们的话学了一遍后,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凤倾翎笑的断断续续,而帝逆渊身上的冷气只增不减。
“哇哈哈哈哈……不得不说,帝逆渊,你桃花真多啊!不愧是逆渊王哈哈哈……需要我教你驱除桃花煞的心星神咒么哈哈哈……”
帝逆渊脸色越发冷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他不理会凤倾翎的调笑声,拔出了霜皓,霜皓发出一声剑鸣,霎时,剑鞘突然发出一道光,金银两色的光芒中,夹杂着一丝绛紫,耀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凤倾翎从空间里拿出一副墨镜带上,却还是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声龙吟。
而一直充当背景板不被理会还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的天霸四像鹰主,却发出了一声惨叫,凤倾翎听的清清楚楚,那声惨叫中包含的东西太多,有愤怒,有不甘,有恐惧,而更多的,却是……临死前的哀怨。
正当凤倾翎细细琢磨的时候,光芒散去,唐泺风除了样子狼狈点其余都安然无恙,而那天霸四像鹰主……实在是惨不忍睹。
那天霸四像鹰主好像被生生吓死一般,本来小小的眼睛瞪的大如做大锅饭用的黑锅,眼珠却缩的几乎看不见,像鸡一样的脑袋此时却扁扁的,仿佛一个空麻袋,天霸四像鹰主的四肢百骸都尽是如此,扁扁的,仿佛没了骨头。而唐泺风正一脸懵逼的坐在它的两眼之间:
唐泺风:“不是,这啥鬼情况?”
凤倾翎无语:“你能先从人家的两眼之间起来不?你这样我很难验尸的好伐?”
唐泺风这才注意身下的情况,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抬起脚来正要狠狠的踩一番,凤倾翎见状连忙喊住了他:
“哎哎哎你,唐泺风说的就是你,你踩个毛啊?要踩起码也先让我验完尸再狠狠的给我踩踹踢碾啊!”
唐泺风这一脚刚要落下,就听见凤倾翎这一顿喊,这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只能在那里呆呆的保持着一脚独立一脚欲踩的动作,凤倾翎见了,头更疼了:
“诶呀我去!我说你还在那愣着干啥子呢?脚挪开啊!要虐尸旁边等着去,让我验尸啊!我怎么就这么惨啊啊啊,验个尸还这么不容易。”
“哦哦哦。”
唐泺风听了连忙点头,从旁边绕了过去,一路颠颠颠的举着摆好了拥抱姿势的手臂跑到凤倾翎身边,想要继续刚才没有成功的二哈式求抱抱:
“大~佬~”
唐泺风刚跑到凤倾翎跟前,就被凤倾翎一根手指顶住了额头,无法向前一步:
“乖,蠢二哈,我要验尸,你挡到我了。”
说着,凤倾翎将唐泺风推到旁边,从云翎仙境里掏出双层手套口罩隔离服外加一副护目镜全副武装,披盔戴甲,整装上阵,把一旁的唐泺风和半天不说话的帝逆渊看的一头雾水。
“大佬,你在干哈?穿这么多你不热吗?虽然现在是九月,但也不凉快啊。”
“验尸。”凤倾翎的声音从双层口罩下闷闷的传来,她走到天霸四像鹰主的尸体旁边蹲下,查看着天霸四像鹰主的尸体。
“大佬,你这样看起来好帅啊!不过这样你真不热吗?”
“身为一个有法医鉴定资格证的人,验尸破案也要注意安全。”
“哈哈……你还没我大呢,怎么考法医鉴定资格证?不过,为什么要验它的尸体啊?”
凤倾翎白了唐泺风一眼,手底下继续忙活着:“这天霸四像鹰主死的突然,死法也怪,虽是被你旁边那个男的所杀,但他会告诉我真相吗?”
唐泺风身边那个男的,不就是帝逆渊吗?唐泺风看了一眼帝逆渊,赞同道:
“那倒也是。”
“所以呀,与其在那做一件没可能的事,还不如直接动手查探,要知道……”
“要知道什么?”唐泺风好奇的问。
“尸体,可是不会说谎的呢!”
凤倾翎说着,将璇星扇扇柄隐藏的那柄小刀片甩了出来,一刀划破天霸四像鹰主的整个肚皮:
“果然,跟我猜测的没差。”
“什么什么啊?”唐泺风好奇的走过去,而如同万年冰川的帝逆渊竟也拿着霜皓走上前,只不过,他先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掩住了口鼻。
唐泺风刚一上前,就被这一阵阵腥臭味给熏的连连后退:
“诶呦我去这什么鬼啊!怎么这么臭?呕……好恶心!”
帝逆渊表情淡淡,他周身的清冷气息渐渐袭来,盖过了尸臭味,但也让人仿佛身在冰川雪山的极寒之地。
“喏——”凤倾翎指着天霸四像鹰主那鲜血淋漓的体内,唐泺风吓得尖叫一声便捂住了眼:
“这这这、这是尸体!还有内脏啊啊啊!!太血腥了!!我我我、我不敢看!!”
“不是,我一个比你小的都能坦然接受安然自若,你一个大哥哥怎么都不做好榜样啊?你看看你旁边的帝逆渊,看人家,比你小还敢看,你再看看你!”
凤倾翎简直恨铁不成钢,同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他唐泺风也太丢现代人的面子了,简直拉低了穿越人士的面子!
唐泺风捂着眼:“他他他,他可是逆渊王!小时候就看过更血腥的,他可是在暗杀恐吓的童年中活下来的!他从很小的时候上战场杀敌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我哪能跟他一样啊!我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说到这里,帝逆渊周身的寒气好像更重了些,凤倾翎看着他,突然眼前浮现出了了一段画面:
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堆满了尸体,殷红的血染红了白玉铺的地板,也染红了绣着云纹的纱幔。而在那铺着金丝绒毯的层层玉阶上,是一个雕刻着蛟龙的宝座,一个精致冷酷的小正太,站在宝座前,怔怔的望着满地的尸体。
小正太衣着华贵,生的更是钟灵毓秀,可却满身伤痕。一身残破的月银雪白的云纹锦袍,沾染上了丝丝血迹;锦袍边角绣着耀日冕金的龙纹,也沾染了大片大片的鲜血,本如同神龙遨游云海,但现在却残破不堪,仿佛一片火海中重伤的神龙。头戴镶满珠宝的玉冠,尊贵无双,冰冷如帝。而他的手上、身上、脸上,都是刀剑划过的细碎伤痕。
毫无疑问,那个小正太,就是帝逆渊。
这时,一个黑影冷不防的从宝座后面转出,一柄长剑直直的冲着小帝逆渊的后背刺去,可突然,小帝逆渊一个转身,一柄沾满鲜血的寒剑直直的刺入刺客的胸膛。
‘砰——’的一声,刺客倒下了,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小帝逆渊的脸上,也溅到了那富丽堂皇的宝座上。刺客的尸体,无力的从宝座旁边滚到了玉阶下面。
小帝逆渊直直的坐在了宝座上,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恐,仿佛对这样的情形已经麻木。
小帝逆渊的手里还握着那柄剑,他挂在腰间的剑鞘上,刻着两个被血染红的字——‘霜皓’。
小帝逆渊看着下面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瞳孔里没有任何神采,显得空洞、无情,若不是瞳孔里的一动不动的聚焦,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双目失明的孩子。
满地的尸体,满殿的鲜血,小帝逆渊呆呆的看着,又缓缓的张开双掌,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小帝逆渊白白嫩嫩的小手,小帝逆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无措,他的小脸上完全没有同龄小孩该有的天真活泼,只有冰冷的无助和孤独的茫然。
凤倾翎看着,仿佛从小帝翎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怔怔的朝着小帝逆渊伸出了手,想摸一摸他的头,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小帝翎旭,眼前的一切就化为虚无,变回了原来的景象。
“诶!大佬,你怎么了?!还好吗?”
直到唐泺风那张脸突然从一旁凑近,凤倾翎才彻底的回神清醒过来,她顺着自己刚才不由自主伸出的右手看去,发现自己不由自主伸出的右手所伸向的方向,正好是帝逆渊站着的地方。
“大佬,你还好吧?怎么就突然愣神了?手还伸向帝大神。”唐泺风关切的问道。
“…没事。”
凤倾翎揉着头,半晌,才回了一句。
凤倾翎神情复杂的看着帝逆渊,突然,她向着帝逆渊掠过去。
因为她这个举动太过突然,任谁都没有料到,帝逆渊下意识的拔剑三寸,谁知,凤倾翎眨眼间,就到了帝逆渊身前,让帝逆渊始料未及,一向不让人近身的他,这时居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
凤倾翎身形一蹿,如同水中的鱼儿一般,灵巧的蹿进了帝逆渊拔剑的的臂弯中,脚尖轻踮,左手搭在他看似单薄但其实精瘦有力的肩膀上,一借力,右手就摸住了帝逆渊的头。
帝逆渊的身体一僵,瞳孔一缩,他的手还保持着拔剑的动作,这个动作所造成的错位,在唐泺风和那些逐渐敢靠近的人们的角度中,就好像他们在拥抱一样。
顿时,四周众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可谁知,凤倾翎又做出了更大胆的举动。她的手轻轻的摸着帝逆渊的头,就好像在安抚一个小孩子,帝逆渊的身子更僵了,如同一块木头。
“不怕,乖哦。”
凤倾翎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轻柔的安抚和他们现在的动作,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帝逆渊瞳孔剧烈一缩,白润如羊脂美玉的耳垂攀上了一丝粉红,那丝粉红迅速蔓延,片刻间,便布满了整个耳朵。
那如冰霜般般山崩于前都不会有任何神色变化的脸第一次有了裂痕,凤倾翎离得实在太近了,帝逆渊不仅能闻到凤倾翎身上的体香,甚至可以看清她那如蝶翼一般纤细的羽睫。
帝逆渊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禁又是一愣,这可是个少年啊,自己这是怎么了?
而凤倾翎可不知道帝逆渊的惊诧和想法,她是这样想的:
【哼,谁叫我在幻象中没有摸到你的头,为补遗憾,在现实中摸一摸,啧,这少年身体这么僵硬干啥?唉~小时候的手感肯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