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药师宫中,小青与齐霄便找到白夭夭,叙述昨夜的遭遇。
白夭夭结合自身所见景象,想了想前后因果:“是饕餮的魂魄盗取无疾兰之根,想吸尽婴孩全身的骨血,利用邪术炼妖,凝聚成形。”
小青嘟囔道“我就知道是饕餮干的。”
白夭夭没有听见小青小声嘟囔,而是本能的望向齐霄,齐霄却也是一脸茫然地回望着她有些惊讶地问道“饕餮是什么?”白夭夭假装不经意的移开目光,轻叹道:“饕餮本是神兽,但它私自下凡为害一方,被降服后,为惩处他犯下的罪孽,便斩断了其仙根,由其坠入妖道。但他在逃走时,硬生生将一魄剥下,附于天乩剑上,仙山结界能挡三界六道生灵,却无法感应到这微弱的一魄……是故他能悄然无恙地从蓬莱仙山盗走无疾兰之根。”
白夭夭顿了顿,又蹙眉续道:“随后,它衔着无疾兰之根,身如轻烟地钻进了待产的孕妇腹内,再于那刚出生的婴孩体内幻化为瘟妖,这便是你们在义庄看到的那个婴孩了。瘟妖出世后,藉由不断的附身身之人,无一幸免额上皆有红点。第一个发作疫症之人恰好来探望那个婴孩,便成了第一个被附身之人。那婴孩的身体成了炼妖炉,全部骨血被抽走,随瘟妖离体而死亡。而后疫症爆发,死去的婴孩被视作不祥之物,因而全家都遭遇了灭顶之灾……”吸取骨血而壮大,想到此处白夭夭面现不忍之色,小青则听得目瞪口呆:“难怪义庄内的妖术如此难缠!看来我们遇上高手了!”
白夭夭旋身看向小青:“你在临安府时日最久,这附近可有什么厉害的妖?”
小青摇头道:“最厉害的便是我了。可当日义庄内,我与那妖交过手,就算妖帝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齐霄插嘴道:“什么妖帝妖皇的?听名字便知,绝非善类!”
小青瞪他:“你又不是妖族中人,知道什么呀?”
白夭夭打断二人的争执,头疼地扶额道:“我担心的是,你们遇上的,也不过是瘟妖的化身,随着瘟妖逐渐强大,会拥有无数化身,同时吸取多人精血,而他的本体……”此时可能就在许宣体内。想到此处,白夭夭指甲几近掐进肉中。
“化身就如此厉害,本体的话……”小青惊恐无比。
“化身所致之疾,已有许宣所创之法控制住了,但是许宣服了八心莲子,疫症却愈演愈烈……”白夭夭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喃喃叙道,“被瘟妖附体之人,视自身体质,多则三四天,少则眨眼间,皆暴毙身亡。为何唯独元一法师能逃过一劫?”要知当日的疫症同样来势汹汹,想必也是瘟妖本体附身,而更有可能,许宣的疫症便是由此传染的。
小青却是寻到了丝希望般惊喜道:“既然是瘟妖惹得祸,那找元一大师来,那是否代表许宣也有救?”
白夭夭思忖片刻,看向齐霄:“或许元一法师藏有对付瘟妖的办法……”
齐霄点头:“事不宜迟,我赶紧去找师父商量对策!”说罢,便急匆匆离去。
白夭夭也忽然想到一事,对小青道:“你替我顾着点许宣,我去趟蓬莱仙山!”
一想到许宣痛的手指颤抖,告诉她自己最多只有三天光景的样子,白夭夭就是心如刀割。
她疾奔仙鹤面前,神色忧虑中又带着倔强不甘,仙鹤看到白夭夭有些惊讶,旋即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仙鹤听她匆匆说了情况,也是不耐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大声叹息:“没想到饕餮竟然如此不思悔改,生出了如此恶毒的计划,为了报仇,不惜花费千年的功夫,以剥离的一魄化为妖身,乘机进入许宣体内,委实可恶!”
白夭夭扶着额际,声音都有些嘶哑:“千年前的那一战,饕餮被斩去仙根,高高在上的神兽就此堕入妖纲,它必定对紫宣怀恨在心。”
“不过是堕入妖纲!”仙鹤重重一甩袍袖,“要不是看在白帝的面子上,饕餮早就该斩杀于诛仙台上!”
白夭夭长长地阖上双眸,摇了摇头,恸道:“只是没想到,它比所有人都快,已经找上了紫宣……”
仙鹤伸手,放在白夭夭肩膀上,边安抚边感伤:“可惜,我们终究迟了一步……”
白夭夭立刻反握住仙鹤的手,睁开双眼定定看着她:“还不迟!我用了一千年的时间才见到他,这一次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面前消失!”
仙鹤有些不忍,理了理她鬓间的乱发,劝道:“你已逆天行事,做错了那么多。事到如今,你还想执着下去?”
白夭夭缓缓摇头,只求她:“仙鹤姐姐,你替我求求仙君,他掌管百草仙药,一定有办法救紫宣,就算暂时医不好,至少也能拖到我找出破解之法。”
仙鹤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面现纠结,许久后,才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你可还记得我上次说过,无疾兰之根能致百病,无疾兰之花、果却能治百病。这次这株无疾兰的花虽被根上汁液毁掉,但仙君百年前曾收集无疾兰之果炼制了两丸丹药,这便能治好许宣身上的病症。但要如何进到许宣体内,彻底杀掉瘟妖,却是个难题,瘟妖太过强大,若稍有差池……”
白夭夭眼神却倏然亮起,她打断仙鹤的话,盈盈拜下:“烦请仙鹤姐姐去为我向仙君求药,其他事,我自会小心筹谋,愿能听到姐姐的好消息。”
见她如此坚决,仙鹤无可奈何,只得扶起她:“你放心,不管为你还是为紫宣,我都会尽力。”
白夭夭半是欣喜半是焦虑地回到药师宫,却见冷凝站在许宣门外,正被许宣训斥:“谁让你回来的!?”
“我刚回药师宫,师兄为何动气,连门都不让我进吗?”冷凝扶着门框泫然欲泣。
许宣的语调却毫不怜惜,十分严厉:“我不是让清风告诉你去照顾病患吗?如今你竟然弃病患于不顾,私自前提回宫。我不记得师父这样教过你!冷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冷凝再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却还想出声解释:“师兄,不是这样的……我离开前已经安排其他师兄弟照顾病人了啊……我是怕你和姐姐担心我……”
里面许宣却毫不留情,继续道:“我将病人交给你,你却随意将责任转嫁于他人,都怪我平时疏于管教,你这就回去,将医经与药师宫宫规各抄写百遍,不抄完不许来见我!”
“师兄……”冷凝还欲说些什么,却看到了翩然走来的白夭夭,立马瘪了瘪嘴,努力忍住眼泪。
白夭夭凑近轻声安慰道:“宫上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别放在心上。”
可冷凝却是别过头去,嘀咕一声:“你是谁啊?谁要你的假好心!”说罢,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心有不甘地跺了跺足,愤然转身离去。
白夭夭听得许宣屋内一阵的叹气咳嗽,也顾不得冷凝了,忙匆匆开门进去,只见他脸色苍白,捂住嘴压抑自己的咳嗽声,用眼神问她冷凝是否看出异状。
白夭夭心头剧痛,走过去缓缓拍着他背,替他顺气:“你别太过心急,冷凝她终会慢慢明白的。”
“我怕是等不到了,”许宣声音嘶哑,接过白夭夭递来的热水,饮了口,方苦笑道,“让她伤心,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安抚她。”白夭夭从他手里接回空茶杯,又扶着他躺下,温柔说道,“你先再睡会儿,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
许宣颔首,在她手从他背后徐徐撤走的一霎抬手握住,是轻巧礼貌的力道,眼神却是沉重的嘱托与关切:“辛苦了。”
白夭夭摇了摇头,抽出手来,帮许宣掩好被子,再平稳踱步行至房外。
小青见四周无人,从转角处迎了上来,见她面色不好,便关切地问:“小白,你没事吧?该不会是许宣他……”又病的更重了?
“无妨,”白夭夭握了握小青柔若无骨的手,冲她强作一笑,“我找到了或许能救治紫宣的法子,但却需要元一大侠和齐霄的帮助,我这便去伏魔山庄寻他们,你可要一起?”
小青慌不迭地点头道“好,不过小白要不你还是留下来照顾许宣吧!”
白夭夭思忖片刻:“也好,那你一个去,路上要小心。”
小青心里盘算着如何改变元一大师最后的结局,随口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