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厅之上,寇氏看着密信,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暗思情势应该尚不至于如此严峻,不过,也应做一些防范措施以便应对。想罢,寇氏强自镇定,亲手把密信用烛火点燃销毁。
“大管事,父亲传来家信,祖母病重,你亲自带上一队得力人手,去黑山军营中通知厉廷去江州省亲,然后你全程随行一起去江州。马上出发。”大管事略微一愣,随后还是躬身道“遵命”随即退下去准备。
“二管事,最近西昌城不太平,你速速把侯爷留守的五百名飞羽卫调入城里,同时加强侯府守卫,不得有误。”诺!“二管事亦领命而去。
寇氏略微沉吟又道“三管事,小玄据报是在府外游学,实则是在邙山一带,你带一队人手负责尽快找到他,然后直接去和大管家与廷少爷那一队会和去江州”“遵命!”一位身形挺拔的蓝衣老者随即施礼退下。
“四管事,你负责与剩下几位管事统领府内一应事宜,让下人们时刻做好准备,随时关注京中侯爷来信和听候吩咐”“诺!”剩下几位管事施礼后分立两旁。
数个时辰后,待各项事宜安排完毕,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寇氏略微安心了些,刚准备让众人散去。
只听得厅外忽然一阵阵警钟大作和劲气排空、兵刃交击之声急切传来,众人忙出厅查看,只见院墙之上四周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数百名黑衣人,一律身穿皮甲,手持弩箭和圆盾,戴着鬼脸面具,墙下则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厉府府兵和仆从的尸体,在火把的映衬下,尸体上流淌着的鲜血格外的刺目。寇氏带领众人聚集在堂前,几位管家和执事卫护在众人之前。
“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侯府,还有没有王法了”寇氏一边厉声喝问道,一边使眼色让四管家厉虎,一名身材粗壮精悍的中年汉子去调集府卫。
“哈哈哈哈~”随着一阵大笑,院门的铁闸被人以重手法击断,两扇铁门板各自凸凹着掌印打着转倾斜着倒在地上,从大门口背着手进来一位头戴高冠的中年短须文士,后面跟着几位着黑甲戴面具的头领和十数位形态各异、江湖人打扮的武士。
“高升泰,原来是你这个老贼!”寇氏一见此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原来此人正是国主宋王亲旨委派的西昌城之主高升泰,此人是铁杆的保皇派,十余年前被派至漠州西昌城主政,并负责调度镇北侯麾下军营及黑山营两处军营的后勤保障事宜。之前侯爷尚在西昌城时,表面上倒是谦和恭顺,唯唯诺诺,暗自里却积极拉拢中下级军官甚至是侯府宗族乃至丫鬟下人,不择手段的收买眼线搜集各种侯府相关的情报。之前数年之间着实曾被厉侯狠狠敲打过几次,直到近几年才偃旗息鼓,低调了许多,没想到这次竟然敢兵临侯府。
“你带人包围侯府,杀我府卫,这算是什么意思?”寇氏凤目含煞,继续问道。
“厉夫人,高某也是身不由己,这次奉命行事,是想请夫人及侯爷家眷到舍下城主府小住,还望配合”
“大胆!荒谬!奉命,奉何人之命?”寇氏继续问道
“当然是圣上密旨!~”说罢高城主还一脸郑重的向着京城方向抱拳拱手施了一礼。
“什么?!我不信,侯府有先皇御赐丹书铁券,没有见到圣旨传下,你这就是矫诏乱命!”还没等寇夫人令人去取丹书铁券,高升泰一直抚着短须微笑的神情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既然好言相劝谈不拢,那就动手吧”说罢双手向前方一指,身后众多黑衣鬼面人纷纷扑向寇氏等人...
与此同时~~
宋国京城长平府宣德大街之上,一驾八抬大轿正缓缓沿着朱雀大街向几道街口之外的镇北侯府行去,前后各有五十名飞羽军精锐亲军护卫,正在行进间,只听得一阵阴风诡啸着席卷尘沙和薄雾吹过,原本还算是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已静如鬼蜮,前后两阵的飞羽卫正要列队警戒,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一阵阵强劲箭雨,整个队伍瞬时落轿停住,百名飞羽卫极速变阵成为鱼鳞阵,外围的卫士左手抽出小型手盾,右手执雁翎刀负责防御箭矢,内围的卫士则摘下背后的飞羽弓开始还击,八名抬轿的力士落轿后则撕去了外罩的轿夫布衣,露出了里面的精致板甲和坚硬如铁、肌肉虬结的臂膀,以八门方位把轿子围在中心,赫然是八名精研横练硬功的先天级初期练气成罡的内罡期甲士;而两名原本混杂在普通飞羽卫中的身形则突然释放出强大的气势,分别从前阵和后阵的阵眼位置站了出来,这两人均是全身覆甲,一人手持如同秋水一般的双刀,一人双手持玄铁狼牙槊,兵刃之上氤氲罡气流转,隐隐有气芒之刃吞吐,赫然又是两名先天级中期已达至罡气离体的外罡期高手。由于飞羽卫变阵迅速,第一波来袭箭雨并未取得显著的杀伤,除了数人中箭轻伤之外,反倒是飞羽卫狠辣而又精准的还击造成了不少暗中的惨叫声,隐约间可以看到高楼之间旗门闪烁,第一波箭雨于是收止。
但还未等飞羽卫缓过气来,第二波箭雨不期而至,并且四面八方的箭簇之中,竟然还夹杂着儿臂左右的粗大车弩,两位飞羽卫覆甲参将眼睛瞬间瞪圆,急忙跃出阵外分别去挡住东、西两个车弩较多来袭的方向,各自以宝兵运足罡气来抵挡车弩的进攻,无奈还有南北两个方向无法护卫周全,于是瞬时间飞羽军便也开始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往往数人被车弩穿刺而死,甚为惨烈。八名先天初期板甲力士作为最后一道护卫防线,始终神情肃穆守在轿子周围并不移动,只有当漏过的箭簇和车弩射向轿子时,才会向前出列,以双臂火星四射的出手挡住,原来八人手上均戴着铁甲护臂。
手持双刀的飞羽卫铁甲参将一边抵挡弩箭,却看到众多的飞羽卫纷纷浴血倒地,直怒的大喝一声,几个大步纵跃间扑向了东向箭雨最密集的方向想要去破坏敌方布置的车弩阵地,逐渐消失了身影,只听得浓雾里一阵急促的金铁交击,同时一声火雷巨大的爆炸声响彻街头,却只见气流和烟尘翻滚间两把碎裂的雁翎刀和一副全身喷血乌黑色冒烟的身躯自浓烟里踉跄的倒跌回来,直至双刀杵地、重重的半跪在地上,头盔一歪,乌黑色的头盔面甲下大量的血沫淌溢了出来失去了气息,同时东向的弩箭和箭雨也随之哑火了。情形虽略有好转,但此时飞羽卫阵型已毁,大部已伤亡惨重。终于,第二波箭雨止住了,四面的街口里隐约间出现了数十名身穿玄铁甲胄的强大气息,俨然都是先天级别的精锐高手。“这么多先天?难道是十万禁军中最精锐的玄甲卫?!”,持槊的飞羽卫参将目睹着这一切之后深深吸了一口真气,和余下了十数名尚能战斗的飞羽卫收缩卫护在轿子前。
数十名先天境界玄甲军将领,各自手持着不同的兵器,带领着玄甲军士兵开始向街中央无声的合围过来,以青石筑成的地面仿佛都开始震颤。持槊飞羽卫参将看了一眼轿子和板甲力士的方向,大喝一声:“飞羽军,九死无悔,誓死守卫侯爷!杀杀杀!”遂带领着十余名仅存的士兵向外杀去,希望冲破一个方向的缺口。只见他大步一跃,双手持槊直刺向面前迎来的两名玄甲军高手,这两人气度沉凝,步伐矫健,其中一人双手执重剑带着罡风横扫,另外一人手持双棍交叉向上硬接狼牙槊,却不料持槊飞羽参将虚晃一招,以槊尾一拨一扫先挡住重剑,槊尖则如电光一般一挑飞快掠过了持棍者的颈部,霎时血浆迸射如泉,持棍者双目瞪圆捂着脖颈身子一沉坠了下去。随即,持槊飞羽参将仅以单手持槊,松开了右手,电光火石之间拔出佩戴在腰间寒气森森的短刀深深刺进持重剑者的胸口,三人或站或倒着纷纷落地。持槊参将刚单膝跪地尚未来得及回一口气,瞳孔中只见一柄冷气森森的宽刃扑刀,一条青黑色的钢矛和两只镔铁哑油锤分别砍在他的左肩,刺穿其腰腹和重击在其顶门,顿时他眼前一黑,脑海中不由得忽然闪现起十数年来心中时刻牢记的一幕:一个饥寒交迫的孩童正躺在死尸和垃圾堆里睁着茫然的双眼等待着死亡,不远处的村落浓烟滚滚,乌鸦盘绕,弥留之际忽然一具骑着高大战马伟岸如天神般的身影在阳光照射中俯下身来,并伸出大手递向了他,只记得那只大手是那样的温暖和有力...画面变幻中,心底默念:“侯爷,来世再见!兄弟们,来世再...”随后伴随着利刃拔出的声音,尸体被人踹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此时十数名残余飞羽军也被斩杀殆尽,玄甲卫众将和军士们开始和八名飞羽卫板甲力士正面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