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湖庙堂第二章寇氏主母
镇北侯多年征战在外,侯府由大夫人寇氏坐镇,自韩氏在世时留下的老仆、管家韩忠于厉玄十二岁时病逝后,厉玄的处境就更是每况愈下,到今年刚满十五岁,已经被撵出内园西院,搬到柴房边上的这座小屋约三年时光,不但月例和岁银常常被克扣,更是不允许使用库府任何修炼资源,只能和宗族的普通弟子一起开蒙和学习些基础的入门功夫,好在其母曾为其留下一份源自宗派的武道和炼气的入门残篇,由韩忠于开蒙时为转交给了厉玄,可惜厉玄本就天分和资源均有限,加上又无名师指导,直到十五岁武道还是处在练皮阶段,修真更是总在炼气门槛之外徘徊,实战的能力和天赋更是不堪。虽然习武不成,但厉玄在文科方面倒是学业斐然,不但时常受到夫子的表扬,而且十五岁首次参加秋闱乡试便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即将取得秀才的身份可以自立门户,只可惜命途多舛在参加完乡试的回程路上被人暗算偷袭跌入了寒冰刺骨的护城河,待被巡逻兵士救回侯府后就整日里缠绵于病榻直至一命呜呼,最终恰巧被自己刚死去的灵魂附体重生。回想到此,少年轻轻地的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同病相怜、俱是天涯沦落人,小爷我自当会替你把这一生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帮你,也即是帮自己这具身体讨还一份公道。
正在此时,小院的木门被人推开,一名青衣健仆走了进来,微微一拱手道:“二少爷,大管事请你去正堂问话。”用词虽说还算是客气,但是神色语气却甚是不耐,说罢,也不待厉玄回答,便转身离去,似乎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少年面色淡然,眉梢微紧,先应了声:知道了,这就过去。遂放下手中的书卷,把衣衫稍作整理,迈步向正堂方向走去。
镇北侯府位于漠州西昌府,距离公国首府宣化府西南约有千里,侯府位于西昌城中心,占地数百亩,分为主院、北院、西院、东院、南院、武经阁、演武场、箭苑、马场、闭关楼、后花园、虎啸池、客舍等,整体建筑风格苍凉大气,宽敞朴实。自三年前,镇北侯至帝都述职,并兼任兵部尚书一职常年驻京后,侯府基本由三品诰命夫人寇氏主母掌管,寇氏世家大族出身,自有一番手段,故而侯府在原来金戈铁马的风格基础上,这些年来也逐渐增加了些许金碧辉煌的豪门气象。
从西跨院边角的柴扉小院出来,经过长长的一道回廊,再绕路经过武经阁、演武场和虎啸池,便可到达正堂,途中要道皆有劲装健仆值守,耳边亦不时地有阵阵府兵、家丁、宗族少年们操练的声音从演武场方向传来。府内树木以松柏为主,四季常青,气象森严。厉玄神色从容,一边根据记忆中的路线沿着各处回廊行走,一边暗中观察侯府的布置和景象,大约一刻左右来到了正堂门下,先请堂前的当值执事通报,然后依例等待进堂拜见主母寇氏。“准!”随着执事唱喏,厉玄迈步进入了侯府正厅松涛堂,正堂从前主要是厉侯待客和议事之所,自厉侯进京述职后主母寇氏代掌家主之位,日常便于这松涛堂理事。进的堂来,只见高挂一副中堂,上书:“松柏长青”,笔意深沉,银钩铁划,乃是厉侯的手书,下面是一副卧虎图,卧虎眼神微眯,威严深沉,好像正盯着厅中每一个人。主位坐着一位中年妇人,身着大红诰命裙,长及曳地,上绣鸾凤呈祥,腰畔以玉带约束,更显尊贵,发间一只八宝琉璃凤鸣簪,映的面若芙蓉,凤眉挺峻,面色冷肃,一双凤眼灵动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色秀发梳成华髻,并有颗颗小拇指大小的明珠点缀其间,星光耀目,瑰丽雍容,仅有眼角、两鬓间稍稍显出岁月的痕迹,正是侯府主母寇氏。身侧两位亲随执事丫鬟,明珠、如意,一捧册,一执扇站于身后。下面分立两列锦衣管事,乃为历家八大管事,一位位精气内敛、头角峥嵘、气度不俗,看情形是正在议事。厉玄暗自观察之后,面色略有苍白的微微坨肩轻咳一声,低头躬身拱手施礼:“拜见主母!见过各位管事!”
堂中突然一静,过了半晌,一把低沉悦耳的清冷声音响起“罢了,免礼。”说罢,凤目深深看了厉玄一会儿,似在审视些什么,少顷轻轻一挥手指,立于右手第一位的白发锦衣管事忙躬身一礼,然后转身示意厉玄跟随其去了旁边厢房小厅。白发管事鹰鼻隼目,太阳穴微凸,呼吸若有若无,行走如风,落地如猫,如此寒冷天气里竟只穿了一身锦绣梭织单衣,其面色亦红润如玉,足见血气旺盛,不过其面目僵硬,不苟言笑,法令纹深刻,正是厉府大管事厉若海,追随厉侯两代三十余年的老人。于小厅停步后,大管事回身面对厉玄。厉玄观察到其目光如电,眼皮竟有微微刺痛的感觉,忙微微低下头来,掩饰住自己的惊讶神情。白发管事倒是并未介意,略微沉吟,似乎是整理一下思路,随即缓缓说道:“玄少爷,时间有限,老奴亦不便详叙,主要是有三件事请你务必要听晓和牢记。第一,侯爷已知你伤势,遣人送来这瓶丹药托老奴转交于你。”说着从怀里递给厉玄一个小小的精致玉瓶。“第二,京中已有消息,本次乡试你已通过,侯爷传信中甚是欣慰,这是通知及会试凭证,玄少爷需早作准备”“第三,收到侯爷家信后,主母已经以家规惩治了账房费执事,并帮你索回了这三年拖欠的月例和岁例,又从账房支取了五百两乡试礼金合计银一千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厉玄,趁厉玄接过银票的时候,却快速的以手指在厉玄手里写划了几个字,依稀是“早日进京,路上小心”,然后目无表情的施礼,随即迈步离去。厉玄略作沉吟,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后回到了自己小院进到屋中,背后已是微微一层冷汗。
厉玄坐下思考了一会,脑中记忆纷杂,大管事头发花白的脸孔和寇氏冰冷的表情着实在眼前萦绕了一阵。随后,他拿出了这几件东西放在桌边,先大略翻看过乡试通知、会试凭证以及银票,注意力便被手边的白玉小瓶所吸引,打开盖子嗅了嗅里面的药丹便有一阵幽香传来。正观察间,突然,脑中突然隐隐作痛一波又一波如海潮般袭来,意识中隐约传来一个强烈的饥饿的念头,并一直闪烁直至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