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明子的女儿已八岁了，她聪明可爱是明子和木村的掌上明珠。明子让她学习日本画，小姑娘练得很不错。
这天，老师告诉明子，明天中国上海的国画老师来访问，让明子带着女儿去，请中国老师亲临指导，日本画和中国的国画一脉相承，能学习到国画的技巧，对提升日本画的水平很有帮助。
又听到“中国上海”几字，明子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她忍不住打听了一下，想不到明天来的上海老师也是上海市少年宫的，应该和陆悟笛是一个单位的。不过已经过去十二年了，现在是什么样谁知道呢。明子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但记忆深处最不堪回首的东西还是一下子涌了出来：欢笑、憧憬、信、眼泪、寒风这些记忆中的碎片再次像把匕首割裂着明子的心。明子忽然懂了黑木的话“时间只会使我的失落加倍，变成刻骨铭心的痛。”
“妈妈，明天如果我画不好怎么办？中国老师会骂我吗？”女儿天真的问题打断了明子的思绪。
“不会的，你是最棒的。”明子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第二天，明子带女儿去上课。女儿认真地作画，中国老师和翻译踱了过来。“这个小女孩画得不错。”老师赞扬道。
明子躬身表示感谢。
老师悉心地指导了一番。明子连连说着：“辛苦了。”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中国人，明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终于问了：“老师，您的单位里有没有一个叫陆悟笛的书法教师？”
“有啊，你认识他？”老师停止了指导，起身看着明子。
“哦，我妹妹认识他，曾经得到他的指导。妹妹说他的字写得好极了。”明子慌乱地编了个谎言。
“恩，他的字确实很不错。在上海书法界还是小有名气的。在我们单位也工作了很多年，教出的学生很多都得奖的。”这个老师挺直爽的，很健谈。
其实明子最想问的是“他结婚了吗？”但这样问总觉得有失礼仪。她想了一会才说：“听说在中国都有子承父业的传统，冒昧地问一句如果您的孩子跟你学画是不是比像我们这样的，父母没有这方面爱好的孩子更有优势？”
“那还是主要看孩子的兴趣。有兴趣才是学好一门技能的关键。”中国老师显然对漂亮的明子很有好感，很乐意和她交谈，“当然了如果我们的孩子有兴趣，应该比其他孩子略有优势，毕竟平时都可以得到熏陶和指导的。不过我的孩子对国画一点也没兴趣，我也没有办法。”
明子听了轻轻地笑了，继续问：“那陆悟笛老师的孩子对书法有兴趣吗？”
“他？他到现在还没结婚呢。”老师脱口而出。
“不会吧？妹妹说他的年纪不小了。你们中国人是不是都是先立业再成家？”明子吃了一惊，她没想到陆悟笛至今还是单身。
“我们这儿男子四十岁还不成家也属于比较少见的。陆悟笛在这方面很怪。听说他曾经喜欢过一个日本女孩，爱得死去活来，但最终两人没有结婚，这也许使他不再相信婚姻。这个日本女孩不会是你妹妹吧？听说是打排球的，比他小十几岁呢。”老师幽默地说，“对了，他在书法教室为那个日本女孩写了一副不同字体‘寿’的书法作品，每年她生日时为她添一个‘寿’字，现在应该有三十几个‘寿’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