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伊始,顾怀亮在朝中任主管财政的布政司,一时势大。这其中既有孟平川念在旧识的因素,更多是因为他的才干和对千江堰都城的熟悉。
容皓月在家里相夫教子,却也挡不住各家夫人应自家官人的吩咐纷纷上门拜访,一时间她成为了城中人人追捧的贵妇。
有人投帖拜访,她自然要设宴招待。几场宴席下来,她叫苦不迭,顾怀亮晚上从官府回来,她忍不住诉苦:“吃不消,每天都有人要过来,两个孩子都抱怨不能出去玩了。”
顾怀亮一时也没有办法,他白日在官府办公的时候,也总有同僚关照,说自家内人要带着孩子来家里做客。官场上都要互相关照,他不好推托,只能安慰自己的妻子说:“过段日子就好了,他们来过打过招呼就不会再来了。”
容皓月知道,自己应该要努力辅佐好自己的丈夫,这也是母亲在她出嫁前反复叮嘱的,贤妻兴家。只此一次,此后她再也没向顾怀亮抱怨过。
她把个孩子交给信得过的两个陪嫁丫鬟照顾,实在不行就带去顾娉婷家。而她自己则每日招待好上门的客人,对客人带过来的礼品一一记账、存档、收入库房,晚上再跟顾怀亮讲今天上门的客人和他们所送的礼物,顾怀亮会叮嘱她怎么应对。
果然,大概一个月之后,来访的客人就渐渐少了。容皓月的生活又回归了日常。
大概是知道她闲了下来,宫中皇后狄恬儿又遣人来召她进宫说话。
现在容皓月也是朝廷一品官的夫人,按例每月都要入宫给贵人请安一次。但狄恬儿从塞外进宫,对千江堰城的各家夫人都不熟悉,所以特别喜欢把她召进宫,让她讲讲城中发生的新鲜事,聊聊带孩子的烦恼和乐趣。一来二去,两人竟也成为了亲密的体己姐妹。
这天,容皓月把两个孩子留在家中,让奶妈照顾,她独自进宫。
狄恬儿早就在宫中等她。一见到她,还未等她行礼,狄恬儿就连连摆手说免礼,一边去拉她上炕。
天气冷了,她见皓月没有带手炉进宫,立刻把自己的手炉递给皓月。皓月连连推辞,她才让侍女去拿一个新的手炉过来。
说罢她又招呼皓月喝奶茶。一杯酥油茶浇上刚挤的鲜牛奶,格外醇香。第一次喝的时候,皓月还有些喝不惯,慢慢就爱上了这一口。
两人在宫里亲亲热热地说着体己话,将近中午的时候,狄恬儿要留她在宫里吃过午膳再回去。
皓月正在犹豫之际,狄恬儿宫里的大太监吴春铭进来,说顾府下人来秉让夫人赶紧回府,家中有急事。
皓月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她连忙告辞,狄恬儿安慰她不着急,还派了个嬷嬷跟她一同回去,以便帮忙。皓月连声道谢。
出了宫门,顾家的管家就候在门外。见皓月出来,连忙上前回报:“夫人,不好了,小小姐不见了。”
“什么?!“容皓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管家内心也是急得不得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交代清楚,言语间还算清晰:“今天夫人出门不久,祝家夫人来家里,说要带小小姐出去玩,下人也就让她带出去了。”但是刚刚祝家夫人急急忙忙地跑来说,小小姐在街上跟她走散了,一时找不见了。
容皓月听完,只觉得头顶的日头一下子格外刺眼,她几乎站不稳。
侍女兰香扶稳她,担心地喊了一声:“夫人。”
她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倒下,孩子下落不明,太多事需要她去做了。
她急急上了马车,连连催促车夫快些。
及回到府中,顾娉婷早在花厅内涕泪涟涟,见到她,顾娉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不起,皓月,嫂嫂,都是我不好,我真该死,怎么会把玥儿给弄丢了。”说着她就刮自己巴掌,力道不小,两三下脸就红了。
皓月在回来的路上,真有几分怨她。但是此刻见她这样,又生不起气来。到底是十几年的闺蜜了,又是自己的小姑子,她知道顾娉婷心里也有数不尽的懊悔和伤心。
她拦住顾娉婷还在掌刮自己的手,揽住她说:“好了,别哭了,你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
顾娉婷见皓月如此镇定,渐渐情绪也平稳下来,努力把上午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顾娉婷今天带着淼淼来顾家,本想让淼淼跟如玥玩,她好跟皓月说说话。往常她也经常这样上门来,毕竟哥哥的家也是她的娘家。恰巧皓月进宫了,两个孩子闹着要出去玩,她也就带着她们到街市上去逛逛。
原本她叮嘱一个侍女看好一个孩子的,谁能想到街市上突然出现一匹受了惊的马,把她们冲散了,待她回过神来,就发现如玥不见了。
皓月听完事情的始末,更觉得自己的孩子危险了。怎么会那么凑巧,就有一匹马受惊了,孩子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不见了,是不是被人拐走了?
她连忙派管家去官府通知顾怀亮。一面又吩咐奶妈看好家中的儿子,一面要带着家中的护卫出门去找。
还是顾娉婷叫住了她:“嫂嫂,我去吧,你在家里照顾翰儿,等哥哥回来。”
皓月想想觉得也对,万一她出去了,顾怀亮回来找不到她,又没有人商量。
最后还是顾娉婷带着护卫出去。
顾怀亮很快回来了。他匆匆跑进前厅:“皓月。”
“怀亮,如玥她不见了。”皓月看到他,一直强撑着的情绪才敢爆发出来,她扑到顾怀亮怀里,放声大哭出来。
顾怀亮知道她怕极了,也不急着问她,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时不时拍拍她的背,小声安抚着。
过了一会儿,皓月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把事情的经过跟顾怀亮说清楚了。
顾怀亮跟她的想法一样,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他想了一下,叮嘱容皓月说:“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去府衙找彭骏(千江堰城知府)。”
皓月点点头,脸上还是难掩焦急的神色。
顾怀亮又抱了抱她,安抚道:“放心,没事的,一定会找到的。”
晚些时候,顾娉婷回来了,但是她也没有好消息。
后来顾怀亮也回来了。他告诉皓月:“彭骏已经安排了暗卫出去找,这事还是不能声张,怕对孩子有危险。”皓月也知道此事可大可小。
天色越来越暗,但出去的人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皓月和顾怀亮的心越来越急,皓月让顾娉婷先回家去,她坚持不肯,后来祝景深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