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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次邀约

“葵,为什么你一直看着外面,雨大,别被淋着了。”舍友看着我一直在发呆,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衣服已经半湿了。

“嗯!在想着一个人,这么大的雨,怕他冷着了。”

“哦!哪个女生?”舍友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整张脸故作惊讶,嘴巴圆似一个甜甜圈,我习惯了他这样,倒是习惯性应了他一声。

“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很有意思的男孩。”

“行了,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你继续看,小心别被淋感冒了就行,我先进去了。”舍友把我手中的饼干抽走一半,不忘跟我说一声“谢谢”,我一脸无语。

早上被一阵劲风吹醒,不知哪个舍友临走前将前后门打开了,桌上的纸质资料全被吹走了,顿时一阵狂躁,出口就是一句脏话。

手机发来一条信息提醒,天气预报提示说今天会下暴雨,我撑起身板,手顶着额头,眼睛还处于半睁半闭的状态,两眼无神看着外面的天空,我用双手重重地拍了我的脸,瞬间清醒了许多。

下暴雨,意味着不能轻易出门。

草草吃了些饼干结束了早餐,我搬了一张椅子到窗台。我住的地方是五楼,想凭着地形优势看后山那边的情况,才发觉前方有一栋教学楼挡住了视野。

原本到处摇摆的树停了下来,操场上涌动的人群开始散开,树上的蝉鸣令得周围的气息极度聒噪,空气逐渐燥热,脖子周围的皮肤开始渗出汗,以至于我时不时需要用手抹去汗水。

原本潜伏在高楼下的黑云慢慢扩散,一会时间那栋学校最高的宿舍楼已经不足以阻挡它的存在了,在它面前,那栋楼就似一个小孩子,霸主般的身躯笼罩了整片天空。

我听到楼下传来了叱骂声,从宿舍里面拿出望远镜,头伸出阳台往下看,有个学生模样的人在骂着外卖小哥,大概内容是说外卖送晚了,还撒出来了,外卖小哥浑身是泥,只有脸上的泥水被擦去了,往旁边一看,外卖车有一侧都是泥水,推测是不小心栽在水坑里,看上去的模样十分可怜,此时我竟然联想到伊寻雨,我第一次见他,他的模样也仅仅比现在的小哥稍好一点。小哥不断鞠躬道歉,脸上一直露出灿烂的笑容,学生龇牙咧嘴,用手重重推了小哥一把,小哥反应不过来,顺势跌倒,想用手撑住身躯,头还是缓缓砸在水泥板上,庆幸的是小哥带着头盔,身体看来是无大碍。他轻轻拍了身上的泥土,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不过眼神有些暗淡。天空响起了雷声,大雨倾盆,小哥自如穿过小道,身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干净。

肚子咕噜叫了起来,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怪不得现在有外卖小哥在楼下等候着。想叫个外卖,刚刚的场景又历历在目,又啃起饼干,填饱叫喊着的胃。

雨越下越大,带伞的人和没带伞的人统统被洗了一遍,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神色自若,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我在楼上盯着在雨中被弄得很狼狈的人,以前我会和舍友调侃这些人,等雨停不再走不就行了,非得搞得一身湿,现在的我已无心嘲笑他们,反而是想知道为什么被淋了还这么开心。

眼前的视野愈发模糊,阳台上湿漉漉一片,只得挪回宿舍里面。刚回来的舍友幽怨的眼神扑向我,他指了指窗口,那里躺在一本书,外侧已成水池,里侧水渗进去大半,猛一发觉,我忘了把窗关了,害的他的书被灌了鸡汤。仔细看一下这本书有点熟悉,将书拾起来一看,《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这不是我借给他看的书吗!舍友意识到这个,顾左右而言他,换我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唉!说到底是我的错,拿吹风筒将书吹干,纸开始舒展开,而后蜷曲起来,又叹息了一声,算了吧!反正都看完了,只是这本书是以前同桌送我的,有点特殊意义,哀叹一声。舍友说看完了,我向他讨了回来,将这本书封在箱底。

气氛有些诡异,安静得不可思议,我拎起耳机,窝在床上听音乐。无意间瞥向书桌的位置,书包放在桌上,书包右侧口袋露出三角形的白色纸片,我记得我好像没放纸在那个地方。摆正扭曲在床上的身躯,把包拿过来,抽出纸片,将纸摊开,是一张A4纸,里面是一个男孩的黑白素描,看模样有些俊秀,一缕长发点染着眉间,惆怅的眼神,高挺的鼻尖,向下弯曲的嘴角,他端坐在椅子上,弓着腰,双腿并着,显得有些拘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消瘦,他两眼注视着一本书,书的封面写着几个字“挪威的森林”。这模样看着似乎有点像伊寻雨,仔细观摩了一下,还发现纸的右下角有几行小字,笔迹有点淡,内容如下:

亲爱的小葵花,实在戒不了画瘾,看着第一天来我这认真看书的模样,我灵感闪现而来,一来你看书时像一块木头,一动不动,画着实在方便,二来你看书的专注吸引了我,三来旁边刚好有白纸和笔,无聊消遣,就把你画在纸上,当是我给你的赠礼吧!趁着你和巴尔扎克出去逛,写了这几行字,放在你书包右侧口袋。虽说你不是让我感动的第一人,男生中倒是第一个,谢谢你能来看我,以后能经常来看我吗?我带你去一些山上一些好玩的地方。

伊寻雨留

这小子,敢情画上的人是我,我有这么好看吗?赶忙走到镜子前,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又看了下画中的人,苦笑一声,算了,就当那是自己吧!

第四日,上午无课,可以出发。

进入后山的路有些泥泞,刚刚刷白的鞋又染上了泥土,木屋在半山腰,只得摸着树干慢慢爬上去,脚不小心踩到光滑的石头,整个身体往下一倾,手掌下意识展开,打算用两只手撑住身体,一个锥形木块刺穿我的左手掌,左手痛的不能继续撑下去,往后一缩,只剩下一只手撑着身体,身体顺势向右边翻了个滚。整个人躺在水坑里,冷水刺激着皮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侧身坐在树旁,翻出包里的矿泉水,清洗手上的赃物,又翻了随身带着的药品,找了很久,还好带了消炎药。忍着痛,拔出那块木锥,喷水清洗伤口,用嘴撕开药袋,将药粉撒在伤口上,随即用剪刀剪下衣服一小块区域,勉强绑住了伤口。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伊寻雨拿着一根大树枝在清扫垃圾,那些垃圾是昨天被风吹过来的塑料袋,有的挂在树枝上,有的躺在小水坑上,还有一个套在巴尔扎克头上。

伊寻雨洗干净了脸,连头发也梳得有纹理,衣服依旧整整洁洁,若不是脚上套着拖鞋,倒真的有几分文艺青年的模样。他在认真清扫着垃圾,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在椅子上坐下,就那样看着,巴尔扎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使劲甩头,终于将塑料袋挣脱开,接着径直跑向我这里,时不时还对着我吼几声,伊寻雨回头看,才知觉我就在后面坐着。

“啥时候过来的?”伊寻雨将那些垃圾袋装进一个袋子里,用石头垫着,一人一狗向我走了过来。

“就刚刚。”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红了那么一大块,那是血吧!”我望向手掌,用来绑住伤口的衣服块已被染红,鲜血沿手掌滴下,滴在我白色的裤子上,鲜血和泥土将我的白色裤子搞得不像样,我有些慌了。

“在这等我一下。”伊寻雨着急地冲进木屋里,木屋传来一阵嘈杂声。

他拿出一个箱子,将我的手拉过去,捏起剪刀一点点剪开衣服块,然后慢慢扯开那沾满鲜血的衣服块,他细致地帮我处理了伤口,我很好奇他怎么会懂这个,感觉还挺专业的。药粉洒向伤口,手不自觉抖了一下,最后绷带绑紧了伤口,手掌虽还有些痛觉,可缓和了许多。

“不好意思,为了来找我,才让你受伤了。”伊寻雨就蹲在我面前,我可以看到他表现出来的愧疚感。

“你怎么会这个?”

“爷爷教我的。”

“爷爷?”

“嗯,就是收养我的老人。”

这个话题我没再追问下去,怕提起他的伤心往事,我需要转移话题。“你昨天还好吗,雨下的挺大的,还有挺大的雷。”

“除了睡觉有点冷,屋顶有些漏水之外没其他问题。”

我朝木屋里看了下,上面确实有水漏了下来,所幸范围不大,用一些塑料物便可挡住。

“木屋漏水是常态,你这个漏水范围不大,可以堵一下,我等下帮你。还有你觉得冷的话我宿舍有一条不用的被褥,可以给你。”

伊寻雨让我进去坐着,屋子里有些暗,那是因为乌云还没散去,光线进不来,他走到屋子一个角落,拧住了一个东西,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往上一看,放光物是两条灯管,这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没看到附近有什么电线拉进来,你怎么让灯管发电的?”

“这间木屋是特别定制的,电线隐藏在木头里面,能量来源主要是太阳光,有太阳光照进来里面便会产生电能,所以不用担心这里没电,晒一天的阳光,电就够我用几天了,我只是用来照明烧水,不会耗多少电。”

“不怕老鼠蚁虫啃噬电线木头吗?”

“木头过了漆,不怕蚁虫,有巴尔扎克,我也不怕老鼠。”

“万一遇到梅雨季节,岂不是没电可用?”

“所以说主要能源是太阳能,我有另外一些法子可以将风能转换电能,别看这件屋子小,里面的学问大着。”

听完伊寻雨的话,倒是显得我有点像是井底之蛙,现在的太阳能技术是已经成熟了,不过我极少看见,没想到这间木屋已经用上了这项技术,这间木屋我猜应该是那两位收养他的老人打造的,伊寻雨虽然厉害,也没这人力物力财力去做这些,因为他只在这生活了一个月,时间上赶不及。

伊寻雨徐徐翻开《挪威的森林》,看了起来,他虽然猜到我会惊讶,可没想到惊讶过度了。我在房间里踱步,仔细观摩这件木屋的构件,伊寻雨则是在桌子上看起了书,丝毫没把我当外人,任由我到处走动。

木屋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伊寻雨睡觉的房间,里面有点窄,仅仅能容纳一张床和几个箱子,箱子叠放在一起,最下面的箱子开了个小门,往里一看,有几件衣服在里面,衣服上粘了几根黑色的毛发,凑进去一闻,还有股味道,这应该是巴尔扎克的窝,果不其然,箱子上写着几个淡淡的字“巴尔扎克之家”。而伊寻雨的床则显得有些古朴,一个白色枕头,一件单薄的被单,旁边还有几件旧衣服,那是我前些天给他的。另外一个房间则是客厅,就是伊寻雨现在看书的地方,这个房间相较他睡的地方是好几倍大,左侧有个小书架,上面只有寥寥几本书,还是我借他的,书架下是大桌子,就是伊寻雨看书的地,也是他招待我的地方,右边是一个桌台,预估是做饭的地方,老实说我挺想知道他怎么做饭的。关于木头,仔细一看确实上了漆,还不止一层,但是不容易看出来。

看见伊寻雨还在看书,我就到屋外,提着伊寻雨做的楼梯,将他的屋顶漏水处封了起来,虽说不是很完美,一时半会是不会再漏水了。巴尔扎克似乎很喜欢我,一直蜷在我身边,我跟他玩了起来,不知觉就已经到了中午了。我敲了敲伊寻雨在看书的书桌,打断了他在做的事,示意我要走了。

“不······不吃个饭再走吗?”

“不了,我还要走一段远路去拿个快递,回来时估计已经上课了,就不逗留了,屋顶修好了,应该不会漏水了,吃饭的话明天吧!我明天没课,行吗?”

“嗯,可以,还有,谢谢了!”伊寻雨低下头,眼角渗出一点泪水。

我张开双手给了他一个拥抱,接着转身离开,我知道伊寻雨和巴尔扎克一直跟在我后面,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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