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寒想这纨绔的名号还真不是乱说的,这个太西鼎鼎有名的贵公子,当年在她家墙外鬼鬼祟祟呆了小半个月就为和她来个“偶遇”,以为自己演的很好,却不想她早就知道他的来意,不过那是的她玩心重,就遂了他的愿,陪他演了出戏。后来啊,她许给了太子,老太尉便放弃了和任家交好的机会,这个被她唤作“阿长”的便宜弟弟也就再也没有守在她的墙外。这一阔别是八载没成想他还能记得那句“阿长”。
其实公孙长在任寒以为的别离后还见过她一次,那时是两年前,她随着母亲去禅山祈福,戴着帷帽还是让他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任姐姐了,可任寒没有注意到他,当她与他擦肩而过时风扬起她帷帽的一角,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行走间衣诀翩翩,似有暗香浮动。
久经一别,公孙长对任寒十分复杂,这时是片刻也不想离了她。以至于一路像个牛皮糖一般跟着任寒来到了“有间客栈”。
公孙长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客栈,将他的纨绔名号发挥到了极致,“任姐……相爷,你怎么能住这样的破客栈呢?!环境太差!”他嫌恶的看了一眼阑珊处环肥燕瘦的女人们,“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住好的。”
他这话音刚落,任·破客栈掌柜·清明立马出来,一脸不乐意,“这位一身绿的公子,穿着挺时髦,嘴怎么这么欠呢?”
“嘿!你搁这儿给本公子摆谱呢!你知道我老子是谁吗?!”做纨绔太久了以至于公孙长一遇到事脑子里就只有这一句话。
任清明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他满是褶皱的长衫,一脸漫不经心道:“我管你老子是谁,反正不是我,不要在这儿像条狗一样管我要爹。”这臭小子,鬼知道他后来哪来的那么大能耐端了周家皇室。
“哎吆,本公子这暴脾气!任姐……相爷你可不要拉我!我今天,我今天非得弄死他我!”公孙长撸袖子,作势要扑过去,被任寒一脚踹在屁股上,脑袋磕在了石阶上。
“回去,不要跟着我。”
如果今天他跟着她进了这家客栈,往后她就难做了,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
任清明当然也晓得这个理,趁公孙长还未爬起,一手麻利的关上店门,用门栓拴上了。
公孙长站起来,摸了摸他金贵的屁股,开始拍门,“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任清明背倚着门低笑,“公子快滚吧!对面那群女人可是对你虎视眈眈呢,我一个小小的掌柜可救不了你,到时候可别跟你老子哭!”
王八蛋!
公孙长还能怎么办,他一回头就见对面一群女人两眼冒绿光,只得边揉着屁股,边龇牙咧嘴的往巷子外跑,话说任姐姐这一脚踹的真重啊,疼死他了,不愧是她的任姐姐,真厉害……
任清明叫住正在上楼的任寒,“绾绾和这公孙长关系很好吗?”
任寒道:“不算多好。”
“那你切记和这个人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把他拉到一条船上。”
任寒虽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但她会听任清明的话,她从小就觉得任清明很不对劲,但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总觉得他从十二岁帮她管理任家时展现了不似少年的神通。
萧献黎不解任清明说的话,就算那个大少爷着实是有点讨人嫌但也不足为惧吧?他挠挠头,好像看不懂的只有他。
其实不止他,身在楼上的魏迟栖同样也不懂任寒的做法,他靠在床上,目光看着公孙长远去,眸光渐深,显然已是将方才的一幕幕收入眼底。
任寒走到她的门外,恍然间记起魏迟栖还在隔壁,于是又打算去看看他,总不能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她转向隔壁的门,推开门扉,就见魏迟栖靠在靠在上,一头青丝披散,衣装有些散乱。任寒观他的面色还是苍白的很,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但还是依旧勾着弧度。不过那双桃花眼倒是风采不减。
任寒站在门口看他,片刻后转身离开。
魏迟栖眼底深了几分,嘴角的弧度却向上扬了几分,她这是嫌弃他?越是这样他越笑的诡异,像是若无其事般又将方才离开靠枕的背放松下来,整个人病病歪歪似的,他靠了一会儿后,将烟枪从枕边拿起,就站起来下床摸索着去找火。
就在他叼着烟枪满屋找火时,任寒又进来了,手上端着个托盘,盘子上是一只碗,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还在冒着热气。
魏迟栖停下动作,将烟枪拿下来,有些呆愣的看着门口。
任寒就过去,把托盘放在桌上,又将他扶到床边,“你这是做什么?我救了你,你就不要糟蹋你这命了。”
魏迟栖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我找火。”
任寒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紫金烟枪,道:“这烟今日便不抽了,等你身体大好再说。”
“好,依你。”
任寒端起托盘上的碗,白瓷勺儿在碗里搅了搅一股香味就溢出来了,清淡但诱人。
“你怕是没吃饭?”
魏迟栖答:“是,我摊在这儿也没办法去叫吃食。”
任寒搅着碗里的东西,轻嗤一声:“都能下去找火,作何不能找点吃食?”
魏迟栖哂笑,“我都半死不活了,就想死前快活一下,这有错?”
任寒将碗往他怀里一怼,他下意识接了过去,任寒就理了理袍角走了出去。
魏迟栖也知她不喜欢自己卖弄口舌,不过——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馄饨,鸡汤汤底上面飘着点芫荽蛋皮,个个饱满的混沌在其中若隐若现,还有几只薄薄的虾皮像是点缀,倒是让人看着食欲大开。这是她做的?这回儿倒是没再开口让他走。
他吃了口馄饨,三鲜虾仁馅的,香啊。
“一。”
一道黑影闪过,魏迟栖面前就跪了一个人。
“爷。”
“去向野把我那太师给撤了,理由么……就说我死了。”
一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从他耳朵轻提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在抽搐嘴角。
“是!可是爷梅家那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