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不着调的坏种。
他笑道:“我可以帮你。”
任寒无视之。
“我真的可以帮你。”
这句话说的有点撒娇的感觉,语气打着转儿,让任寒一阵恶寒。
她冷着脸言简意赅,“目的。”
魏迟栖看她冷脸也假装正色道:“为了你早日完成心愿,我也早日完成自己的心愿。”
任寒惊讶片刻,“难道你和太西也有……”不共戴天之仇。看不出来这人还是挺正经的。
“管太西什么事,我的意思是你早日全身而退,我就能早日抱你而归。你说我们选哪个地方隐居呢?这是个问题,不能在北方,这里气候干燥,我这娇嫩的皮肤早就受不了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南方……行了,我闭嘴,你把刀放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魏迟栖看着横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细长匕首,决定先谈正事。他呵呵两声,一只修长的手指挑起匕首,慢慢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任寒起身离他远远的。
魏迟栖厚脸皮,又想要蹭上去,被任寒的匕首一横自动远离了。他便又坐了下来,拿出烟枪把玩,看似目不转睛的研究上面的勾花,实则在不动声色的侧眼观察着任寒。
“你到底有何目的?”
魏迟栖像是十分无辜,桃花眼水光潋滟,嘴角耷拉下来,委屈道:“你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是假的。”
任寒:“你走吧。”
和这人说话就跟扯皮似的。
“别介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叔,你有难我应是伸手相助的。”
任寒撇了眼他,看他一身华服,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能帮他什么?
魏迟栖大大方方的摊开手让她查验,“怎样?是不是很满意?”
“……”
“告诉我你的心愿,我必助你达成。”
任寒盯着他流光溢彩的眸子,叹了口气,左右不过是个外来的国师,还跟个二皮猴子似的能搅出什么风浪,告诉他然后打发走完事。
“我且先问一句,你能不能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
“好,我告诉你,”任寒盯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随意道:“很简单。太西皇室杀了我全家,我也要灭了他们的血脉。”
魏迟栖挑眉,“哦?”
这说是简单,但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知晓,魏迟栖盯着任寒波澜不惊的脸,他道:“你若是应允我便帮你。”
这句话说的几分认真,几分严肃。
但任寒却当听了个笑话,这和她对周家父子说的一样,没有目的,不为其他,可自己深知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同样,她孤身一人,说是丧家之犬真的不足为过,忽然有个人站出来说无偿帮助她,这馅饼太假,她又不是傻子。
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不利用一下,她可当真是“屈才”了。
任寒点头,道:“好。我要你帮我坐稳右丞相的位子,至于你的好处,我可以在朝中多替向野谋些利。”
魏迟栖笑道:“你随意。”
任寒亦笑道:“你可以出去了。”
她走去门口,打开门,回头看向他,用眼神督促他走。
魏迟栖啧啧两声,紧了紧身上的鹤氅,将烟枪插回腰间,抖了抖衣袖,向任寒走去,步履端庄,风度翩翩。
但魏迟栖是何人?不管他是何人都不可能是乖乖听话的人。
只见他脚步一偏,就在中途调转了方向,又回了窗前,借着那把圈椅,登高而上,回首略带惆怅,“我非正人君子,不作君子之事。不过也是君子,梁上君子,这般看来我哪能走那些正人君子走的阳关大道,这窗户正好,吾心不胜心喜。小娘子且歇息下,不扰你垫个,吾去也。”
任寒嘴角抽搐,看着那厮足尖轻点,借着窗外的玉兰花枝,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他那最后一句戏腔唱的倒是千回百转,味道非凡,如果忽略内容的话。
“没个正形。”
任寒双手搭在窗边,想起魏迟栖的“君子之言”,不觉好笑,抬手关上了窗户。
窗外的人睡倒在玉兰的枝叶间,嘴角上扬。
见窗户掩上,眸光骤然冷下,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嘴角还扬着却有些冷笑的意味。
月光下,不知谁叹咏,“几回梦里见愁颜,秋风起,满心思绪无人诉……”
第二日一早,任寒打开门。彼时萧献黎正坐在门边,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
少年已经自行捯饬干净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简单清秀,束发簪钗,精神饱满的看着她,一脸激动。
看这样还以为她要带他做什么大事呢,这么早就来这侯着。
任寒理理衣襟,直接略过他下楼去。
等她到了楼下,呆愣的萧献黎才傻傻的跟上。
在任寒对面坐下,她便将桌上一盘茯苓饼推过去。
萧献黎自南宁国破就随流民一起逃亡,最后被当做奴隶贩卖到了太西,一路跌宕苦累连顿饱饭都没吃过,更别说精致的茯苓饼了。
他伸出手不好意思的拿了块,入口即化,软糯甜滑,清爽适口。还是这般滋味,却没有了以前吃时的感觉了。
萧献黎眼圈渐渐泛红,却低头默默忍受,内心更是阵阵抽疼,他一定要报仇,将太西皇从皇位上赶下来,他要让他在父亲母亲的坟前忏悔。
任寒看着也没说什么。众所周知,太西五年前攻破大魏强国,以大魏为跳板继而攻占南宁。大魏还好,当时兵力强盛,若不是任物何出谋划策也不可能险胜,所以太西最后卖了个面子,没有直接吞并大魏,而是收为了自己的附属国,扶了个傀儡上位。可小国寡民的南宁就惨了,皇室被灭,领土被太西送给大魏换来了当时大魏手里的南方丝织贸易的主导权,虽是如此可还是太西占了便宜,因为大魏附属太西,就算领土再大也还是太西的,可贸易权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个国家之本。南宁的百姓没了国又没了土地,不得不流落他国,被当成奴隶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