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头脑里不停出现那些纷纷扰扰的杂音。
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谢望是不是真的爱过我?
他对我的追求或许只是基于想要从过往的痛苦之中摆脱出来。
我彻底迷乱了,我该怎么办?
想到在拉萨的那一晚我还信心满满地要让他去撕开他的伤口,可没想到当一切真相呈现,最先无法面对的会是我自己。
我还能与他继续走下去么?
我完全没有了对未来的信心与憧憬。
一抬头,我又看到了远处的卡瓦博格,在这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它的阴霾之下。
它太让我窒息了。
我也不知道我来到了哪里,但我竟看到了一辆开往香格里拉的班车停在那里。
我要逃离。
一个念头骤然升起。
我想都没想就跳上了那辆大巴车上,幸亏我出房间的时候将一些随身的证件和钱包放在了斜挎小包中。
我又眺望了一眼卡瓦博格的方向,你赢了,我逃了。
我默默对着它在心中留下了一句。
经过了四五个小时的颠簸之后,我竟真的踏在了香格里拉的土地之上。
车子就停在独克宗古城边上,于是我随意地在古城内游走起来,随意地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客栈住了下来。
入住进客栈之后我就不愿再出门,我窝在了客栈的床上,此时的我就像是一只鸵鸟一般,什么都不想面对。
我只想将我的头埋进那厚厚的被子里面,似乎只要不将它露出来,我就不用去面对这些令我绝望的真相。
我的心虽烦乱,但我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我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却不是个会被轻易打倒的人,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一下,整理清楚我的思绪。
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索性放任自己睡起觉来。
当我一觉醒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手机在我睡觉前就被调成了静音,此刻它竟已自动关机。
我略微惊诧,今天我几乎没怎么用过手机,照道理它不应该没电的。
幸亏房间里竟有各种充电接头,我快速将手机插了上去。
我离开时并没有告诉谢望,不管如何,我都该发个消息告诉他一声,否则他找不到我的话一定会急疯掉的。
我叹了口气,原来爱情的世界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终归是晚了,如果我能早点认识谢望就好了。
等等,为什么这句话这么熟悉?
我的脑中有一个疑惑一闪而过,我紧紧地抓住了它。
谢望,是曾经那一世的谢望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叹,可是他却是误会了若水。
会不会……
我的心头“怦怦”直跳起来。
在我的心头千回百转之际,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数十个未接电话,全部是来自谢望。
短信一条又一条进来,微信上也是无数的留言。
他快找我找疯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过分了,我应该早点发消息告诉他的。
我正欲点开微信回他,谢望的电话就又再一次打了进来。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我不能说话,我也不想和他说话,我根本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电话界面亮了很久之后最后终于是暗了下去,我再次翻到微信界面,想了想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看到去香格里拉的班车,突发奇想就来了香格里拉,过几天再回去,勿担心。”
我不管他会怎么想,只要不让他以为我出事了就行。
我当然不会永远逃避,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把我的思绪捋清楚。
刚刚那一瞬间,我在想我会不会如曾经的谢望一般武断地判定了一个错误的猜想?
如果若水的私奔都有可能是个误会的话,那谢望的守望又为什么不可能只是我的误解呢?
刚刚那一刻,潜藏在我意识深处我所有的猜疑与不信任全都冒了出来,我根本忘了要去直面这个问题,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
我固有的模式又再一次左右了我的言行。
它的到来会不会又是一次让我去打破旧有模式的试炼?
我的那个模式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强化才能彻底打破并被新模式所取代。
如果是的话,那么当我面对,会不会又有新的惊喜会给到我?
头脑中有一个声音正在无尽地嘲笑着我。
傻瓜,你就这样自欺欺人吧。
可我根本击退不了它,我只能在它无尽的嘲讽声中努力去尝试思考。
所以我还是需要回去面对的,不管结果到底是怎样的,就算是了断也该让彼此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然我依旧习惯性会去想象那个悲观的结果,可我还是决定了要去面对。
只是这一刻,我还没有积聚起足够的勇气。
就先让我做几天鸵鸟吧。
可谢望并没有给我做鸵鸟的机会。
当我从外面吃完晚饭回来时,我难以置信地看到了正坐在我房门口吊椅上的谢望。
他望着我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阴鸷的面色,我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为什么?”他大步上前,挡在了我的面前。
看来我根本没有再逃避的机会,我暗暗攥了攥拳头,试图给自己多一点力量。
可我还是没有办法立刻面对他,我绕过他,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他紧跟着我走了进来。
“对不起。”
我不去看他,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理由。”
谢望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愠怒,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发急了。
我沉默了一会,在他虎视眈眈的眼神中,终于还是低头在微信中写了起来。
“那张空白位置的照片,守望卡瓦博格6438的由来……”
他也许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些,表情愣怔了一下,然后是房间里如死般的沉寂。
很久之后,他开始抽起烟来,我并未阻止。
谢望很少抽烟,但他的衣兜内总会放上一包烟,他说那是男人间的交际必需品。
而此刻,它成了他情绪的渲泄口。
我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