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逃之下,节礼格和剩下的部属终于逃到了云州边界。
自觉已经松了口气,节礼格却并没有让队伍停下来。
“坚持住,等出了云州回到戈壁大漠中,我们就可以彻底放松了。”
节礼格说话带着一丝困苦,更多的还是希望。
“继续往前走,我们都能活着回家。”
哥尔甘也跟着道。
连续半个来月的日夜奔逃,无论是人还是狼都已经到了极限。
“王上,真的走不动了,能不能稍微停留一下,休息休息。”
一个狼骑实在受不了了,对节礼格建议道。
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是一副已经快到极限的样子,节礼格自己也感觉快要倒下了。
“好吧,休息两个时辰,选几批人轮流警戒,宁军随时都可能到清剿到这里来。”
“是,王上。”
几个节礼格的亲信拖着疲惫身体驱赶这座下的荒狼缓缓向周围警戒而去。
“哥尔甘,你估计还有多久?”
节礼格和哥尔甘并肩而坐,后者仔细地想了想,回答道。
“最多还有一天的路程,我们现在的地方已经属于落雁城的边上了,再往前走就是以前我们和宁军交战的地方了。”
以往春秋换防,哒伐人的狼骑总是会趁机解劫掠一些边镇,边军虽然强大,机动性还是不必更熟悉戈壁滩的哒伐人。
“已经到这里了吗。”
节礼格的面色一暗,想到小半年前自己攻入云州,逼得落雁城关变为孤城,那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王上不用介怀,”
哥尔甘宽慰道,“等回去之后,我们还可以再打来的。”
“不可能了。”
节礼格叹息一声,他这匹狼王的心气已经被打断了。
“可汗何必如此,戈壁荒狼怎可轻易言弃呢。”
低沉的声音传进还在歇息的人耳中,所有人都起身警戒,准备迎敌。
节礼格和哥尔甘的脸色一变。
“断先生?”
“正是在下。”
一阵劲风吹过,身着黑袍的断先生于黑暗之中显露出了身形。
不同的是,他没有蒙面。
节礼格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中年人的样貌,虽然多了些皱纹沟壑,但是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剑眉星目,鼻梁纵挺。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首次看到这个断先生的真面貌。
“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还要戈壁大漠的勇士来送死?”
节礼格有些吃不准断先生的意思。
“呵呵,可汗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让他们为狼王报仇而已。”
断先生轻笑了一声,节礼格面色却是大变。
“王上!”
哥尔甘立刻站起来抽出刀对着断先生,周围警戒的众人也包围了过来。
“真是烦。”
断先生的眉头一皱,
“老老实实地等死不行吗?”
话落,运气抬手,无形的气浪就掀飞了众人。
节礼格和哥尔甘也被高高的抛起,最后落在了地上。
“呜啊!”
气血被这一下给震乱了,节礼格吐出一口鲜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袍人。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没用了。”
断先生朝着来的方向伸了伸手,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笑眯眯地骑着马进入了他的视线。
“介绍一下,王开呈,云州游侠,也是将会拿你的人头投入宁州边军的预备将军。”
“你!”
节礼格怒气丛生,狠狠地盯着他和王开呈。
“本来我还担心云州的宁军太没用,被你们直接打下云州,谁知道结果却是你们被打断了脊梁骨。”
叹息了一声,断先生示意王开呈上前动手。
“不敢再侵入云州可不行,计划已经定了,十年后云州你们哒伐就是不要也得要。
为了激起哒伐的斗志,只能用你的人头让他们做一次哀兵了。”
王开呈抽出配剑照着节礼格的喉咙一抹,一代狼王,侵染云州的雄主,就此结束。
“王上!”
哥尔甘挣扎着爬起来,愤怒地冲向王开呈,后者懒洋洋地转身一剑递入他的腹中,
“着什么急啊,反正也没想让你们活,一个都跑不掉。”
“噗通!”
哥尔甘缓缓地坐下地,瘫倒下去,睁大眼睛看着已经泛明的天空。
“还有一天了。”
他的喉咙微动。
王开呈耳朵一动,俯身问道。
“还有一天……就可以回家了。”
哥尔甘喃喃着,眼中的流光逐渐地消逝,随后他转头看向节礼格的尸体。
“真是个废物,还想着回家。”
嗤笑一声,王开呈抬头看了看天,
“咦,天亮了?”
今天的阳光似乎很好,渐渐地落在了地方,把这一片狼藉加上了一层柔和的外衣。
暖暖的阳光落在了哥尔甘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神采的他终于看到了节礼格,
咧嘴一笑,哥尔甘闭上了眼睛,
“王上,回家了。”
“好了,我先走了,记得把这里收拾干净。”
断先生冷冷地环视一圈,几个跳跃,离开了这里。
等断先生的身影消失不见,王开呈笑嘻嘻的脸上也冷了下来。
提起剑,一个一个地把地上的哒伐人给结果掉。
割掉最后一个喉咙,王开呈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突然低头大哭起来,
“哈哈哈哈!”
一边哭着抹泪,他笑了起来,提着剑走向节礼格的尸体,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嘴里喃喃了一句,王开呈抹掉了眼泪,笑着把节礼格的头颅割了下来。
几个时辰后,宁国骑兵发现了这里,匆忙赶来的将领发现了这个提着头颅的青年。
“有点饿的难受,给点吃的呗。”
王开呈红着眼睛,笑得很开心,郑奇杭敢保证,他从军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矛盾的人,明明很哀伤,却笑得如此开心。
当他拿过节礼格的头颅确认后,他问王开呈想要什么,后者不假思索地就直接说道,
“让我当个将军吧,能杀人的那种。”
宁国历三十九年秋,云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