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保听得这悲伤低沉,庄严肃穆的曲调,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擦拭杯子的手迟缓了下来。它既不同于《土耳其进行曲》的明朗乐观,又不同于《g小调第四十交响曲》的豪放狂暴,与莫扎特歌曲平日里的形象迥然不同。
牧秋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3岁弹琴,5岁作曲,6岁开办个人演奏会,8岁创作奏鸣曲和交响曲,11岁写歌剧,并在欧洲巡回演出中获得成功。少年的莫扎特取得的成绩让任何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撼。他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足以让宫廷乐师们蒙羞。何等光耀,何等精彩!”
“但是,他太耀眼了,像闪耀的星星一样,势必会招致丑恶的乌云。”
“那些宫廷乐师,嫉妒莫扎特的天才,将他们的那点伎俩处处排挤莫扎特。”
“在萨尔茨堡,莫扎特受任为大主教宫廷首席乐师,本该是一件喜事。”
“但是这个人生阶段于他而言,却充满了忧郁压抑,萨尔兹堡大主教的颐指气使,任意欺凌折磨着他的意志。”
牧秋抿了一口咖啡,顿了顿,道:“虽然,莫扎特在那一时期,是他创作了不少优秀作品,但那是在磨难中开出的花啊。”
“所以,这一切必须改变!”牧秋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他端起木棕色的咖啡杯,踱步来到一块大玻璃墙前,眺望着夜晚的天华城,眼神中仿佛浮现着感慨与伤怀。
“1781年6月,莫扎特终于在忍无可忍当中与大主教公开决裂,他毅然辞职离去,成为欧洲历史上第一位公开摆脱宫廷束缚的音乐家!”
“多么孤傲,多么坚毅,多么伟大的灵魂!”牧秋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感染着身后懵懂的酒保。
“他拼命地工作——教课、演出、创作,永无休止,而这样的努力换来的仍旧是窘迫的生活。”牧秋话锋一转。
“但,他活的快乐多了,不是嘛?在维也纳的十年,才是他的黄金十年啊!”
“这首未完成的《安魂曲》,即是莫扎特为自己找的,音乐与灵魂的归宿。”
牧秋的脸上,满是徜徉在幸福之海的神态。
“……”酒保默默地点了点头,握住酒杯的手不住地颤抖。
一曲终了,一切归于静寂。牧秋的语气变得奇怪:“怎么,还不动手吗。”
“身为一名仙术大师,你明明可以在宗门中获得崇高的地位,宗门也待你不薄……”酒保将酒杯放置原位,冷冷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宗门的绝密档案出逃,背叛宗主的意志?”
“答案在风中飘扬。”牧秋还是淡淡地笑着。
酒保打了个响指,隐匿于暗中的三位黑衣男女现出身形,面无表情。
“为什么,不逃走。”酒保冷冷道。
“逃累了,不逃了。”牧秋背对着四人,全心全意地端详着城市的夜景,心不在焉道。
“牧秋先生,您对宗门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随意吧。”牧秋的眼中没有任何的不舍,有的只是感慨。他早已经看出了刚才的那杯中暗藏着暂时降低仙力的镇魂汤,却若无其事地喝了进去。
或许,他真的淡然了吧。
在牧秋的胸膛被象征死亡的黑色长矛贯穿,轰然倒下的那一刻,前来暗杀他的四人分明从他的嘴角上,看到了一丝微笑。坦然、无怨、无悔。
目的已经出色完美地达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酒保一点也满意不起来。
从几个月前通过复杂的考核,成功应聘成为一名公司内部的酒保,有机会接近牧秋,到潜伏在此,打通多方面情报,再到如今顺利得手,因为牧秋的神出鬼没,其中付出的努力与艰辛可想而知。但是,此刻,队长并没有苦尽甘来的成就感,反而莫名觉到了内心的失落。
他的灵魂想必也是很伟大的吧……如果不是与他为敌的话……
正当酒保模样的队长唏嘘不已时,黑衣人中的女性走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衣服:“队长……”
“我知道,现在把牧秋的尸体装入这百纳箱中吧。”队长回过神,道。
“不是,队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又是女人的直觉?”队长道
“不!这股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快走!”
队长猛然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在发生变化,话锋一转,大喊起来。他看见周围的墙壁上有几道纹路在闪烁,并且越来越耀眼。一股强大而又恐怖的仙气力量正在从其中爆发出来。而倒在地上的“牧秋”,化为了一道烟尘飘散至空中。从一开始,牧秋就布置好了局,等待鱼儿上钩。
“牧秋!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去!”队长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丢出一道逃遁的仙术纹路,道,“遁!”
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三人的纹路同样毫无作用,刚画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绞杀,所遏制。
“可恶!!!!!”暗杀小组的四人拼命施展防御的手段,并竭尽全力向窗外冲去,对看似松散的玻璃窗发动重重疯狂的攻击,看似势不可挡。怎奈牧秋独创的仙术“绝对结界”早已布置完成,防御力堪称固若金汤。凭暗杀小组四人准五阶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击破不了的。
在他们的攻势才刚触及到结界的那一刻,整层楼被延时性天仙术“燧火爆”所引爆,一切都被粉碎。炫目的火光夹杂着猛烈的爆炸气流吞噬了四人,火光直冲天际,形成了一片火海。
远处的小山上,牧秋倚在一条长椅上,点着一根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大楼,轰然倒下。
要追求新的人生,就必须和旧的秩序说再见。
……
“徐修明!”苏沫的声音在徐修明的耳边挥之不去。
“又怎么了。”
“电视上放的是什么啊。”
“哦,电视剧。就是一群人演戏给大家看的。”对于万年不开电视来看的徐修明来说,他只能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现代还有穿我们那个年代的衣服的人吗。”苏沫津津有味地看着。
“喂喂,他们怎么也像我们一样御剑飞行?”
“这是节目特效啊……后期做出来的啊。”
“还有,先把我放下来好吗……”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徐修明默默道。
“你的肉体太弱了,要适应仙人的世界就必须要锤炼筋骨。先吊个一天吧。”苏沫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毕竟,刚才发生了这么危急的事,明明才刚刚认识,却差点失去了对方。只有让他快点变强,才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我知道你的好意。”徐修明默默道,“你为什么不用那个锤子锤我呢……”
“哦,对!”苏沫灵光一闪,点头称是,一打响指将徐修明放了下来。
她动情地看着徐修明,像是对一个弟弟一样语重心长道:“快点成长起来啊,我不能整天都来保护你的。”
喂喂喂,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成长”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徐修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啊,感觉前一秒和后一秒完全是另一个人,时而心思缜密,时而神经大条。徐修明无可奈何地想。
往前看去,苏沫的玉手正莫名其妙向着自己伸着。
“你……”徐修明不明所以。
“把锻神炼魄黑龙锤给我啊。”苏沫道。
徐修明用不住颤抖的手递过黑龙锤,差点被自己气得呕血。
到最后,神经大条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苏沫闭目打坐,双眉之间一点灵明正在闪烁,她凝神聚气,用至纯的仙识之力将黑龙锤驭使起来。
“轻点……”徐修明弱弱道。“咣”!话音刚落,轻脆的金属撞击声随之响起。徐修明又被锤上空中。在落下来的过程中,苏沫的眉心闪烁出一丝奇异的光彩,紧接着,黑龙锤再度向徐修明挥舞过去,像不定的气旋一样扭转着。一招一式,看似毫无章法,实则以无序为序,变化万千,巧之又巧,将律动与威压以敌人捉摸不透的方式结合起来,锐利而圆润,是为——乱舞风华!
“咣咣咣咣咣咣咣!!!”徐修明像是拳皇中处于劣势的一方,被对方满气势的大招给无限滞空连击,徐修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他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
持续了几分钟左右,苏沫圆睁凤眼,将黑龙锤送回到了徐修明的仙识中。徐修明笔直地坠落下来,浑身大汗淋漓,艰难地支撑起了身体。剧烈的痛感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徐修明摸了摸浑身上下那些并不存在的伤口,长嘘了一口气,脸色难看地盯着苏沫:“为什么突然加快啊……”
“给你点教训呗。”苏沫轻描淡写道,“不好好接受锤炼,提前画好铁肤纹?”
“耍小聪明,是没用的。”
“那是……先前的战斗中留下的……”徐修明支支吾吾。
“骗谁呢。”苏沫冷笑着,“这种仙术最多只能存在半柱香的时间。”
“给你点惩罚也好,现在你的肉身已经被锤炼的差不多了,黑龙锤的功效已经到达一个瓶颈了。至少对目前这个阶段而言。”
“我以后不用被锤了?”徐修明喜不自胜。
“不一定哦。”苏沫突然挑起徐修明的下巴,“以后,不许说谎了,尤其是对我。”苏沫黯然道,把手放了下来。
已经第三次了,徐修明冷汗直冒。“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谎了。”徐修明道。
等下,这情景,怎么还真跟个弟弟似的?“好吧,那我不说谎了。”
气氛给越说越怪了……
苏沫看着徐修明这副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如先睡觉吧!”徐修明找到了破解迷局的最好出路。
“说的也是。”苏沫环顾了简单的家,眼前突然一亮,一跃而起,落在了家中唯一的床上,轻盈地弹了起来。
“好暖活,好柔软!”苏沫在床上翻来覆去,甚是享受。
“哎,那可是我的床!”徐修明抓狂了,因为除去床,他能睡的只有地板或者沙发了!
而且,那是他在这个家中,唯一打理齐全的东西啊!
“砰”的一声,山一般的门关上了,夹杂着清脆的反锁声,和随之而来的灯光熄灭。
好男不跟女斗。小学时修明记下的话,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徐修明苦笑着前去关了客厅的灯,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打坐修行,涵养仙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