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母女被张大虎说动,毕竟不惧怕丧尸这点实在是太诱人了,于是送走他们后,家里只剩下第五言跟白溪独处。
而这一晚,白溪又做梦了。
梦里,她跟第五言似乎分隔两地,正开着网络视频在线聊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高昂地说:“下个月我就满十八,到美国法定结婚年龄了!”
屏幕里的他的外形明显偏成熟:“所以……你在变相向我求婚?”
明知被调戏,她却浑然不知羞,坚定地点头:“这可是我十年来的梦想。我们结婚吧!”
“唔……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她重重地点头,幼稚地伸出小拇指对着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小黄狗!”
他眉眼弯弯,配合地伸出小拇指学她放到摄像头前,重复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小黄狗。”他望着屏幕里的她,笑容充满宠溺,“明天我处理下工作,后天过去找你好不好?”
她愣住:“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得跟我的小公主正式求婚呀。~”
她捂嘴偷笑,眼里的欢喜激动却怎么也掩不住:“叶幸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同样笑意盈盈:“是我的小公主太可爱,我舍不得委屈她。”
梦境戛然而止。
白溪不禁扶额。两人见面第一天,她就梦到在床上调戏他,现在两人刚接吻,她居然就梦到他们要订婚了!而且又是她主动!
她有那么饥渴吗……
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昨天的吻。
等第五言送完张大虎他们三人,回到家已经临近五点,两人简单吃过晚餐,在客厅相安无事度过一晚——他看书,她画画——昏暗的客厅里,两只茶几上各点了一根蜡烛,分别为他们照明。
说来也怪,明明她没学过画画,但每每最终的成果图却不像是她这种毫无基础的人所能创作的,老师也多次赞赏过她,并希望她珍惜天赋,可艺术生的花费太大,她不敢跟小姨开口,结果不了了之,只在闲暇时打发时间。
等到晚上十点,她准备上楼洗漱,经过第五言时被他拦下。
他握住她的手腕:“白溪。”
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他的手上微微用力,她被拉得跌坐到沙发上,也就是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你是不是忘记了?”
“???”白溪迷茫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带了哀怨,语气很委屈:“不许再逃跑了。”
“……???”白溪很想拉开两人的距离,靠得这么近她的大脑只顾着害羞根本思考不了呀,所以她忘记什么了,还有她什么时候逃跑了?
她的身子刚往后仰,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掌随即转移阵地,牢牢地握住她的后腰,强迫性地将她一点一点拉近她,直到两人的身子仅隔着两层薄薄的秋衣紧贴,捧着她脸的手改为抬着她的下颌,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欲望与抑制。
“给你缓冲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她脑子断片,结结巴巴地开口:“什……什么……”
他勾唇一笑,低下头吻向她的唇。
她彻底懵住。这一瞬间,只觉得天摇地动,昏天暗地。
在她的唇间停留了不过几秒,他微微拉开距离,目光灼灼,在她唇边喃喃道:“你是不是在我的脑海里放烟花了。”
理智开始回归。这句话她听懂了,不可抑制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她也开心得快炸成烟花了~
他的吻又落下,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舌尖轻易顶开她的牙关。
她闭上眼,双手配合地揽上他的脖子。
炙热缠绵。
白溪娇羞地将被子拉至头顶,满脑子都是两人的接吻回放。
她陡然掀开被子坐起身,小脸皱成一团,满脸懊恼,悔不当初——昨晚她吃完晚餐连口都没漱!他不会闻到自己嘴里的异味……吧……?
呜呜……
不过仔细一想,她最近居然频繁做了三个梦!或许在别人身上,做梦已经习以为常,可她并不,要知道,她之前也就做过一个梦。
而且神奇的是,除却那个梦,后面三个居然都跟第五言有关!不……第一个勉强算来也跟第五言有关,因为梦里那个接电话的男生也叫叶幸司,而第五言在她梦中的固定名字就是叶幸司。
她清楚的记得,在她八岁那年,父母下葬的当天,她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梦。
梦里的她在参加葬礼,也是父母意外双亡。她忍着悲痛不断地拨打电话给某个人,对方却始终未接听。
直到晚上,电话终于通了。
她不敢置信地将手机拿到眼前,确认屏幕上显示的是“通话中”后,缓缓地将手机移到耳边,听到耳边轻微的“滋滋”的电流声,才颤抖着声音轻叫了一句:“叶老师?”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嗯”。
听到日思夜念的声音,这些天伪装的平静彻底崩塌,她宣泄般地大喊:“叶幸司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忘记带手机了。”他的声音有点冷淡。
“借口!你是不是以为我爸妈过世后,我就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连敷衍你都懒得理我是不是?”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而后直接陷入了忙音。
他挂断了电话。
望着通话中断的界面,她足足呆滞了三秒,才尖叫着将手机狠狠砸出去,撞到墙面碎成多块散落在地上。
她将被子重重地蒙住头,从里面不住传来痛楚呜咽声。
……
梦醒后,梦中的压抑痛楚挥之不去,这份沉甸甸的痛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再加上身边无亲无故,才兴起了不如死了算了也好跟爸妈团聚的念头,结果被第五言的爸爸救下……
兜兜转转,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可为什么呢,她与第五言父子的关联一直是谜,而且人生中仅做的四个梦居然都跟他们相关!还有……虽然第五言的异能更胜一筹,可她身上也有超乎正常的方面。
难道……
想到了一种可能,白溪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不会这么玄幻……吧?
两人吃着早餐,白溪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她知道他有很多谜团,也尊重他的隐私,可这事关两人的渊源,她过问的话应该不过分吧?
察觉到有人用纸巾轻抹了一下她的嘴角,她的思绪一顿,呆呆地望着面前仅隔一张餐桌的第五言。他将纸巾随意揉成一团放在桌面:“在想什么呢,嘴巴都沾上了。”
四目相对,白溪再次不可抑制地想起昨晚的吻。她微微红了脸,后知后觉地抽了张纸巾在嘴巴上乱擦一通。
他陡然拧起俊眉抿嘴皱鼻,瓮声瓮气地说:“刚才你整张脸像这样皱巴巴地挤在了一起。”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恢复原貌,“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她缓缓喝了口豆浆强装淡定。她刚才居然在他面前露出了这么丑的表情!放下杯子,她撇撇嘴,“也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好奇。”停顿了一秒,她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叔叔怎么认识我的吧?”
他迟疑片刻,点头。
“不能告诉我?”
他犹豫片刻,点头。
“嗯……你做过梦吗?”
他摇头。
“一个也没有?”
他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丧尸接近不了我吧?”
他点头。
“不能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好一会后才点头:“可以。”
白溪闻言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他。
第五言默了一瞬,思考如何向她解释这如天方夜谭般的事实。之前,她不问,他不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默契,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欺骗。既然她纠结于此,也到了全盘托出的时机。
他本就不该瞒着她。
他会坦然接受任何后果,即使她知道真相后嫌弃他只是个自私的怪物。
“拥有相同手表的人是同一个组织,你知道的吧?”
白溪点头:“知道。而且他们不惧怕丧尸。本来我也以为我们是,可是我们没有手表……”
“你没有是你最初选择了不要,我有。”第五言第一次在她面前现出手腕上黑色表带的手表,“之前只是被我隐藏起来了。”
白溪在一旁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注意到表带的不同颜色,她问,“表带颜色代表组织里的身份象征?”
“是。银色表带是成员,粉色、蓝色表带则为他们的亲属。”
“那你呢?”
“白色表带是员工,黑色表带为领导,不过我不是。”
“……所以这是你偷来的?”
第五言轻笑一声,原本严肃的气氛随着这句话瞬间瓦解,“应该不是,我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捕捉到他语气里的不肯定,白溪单手放在桌上支持着自己的下巴:“应该?”
“我失忆了。”
“……???!!!”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回想起往事,第五言言简意赅,“十八年前,我在一间废弃的房子醒来,当时的我已全然没了之前的记忆,可天性还在,我想查明自己的身份。我发觉了手表的特殊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勘察,我知道一个组织里人手一个跟我相同的手表,我猜想或许我也是其中一员,可当我查阅了他们所有的成员资料,居然找不到一丁点与我相关的信息。”
“我不敢鲁莽,只得暗中观察。”
“丧尸病毒是由这个组织研发的,目的是为了吸金,解药之类的药品价格十分昂贵。因为身份的原因,我不得不在暗处保护你,一开始你有几次险些遇害,都是被我化解。后来经过成员们的抗议,组织升级了系统,使所有丧尸不再攻击成员,你现在自带免疫功能。”
白溪听得一脸懵,她猜想的只是一个大致的可能,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节。
“八年前,我遇见了你,起初,你的与众不同引起了我的好奇——你也是组织里的成员,但你跟我一样没有相关的记忆,也不受组织关照,因此我才会在你轻生时拦住你,却没想到,我会被你吸引,并且越陷越深。”说这段话的时候,第五言心里无比忐忑不安。
“八年前你拦下我?”白溪的秀眉紧紧拧到了一起,忍不住打断他,“你搞混了吧,当时的那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她说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目光骤然变为震惊,“难道......!”
“对。我可以改变外形,这幅容貌是假的。”
“!!!”白溪惊得整个人站起身,双手撑在餐桌上居高临下地质问他,“你就是你爸爸?!”
“……对。”
得到肯定的答案,白溪呆呆地坐回椅子上:“天呐……”
第五言苦笑:“抱歉,我欺骗了你。”他的手指在手表上一顿操作,他的容貌随之缓缓发生变化,最终定格的模样其实与他原本的外形差不了多少,只是褪去了青涩更为成熟稳重。说来也怪,他与其他玩家员工不同的是,他没特意限制年龄,可十八年过去了他的容貌依旧跟最初的模样一致,毫无变化。
亲眼见到了这变化,白溪不得不相信事实。她居然跟一位虽然外貌不显老但年纪可以做她爸爸的男生谈恋爱,而且不可自拔!明知他欺骗了自己还觉得他一定有苦衷!
她完了……
白溪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性面庞,联合之前他所说的内容,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她激动地站起身子,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一气呵成说道:“这里!这里是个虚拟的世界!组织里的人都是玩家或员工,而其他人,就是系统自带的NPC,而丧尸病毒爆发只不过是系统更新了末世环节!对不对!”
她越说越笃定。因为这个系统的不够完善,她才会“梦”到现实中的过往,并且自带画画“天赋”。
第五言怔住。他是想坦白没错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他默认了。她缓缓放下比划的手,说不出心里是欢喜还是悲凉:“所以是真的?”
第五言点头:“你很聪明。”
得到了肯定,白溪却一点也不开心,她撇撇嘴,坐回椅子上:“可NPC也是人啊,他们也有自己的意识,这样做太残忍了。”
“我知道,可也只能尽点绵薄之力帮助他们。”
“我们要抗议!这个游戏简直罔顾人权!”
“没用的。”第五言缓缓摇头,“你有感触,是因为你把他们当成同类并且日常相处,但他们对于员工与玩家来说不过是一组数据、一个虚拟的NPC。”
“啊……”白溪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所以王霸气才这么虐待幸存者啊。那……等我们回去后,向游戏公司抗议呢?如果没用,我们就告它!说它罔顾人权,反正一定要让他们取消这个环节!”
第五言微微一怔,没有接她的话尾,自嘲一笑:“等你回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白溪愣住:“你不回吗?”
“我?”第五言满脸落寞,“我能回哪?”
白溪误会了:“在这里我们的确享有特权,但这些都是虚拟的,我们迟早都要回去吧?”话是这么说,可当她想到李云与小姨她们,心里还是有点不舍。
“可是,”第五言望着她的眼神无比悲凉,“白溪,我也是虚拟的一串数据,我只属于这里。”
因此,才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接近你。明知我们的身份悬殊,可自私的我全贪婪地想要感受你的美好,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受宠若惊。现在,我只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什么?!”白溪觉得脑细胞完全不够用了,这又是什么神转折!
“原本我也以为,我有身份象征的黑色手表,我肯定也是员工中的一员。可这系统里根本没有一丁点跟我相关的信息,我就像是凭空出世,甚至手表拥有的功能比任何一人的特权都高。白溪,我可以凌驾在系统的约束上,在这个世界里随心所欲做任何改变。”
白溪似懂非懂:“那不是可以取消丧尸环节了……”
“不,我不敢,我只敢躲在暗处,我怕暴露了身份被彻底毁灭。”第五言顿了一瞬,一字一句地说,“白溪,我是这个系统的BUG,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怎么可能!你是人啊,你真实的名字就叫叶幸司!”
第五言怔住。Xingsi?这不是上次她做梦叫唤的名字吗?
“我是苏苏,你是叶幸司,现实里我们也是一对!”
“……???!!!”轮到第五言震惊了。
白溪将四个梦境一一说给他听。
“梦中的你跟你现在这个容貌完全一致,我总不可能臆想到你多年后的模样吧!你根本就不是BUG,你肯定就是叶幸司!”
不可否认,这句话就像一束光,照进他多年来阴郁自卑的内心,也融化了他心里的不安与忐忑。可是……“我的特权怎么解释?”
白溪皱皱鼻子:“……不知道。”
两种说法都有道理,却又彼此矛盾,变成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