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的声音啪啪作响,带起对于蓝晓曦来说的天文数字。“红鸾衣,白香囊!”仅这两样便划下了一个让人望而生却的数字。
“你还欠我,一百件完整瓷器!”姜伯一扫昨日的亲切,现如今的市侩嘴脸是昨日女孩儿自我放纵的结果,蓝晓曦知道。
点了点头,蓝晓曦也懒得说什么,她从不认为靠着蓝夏的财力可以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只属于她的乐园。
现在姜伯提起这些,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女孩儿一点安慰,希望就到这样吧。
蓝晓曦又回到她的工作室,从窗户看下去,前两天拼接好的残次品正被双方喜笑颜开地交易着,蓝晓曦还是疑惑地想着,这里边难道真的有古物,只可惜这么多天了,还是没能找到一件可以拼坐完整的,有的甚至还是完整的瓶颈和瓶底,就是缺少了中间的身子。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她还欠姜伯一百件瓷器,完整的一百件,如果换成缺胳膊少腿的,应该要有一千件吧,就算是以蓝晓曦的速度,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可以漫长到骨头都开始朽了。
昨天,回家后的日子并没有所谓的疾风骤雨,心照不宣已经成为了兄妹之间的常态。
什么都不必说,蓝晓曦以后会自觉地和苏墨划清界限,至于魏蔚然,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晓曦,晓曦!”
“苏墨,怎么会有他的声音!”蓝晓曦心想。
“晓曦!”
“啊!”蓝晓曦吓了一跳,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手中的碎片和即将拼好的画瓶瞬间又化作碎片。
一双手急忙跑去接,蓝晓曦急忙打开了他,瓷片落在地板上,没能发出任何声响,地毯都把他门吸住了。
蓝晓曦一点一点地捡着碎片,头也不抬。
来的人的确是苏墨,还有姜伯,他为什么会放他进来。
“小苏,你先出去吧!”苏墨苦笑了一下出去了。
姜伯把门关上,“别捡了,待会拿吸尘器吸一下就好。”
蓝晓曦没说话还在捡。
“请让开我要工作了!”蓝晓曦写道。
姜伯也出去了,蓝晓曦用最简单的方式把所有人都推出去,心中无喜无悲最好。
午饭是一起吃的,苏墨告诉蓝晓曦,他的工作是,对一些古画进行临摹重现,这不是造假,只是有些化作他们早已在时间的亲试下面目全非,他们只是进行还原而已,绝不进行售卖。
听不懂他们的大道理,饭桌上蓝晓曦尽量地装作一个木头。
只是在苏墨不经意间蓝晓曦会看向他,“他找到新工作了,那他的漫画呢,还在画吗,就这样放弃了,就这样放弃吧,真的就这样放弃吧!”
一天的工作完成蓝晓曦和蓝夏坐上了家里的“小钢炮”在苏墨的目送中远去。
吃过了晚饭,隔壁的灯光在午夜的十点之后亮起,便再也没有熄灭过,蓝夏出去了,过了十点他也还没回来,女孩儿坐在窗口上,真丝的睡裙挂在女孩儿瘦弱的身上,没有化妆,白色和睡裙几近一色,裙摆垂了下去,安静无比,晚夏无风,即使有也被外面的那层玻璃挡住了。
蓝晓曦眺望着隔壁,高度数的节能灯泡透过窗户像阳台抛洒银色,也许是有影子,银色的中央弱了一点,应该是一个男孩儿正埋首于书桌吧。
她来到这个城市也有段时间了,这些待在楼上的日子,她学会的我一一件事就是猜,在阳台没有封上玻璃之前,对面的楼下会有几个老人,他们应该是所谓的钉子户,想要在楼层拆除之前,要一大笔赔偿款。
对面的楼层时有人进进出出应该是没钱的租客,经常被房东所欺骗,这些事都没法考证,蓝晓曦唯一猜对的就是对面那个人是个漫画家,因为阳台上总会有画稿飘过来,只是弃稿实在多了些。
现在,她连弃稿也收不到了,对面的那个家伙,找到了新的工作,应该也不再画漫画了吧。
“放弃吧,对大家都好!”
“阿嚏!”她竟然睡着了,蓝晓曦从窗台上醒来,万幸的她只是被冻醒了,并没有掉下去。
看了眼闹钟,凌晨三点,哥哥还没回来,她的房间灯还亮着,如果蓝夏回来一定会把自己抱上床,关灯的。
隔壁竟也是亮着灯,那股残忍的悲伤又来了,那家伙还在画吗?
一种格外的冲动在心头燃气,在沙发底座的内侧摸索着,找到了,一个档案袋一把万能钥匙,在门上捅了几下,锁扣便啪的一声弹开了,感谢那个女人的馈赠,蓝晓曦把万能钥匙卡在门轴上,便敲响了对面的门。
“谁呀!”熬过了午夜的困,剩下的只有一种病态的坚持,苏墨本来还沉浸在灵肉脱离的亢奋当中,蓝晓曦的敲门声却一把将其拉了回来。
“是你啊!”眼前的女孩儿只穿了睡裙,这本该让男孩儿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激动的过激行为。而苏墨就好像一头被吵醒的野兽,不,是像抽了鸦片的野兽一样。
他满脸哈切,眼圈在灯光的照射下黑的吓人,头发乱糟糟的,好在没有烟味,否则蓝晓曦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打道回府。
房间还是很干净的,因为没什么东西,传说中的漫画家好像很少能摆脱贫穷的束缚,至少苏墨在这个行列。
用水龙头冲了个凉,算是让自己清醒了些,苏墨从阳台上搬来了一个大纸箱子,“来,坐!”
“我还有稿子要赶,你先坐吧。”他好像也没意识到这已是凌晨,把二氧化碳已经消散干净的可乐灌进胃里,又跑到书桌前,坐在屋子里唯一一把破椅子上赶稿去了。
蓝晓曦没有坐,正对门的地方,成箱的方便面和矿泉水,唯一的燃气灶像是很久都没用了,落满了尘,开火,煮水下面,将沫子都,香气瞬间便随着水蒸气从窗口飘了出去。
苏墨早就被勾住了魂魄,饥饿让手上的动作也慢了,直到蓝晓曦把碗放在桌上,不用女孩儿说,苏墨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哦,我活过来了!”吃完了面,苏墨在椅子上一躺,没什么礼貌地摸着肚子。
“睡一会吧!”女孩儿写道。看苏墨没动作,“放心我会叫你的!”
“我就睡一会,就一会啊。”苏墨笑着睡觉去了。不一会便冒起了鼾声。
蓝晓曦看着他的睡颜,还残留着少年的感觉,环顾四周,最为普通的一居室,连床都没有,好在是木质地板,在地上放一床被子,便是床了。
一扇窗户,一个厕所,一个阳台这种放在大学中被当做集体宿舍的地方,现在被称作漫画工作室。
夏日的晚风在此刻有了一些感触,蝉鸣,青草,有种绿的气息从窗外飘来。
他的阳台上放了好多的大箱子,每一个都结结实实的,画稿整齐地堆叠起来,每一份都用心到了极点,但是,就这样吧。
蓝晓曦从怀里把那个档案袋拿了出来,那里面放着要腰斩掉苏墨的漫画合同,“把它放在桌子上,就回去吧!”蓝晓曦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风突然吹起,画纸飞舞起来一页一页的从头顶落了下来,女孩儿的眼睛突然缩了起来。
“那些画,那些画的内容,是她。”这是苏墨的日记,从那天蓝晓曦,一脚把他踹翻开始的日记。
蓝晓曦跪在地上,把那些画纸一页一页地拾起来,那些画的主角都是她,蓝晓曦。
铅笔的黑色,灯光的银色,那天的雨,那天的狂奔,蓝晓曦也终于知道那天苏墨为什么要去学校了。他的确听了蓝晓曦的话要去找一份正经工作,他也找到了,在那家中学当美术老师。可是,就是那么不凑巧,那个讲师惹火了许多人,其中就包括苏墨这个愣头青。
那张桌子上还有一张照片,是张高中的毕业照,那个女人和苏墨都笑的极甜……
昨夜吹了风所以病了,今天看样子是不能去博物馆了,蓝晓曦待在病房中,细瘦的手腕冷得要命。
“你走吧,还有工作要忙呢。”女孩儿嘴唇苍白。
“没关系,今天我调了晚班。”
可是,这句话很快就被戳破了,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略带呵斥地说:“蓝夏,干嘛呐,查房!”
“马上来啊!”蓝夏立马点头哈腰。
蓝晓曦把头别过去,她实在看不得蓝夏这个样子,从搬到这里开始,他的高大形象就只局限于家里,好像只有在管教蓝晓曦时,他才是某人的哥哥,真不知道这个样子的他是怎么申请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的。
蓝夏出去了,点滴还有半瓶的量,蓝晓曦推开门也出去了。
小城的医院小的可怜,住院部,更是没什么可找的,在妇科晃荡了几间病房,那个女人就出现了,她躺在病床上,身体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有个儒雅的男人正陪着她,可是女人也并没有搭理的意思,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天花板上。
终于等到那个儒雅的男人走了出去,蓝晓曦推门而入,女人朝她笑笑,蓝晓曦也笑笑,把吊瓶挂在架子上,掏出那份漫画终止连载的“腰斩合同!”
女人愣了一下,“你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