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赶紧出城才行,只是现下出城极难,兵权在令国公手里,我与他不是很说的上话。”
曹老板和钱多多互相看看,唉声叹气。
过了午时,曹细妹终于从凤仪楼出来,准备回家吃个饭。
冷兔立刻冲上去拦住她。
“女掌柜还认得我么?”冷兔恭恭敬敬给她作揖,一仰头,笑出一个活泼可爱、聪明俊朗。
“自然记得,你是跟着冷家妹子在紫衣侯府做客的那个孩子。”曹细妹一看就有三分喜欢,摸摸他的头算是亲昵,随即便恢复了严肃的冷脸。
“今儿特地拦我,有什么事?”
冷兔对她招手,让身材略高挑的曹细妹弯下腰来听他说悄悄话。
说悄悄话这种行为,比较容易拉近彼此的心理感情距离。尤其是冷兔这样的半大男孩,又乖又笑嘻嘻的,让人很难对他有防备心。
曹细妹弯下腰。
冷兔叽里咕噜道:“今天来凤仪楼的主顾里头,少了好几个常客吧?”
曹细妹脸上微微变色。
冷兔继续叽里咕噜:“那天晚上我就瞧出来了,大姐姐你得罪了紫衣侯夫人。其实那个女人也是外强中干,表面嚣张,应该很快就会倒霉了……”
曹细妹不等他说完,便直起身,道:“我要回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请你尝尝扬州厨子的手艺。”
她当然知道李美姬的底气,所以才敢得罪她,但一时半会儿,的确很影响凤仪楼的生意。这两天,李美姬给几个常来光顾的贵妇、小姐们都通了气,首饰全跑去隔条街的宝翔楼买了。
冷兔聪明,和她说的正是当头烦恼的事情,又是冷知秋的人,曹细妹自然想听听下文,但总不能在大街上聊,所以就邀他回家吃饭。这已经是对冷兔很亲近、信任的表现。
“好!”冷兔两手一拍,两只黑白分明的灵活眼睛慧黠的眨着。
日头偏西,快到辛时,冷兔便哼着小曲回到了西直街,冷知秋暂住的小院。
冷知秋正坐在院中树下,看一本关于香料的书。
她看书的样子,不仅仅是一幅温婉安静的仕女图,更有一种男子都未必有的专注和思索;那已不仅仅是美,更是一种甩开了所有烦恼的出尘和智慧。
冷兔滴溜溜眨着眼睛,就坐在门口等,也不去打搅她。
他心想,读书,似乎真的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良久,冷知秋合上书,要进屋时,才看到已经坐在地上睡着了的冷兔。
她轻笑着摇头,走过去推醒他。
冷兔望着那张小脸,傻愣愣了好一会儿,才完全醒过来。
“知秋姐姐,我已经和凤仪楼的女掌柜谈好了,香囊她要,就是问,咱们能做多少个?太少了不行,她不是自己用,要拿去送人。”
冷知秋问:“送给谁?”
“就是那些官太太、千金小姐们。她想用珍珠缀好香囊袋子,里面放好金山寺开光的平安符、姻缘符,说平常香料这些人也瞧不上,就看咱们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只要配得上‘凤仪楼’天下第一银楼的招牌,她以后逢年过节都会订一批。”
“呃……”冷知秋有些压力感。买卖没开张,她还在研究怎么制作,就来了这样一个高要求的。
冷兔不知道她为难,继续邀功:“那个女掌柜其实还想巴结你呢,她连定金都先答应了,只要知秋姐姐您肯,她那边立刻送上一百两定金。”
冷知秋奇道:“她为何要巴结我?”
冷兔搓搓鼻子,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嗯?”冷知秋的脸色严肃起来。
“我……我答应了她,说知秋姐姐您能帮她把一个远亲送出京城。”冷兔忐忑的报告完,一吐舌头就退后几步,怕冷知秋生气。
冷知秋的确生气,这孩子聪明归聪明,但也不能未经允许,擅自替她乱许诺。
更可气的是,这个许诺让她很不舒服。让人家远亲出京城,还能找谁?只有梅萧!
“这不是我许下的诺言,你自己去给我回了。”冷知秋沉着脸就进屋。
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挫折,他以后会滥用小聪明,不负责任。
冷兔着急的跟进去,嘴巴直接说出了心里话:“知秋姐姐,你去找小侯爷说句话的事,干嘛要塌我的台嘛?人家都把那桩事拍胸脯打包票应下了!那个小侯爷喜欢你、喜欢得把妻妾都赶光了,你随便叫他做什么,他肯定眉头都不皱一下,全部答应的……”
“住口!”冷知秋沉着脸喝止了他,指着门外一堵墙,道:“你去站那里面壁思过,自己去想哪里错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什么时候来告诉我。”
紫衣侯府。
项宝贝正在满园子找人打听梅萧今晚来不来侯府住,打听到书斋时,终于有个在整理书册的小童道:“侯爷一早就吩咐从国公府里搬了好些书册过来,许是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一听这话,项宝贝高兴得跳了起来,干脆赖在书斋不走,也拿起书,准备坐着看,虽然一翻开来,基本上都不认识……看了半天也没闹明白,那些书是写什么的。
小童时不时觑着她,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用客气的语调道:“项小姐,侯爷对书一向很珍视的,不能那样乱翻。项小姐您若是没什么别的事,还是先离开一会儿吧?小的们在这里收拾书斋,怕会不小心磕碰到您。”
项宝贝性子直,脑子一根筋,但人其实并不傻,这种赶人的话,她还是听得懂的。
又不想对梅萧的书童发脾气,免得梅萧更加不喜欢她。当下,只好出了书斋,想着如果梅萧回来住,她该做什么事,才能让他喜欢?
“站住!”一声又冷又傲的呵斥。
是“梅夫人”李美姬。
她今天一直没找项宝贝的麻烦,终于要开始了吗?
项宝贝正要叉起腰来和她对峙,不料李美姬却冷冷道:“我不和你浪费时间,你和我斗来斗去,侯爷也不会来侯府住,那些书,是我借侯爷的名义,去国公府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