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叔操起一把解腕尖刀，一刀从大概喉咙的位置直接拉到下腹。
卧槽！这也太粗犷了！
饶是林睿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以往在医学院解剖尸体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慢工出细活的，哪有这样大刀阔斧的？
他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法医做尸检的时候要躲起来，藏着掖着了。这个要是被病人家属看到了你这样对待他们亲人的尸体，还不得和你玩命啊？
何九叔直接用手翻开表皮，逐层切开脖子，一直到食道、气管检查。
然后切开胸骨，检查肺、胸腔、心、肝、胰腺、脾、肾、胃。
打开胃部的那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
腐烂的胃内容物的气味夹杂着尸臭、血腥味、醋酸、酒气、药味的混合气味。
“哇——哇——”
林睿和西门庆再也受不了了，弯着腰，对着水桶一起呕吐了起来。
“你们现在知道小人为什么要准备两只水桶了吧？”
何九叔倒像一个没事人儿似的，完全投入了忘我的工作之中，双眼放射出狂热的光芒。
接着，何九叔开始了刮头发，刮了半天才将死者的头发剔除干净，露出了一个像和尚一样的光秃秃的头颅。
接着，何九叔从死者左侧耳后开始下刀，一刀划至右侧耳后。
“嗤——嗤——”
刀子划开头皮嗤嗤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林睿和西门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接着，何九叔跟剥柚子似的，将头皮上下翻开，露出了颅骨。
接着，何九叔又拿起锯子，嗤啦嗤啦的拉起了大锯。
不一会儿，他就锯开了死者的天灵盖，取下了死者的大脑、清除了颅底的硬脑膜后，暴露出了完整的颅底。
突然，何九叔惊喜的说道：“大官人，林先生。请上前来看！”
林睿和西门庆早就吐得全身虚脱了，勉强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
这个时候，何九叔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中年人了，倒好像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大学教授。
何九叔：“大官人，林先生。你来看看，发现了什么？颅底有什么异常么？”
林睿勉强忍住了恶心，探头去看：“没……没发现什么？颅底没……没什么异常啊，没有骨折。””
“颅底这两侧突起叫颞骨岩部。”何九叔满面红光，兴奋的指着颞骨岩部说，“这里颅骨的下面对应着内耳。如果是捂死或者溺死的时候，内耳的气压发生改变，会导致颞骨岩部的出血。如果是疾病导致猝死，内耳气压不会有改变，颞骨岩部也不会出血。”
林睿点点头。穿越前的他虽然是个学渣，但是这基本的局部解剖学知识，他还记得。
看着死者发黑的颞骨岩部，林睿道：“是了，这人的颞骨岩部有明显的出血，不然这里应该是白色的，而不是黑色的。”
林睿迟迟疑疑的说道：“那……他是被捂死还是溺死的？”
何九叔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到底是捂死还是溺死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打你的针打死的！”
林睿：“那可太好啦！九叔妙手回春……嗯……明察秋毫！您真是我大明朝的法医秦明啊！您还了我一个清白，在下自然有重谢！”
何九叔虽然有些没有听懂，但是也知道是在夸自己，于是赶紧拱手道：“哎呦，这可折杀小人了！林先生才是妙手回春。小人万万不敢！”
西门庆也拍了拍何九叔的肩膀：“九叔！你就不要客气了！要是这件事情处理的好，我也要重重的谢你啊！”
何九叔一高兴，就滔滔不绝的开启了学霸模式：“《洗冤录》的三十一章溺死篇有记载，若生前溺水尸首，男仆卧，女仰卧。头面仰，两手、两脚俱向前。口合、眼开闭不定，两手拳握。腹肚胀，拍着响。两脚底皱白，不胀。头髻紧。头与发际、手脚爪缝或脚着鞋则鞋内各有沙泥。口鼻内有水沫，及有些小淡色血污，或有擦损处，此是生前溺水之验也。”
“你们看，这个死鬼的手指甲和脚趾甲里面全身泥沙，两脚底泡的全是皱褶——显然是溺水身亡的！”
林睿和西门庆只有连连点头的份了：“嗯！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突然，西门庆好像回过了神来。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不对啊！这个死鬼明明是淹死的。他家属不可能不知道，还敢说是打林先生的针打死的，还敢来中山医院抬尸闹事！这明摆着是想敲诈林先生嘛！”
林睿也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帮医闹……嗯……刁民！太可恨了！”
西门庆背负着双手，慢慢的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中山医院的大门口，大叔大妈们都在外面候着呢，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正看着他们。
西门庆默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大叔大妈们。
这杀人的目光，看得人心惊胆跳。
大叔大妈们知道事情已经穿帮了，也很实在，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眼泪便如潮水一般啪嗒啪嗒落下，：“大官人啊！我们错啦！饶了我们吧！”
认怂吧，抵抗是没有前途的。
西门庆的眼里只闪过一道冷芒，则是冷笑地看着下面磕头如捣蒜的一群人，大有一副专程看他们如何表演的样子。
围观的吃瓜群众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我就说嘛。林先生不可能治死人的。”
“我就说嘛。这帮大妈们平时就很嚣张，也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的！平时跳跳广场舞就算了嘛，还来当医闹！”
围观的吃瓜群众一个个面带高兴之色，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对他们而言，这些大妈们本就嚣张的很，压根就没一个好东西。
当然，平时大家都不好说什么。惹不起还躲得起嘛。
可今天，遇到了西门庆这个恶霸，也该他们倒霉了。
西门庆终于开口，真正可怕的却是，他现在竟没有跳脚，而是语气平淡地道：“你们哪里错了？说来我听听？”
这轻描淡写的话，带着无尽的寒意。
大妈们觉得蒙混不过去了，只是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这是诚心装死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