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季黄昏,却是有着几股带着暖意的风,就像是春天的最后一抹,柳条飘荡,柳翩儿眯着眼睛依偎在公孙长明的怀中,雪白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红晕,柔韧的肌肤微微蜷缩,公孙长明横手悬在空中为柳翩儿遮阳,就算是如此,他们二人依旧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柳翩儿身为名门望族的长女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矜持,公孙长明却正巧又是不够方刚,就算是先生也不免有些觉得这小子太过秀敏。
在两位年轻人羞涩的时候,先生却是没有闲着,本来在柳家家主寒暄过后,他就应该是在宾室休息,但他却是微微嗅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先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心中含笑“就纯当是打法时间吧......”
下一刻先生慢悠悠的起身,在空中留下一道墨色痕迹。慢悠悠的伸出了左手,一丝黑气飘荡在空中,也同样是慢悠悠的向前飘荡,先生跟在其后,不知去向何处。
此刻在柳家的后院,一个家丁默默打扫着院子,但他好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同,他也没去在意接着打扫着院子,猛然间他竟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冷汗从他的额头留下。他停下手中的事情,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廊坊上一个如墨般的男子正对着他微笑。
这位家丁心中暗叫不妙,但下一秒他就趴在了地上,他完全不知道那名男子是怎么瞬间跨过了这么远的距离,但对方只是轻轻的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却像是如身负万斤重物一般动弹不得。
男子歪着头,轻声问了句“二皇子?”
家丁虽然知道自己纵然是死也不该说任何什么,但在他听到男子的声音后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呆呆的点了点头,一刹那间他重新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什么之后已经是被冷汗浸透,先生略有玩味的看了他一会,却是没有再管他。
柳家的大院虽然是不大,却是修的颇为复杂,而先生却是无比熟练的来到了后院,看着那靠着树干睡着了的两个小家伙。先生顿时感到一阵无奈,他在外面等着他走,他却在这里偷偷和心上人睡觉。
而下一秒的公孙长明就在睡梦中感觉到了身体的上升,回过神来,他已经是被先生一只手拎了起来。要说这先生的力气也是出奇的大,公孙长明虽说是瘦弱了些,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的规格,此刻却是像只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这还好是院子内就只有他们三人,不然这公孙三公子的面子可是有些挂彩。
而公孙长明也是刚想去发个牢骚却又是看见先生的黑脸,先生虽然一直都是副随和的面容,却是不怒自威,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理亏,不敢去惹他,到嘴边的话是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悻悻的与翩儿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是和先生出了柳家。
公孙家的马车还算是精致,风格比起一些大户人家的奢华是更接近于典雅,由于公孙长明的身体并不适合骑马,二人只能以马车的形式南游,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刻,二人也在一个酒家处停下。
两人要了些小菜,公孙长明只吃了些白粥,又是嚼了几片自己带着的干草药。对着先生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此次南下,意在精进医术,此外父亲又交与我三封书信,让我送于那未曾谋面的三位伯伯,却又不知其所在。倒是尝听父亲说到,他南下时与三位伯伯的相识经历,看来我此行是先要沿着父亲的道路走上一遭了啊......父亲总是说我的医术深得其精髓,药理之道甚至强他几分,却唯独少了些灵性,这若是说作画,我倒还算是理解,但这医术又何来灵性一说啊...”
先生听着公孙长明喃喃,咽下一口肉闷声说到“若论天赋,少爷你必胜于老爷,若论才智却还是相差甚远,每个名医都有着自己独有的一套行医方式,这就可以谓之于灵,适合老爷的方式不一定适合于你,老爷传你的是道,而你要悟的是理,天下万物,上至苍天,下达顽石,皆实存于其行,其灵。行易辩,灵难寻。”
公孙长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理是这个理,倒是要怎么悟去啊,没有头绪啊。”
先生把玩着自己的长头发“慢慢来嘛,这玩意要是说悟就悟,这天下不都是神仙了。早些修息吧,明天早上太阳一露就要启程了。”
公孙长明点了点头。又是掏出来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牛皮纸,慢慢的摊开来,那却是一张古怪的地图,看不出上面标记的究竟是那一块地方,只是有着重重叠叠的几个虚影,没有任何的文字标注。
“这是我临走前,父亲给我的一个东西,说是他年轻时候所得,多年来研究无果,却又觉得不可小觑,让我交付于先生。此外,我们明天要去的地方是漳州云城城郊的郭仲医馆,医馆主人与我父亲有旧,作为此行第一站是个很好的选择。”
先生点了点,翻看了几遍手中的牛皮纸,便是收了起来,示意公孙长明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