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无法呼吸,急促地吞咽着,想以此争取一点氧气,可是她越是挣扎,叶南星下手就越重,渐渐的,她觉得胸腔有些生疼,眼前开始渐渐模糊。
“都去死!最该死的就是你!”叶南星低吼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她的气息渐渐微弱,心里那股子希望的火苗也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席卷全身的绝望。
双手没了力气,无力地垂到了身侧。
秦哲在一边发出绝望的呜咽,双目赤红着,眼泪啪嗒啪嗒地直掉。
突然,身后“砰”的一声,天台的门被踹开了,撞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念念!”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她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了,她有些头晕目眩,软趴趴地瘫倒在了地上。
“念念,念念!”江铭狠狠地推开还没回过神来的叶南星,上前一把抱住了秦念,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咳咳......”秦念顺过气来,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阿铭,让开。”叶南星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着低吼,“不要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江铭根本不理会她,只是将正喘着粗气活过来的秦念护在怀里。
“给我让开!”叶南星似是被这一幕给刺激到了,嗓音拔高了好几度,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还有令人害怕的杀意。
江铭不为所动,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秦念,急得面红耳赤,动作轻柔地帮她抚着后背,“冷静,深呼吸,吸气,吐气,慢慢来......”
“你!”叶南星气坏了,上来就要揍他们两个,却见一个黑影突然蹿了出来,她动作敏捷地后退两步,眸光阴冷地盯着来人。
侬蓝拧着眉看了一眼秦念,随即问道:“念念怎么样?!”
“没事,没事。”江铭一边安抚着她,一边低声答道。
侬蓝点了点头,随即脱下了碍事的外套,扔到了一边,摆出了要跟叶南星打架的架势。
叶南星见状,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就要去抓昏迷不醒的罗娟丽,被侬蓝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胳膊,她一甩手,转身就是一个侧踢,侬蓝灵巧地躲开,两人缠斗到了一起。
秦念回过神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罗娟丽和秦哲的跟前,江铭跟在她身后,扶起了罗娟丽,下意识地抬手在她的颈间探了探,随即松了口气。
“没事,只是昏过去了,我去看看小舅子。”他说着,又要去帮秦哲松绑,叶南星打斗之间看到了,转身要去阻止他,却被侬蓝挡在了面前。
一时间,叶南星被他缠得有点烦,咒骂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侬蓝眸光闪了闪,咬了咬牙关,却寸步不动,摘下围巾,将两头缠绕在手上,横亘在胸前,目光凌厉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妈,醒醒,妈!”秦念根本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只是抱着罗娟丽,用力晃了晃,大声喊她。
江铭将秦哲的轮椅拉到跟前,“念念,你先走带着小舅子走。这里交给我和侬蓝!”
秦念摇了摇头,“我妈,我不能丢下他们!”
“你先带小舅子过去,妈我护着!警察一会儿就来,听话!”江铭沉声说着,将秦哲推到了她跟前。
因为罗娟丽这会儿昏迷不醒,她根本弄不动,只能靠江铭背她,她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才强打起精神,推着秦哲要走。
“想走?!你们今天都得死!”叶南星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低吼一声,趁侬蓝晃神期间,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然后举着匕首,直直地朝秦念刺了过去!
秦念一愣,下意识地挡住了秦哲,紧闭起了双眼。
“姐!!”秦哲一声呐喊,她只觉得自己身后一重,预料的痛感没有袭来,耳旁传来了江铭的闷哼。
“姐夫!!”
秦念浑身都僵住了,“江铭......江铭!”
叶南星垂眸,看着已经没入江铭后腰的匕首,还有缓缓沁出的血液,有些晃神。
“阿铭,你......你居然......”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一声怒喝响起,从门口瞬间涌入了好些个穿着制服的民警,严肃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看到此情此景,急急地跑了过来,指着叶南星道:“就是这个女人,要杀人!!”
他说着,一垂眸,正看见江铭后背上的匕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江先生!江先生!!你,你......”
秦念这才僵硬地转身,正要查看他的伤势,被江铭捂住眼睛,揽进了怀里。
“别看,我没事......没事......”
她吓得说不出话,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叶南星被警察给制服了,江铭终是支撑不住,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警笛声,严肃的哭声,警察的低喝声夹杂在一起,整个天台混乱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江铭身上的血从天台的台阶一路滴滴答答到了电梯里,有人推来了病床,将昏迷的他弄上去,没一会儿,床单都被染红了。
她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侬蓝忧心地扶住她,到了抢救室,他们被拦在了门外。
罗娟丽被送到了观察室,一众人在抢救室外心急如焚。
秦念不安地绞着手指,冷汗从刚才就没停过,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
谁都没有说话,过道里安静得只剩下进进出出护士的脚步声。
看着他们怀揣着一个个血袋进去的时候,秦念的心都跟着拧了起来,难受得无法呼吸。
一直吵吵嚷嚷的严肃,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焦急地在走廊上打着转,双手合十着在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就见林清婉在江宁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她尖利的质问声在走廊回荡,像一把利刃戳在了秦念的心窝。
她垂着头,眼泪直掉,说不出话。
没有人回答她,江宁有些恼怒,上来指着严肃,“你说,怎么回事,我哥怎么好端端的进了抢救室?!”
严肃吸了吸鼻子,“江先生,江先生受伤了,被匕首捅伤了!”
“谁干的!!”
“是一个女人,秦姐知道......”
秦念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个耳光。
林清婉额头上青筋暴露,美丽的脸有些扭曲,“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们家变成这样你还不满意,铭儿也被你害成了这样!!你还想怎样?你给我滚!!”
秦念被她打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仍是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流着泪,整个人像一个没有痛觉的破败娃娃。
“叫你滚听到没有!!你这个女人真是害人不浅啊你!我们家遇到你,真是家门不幸!!你还有脸哭,铭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林清婉情绪很是崩溃,说着,居然蹲下身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江宁咬着牙在旁边深深地看了秦念一眼,随即上去扶林清婉。
这会儿才赶过来的陆星河见到此情此景有些不解,但也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多问,只是上前去将林清婉扶到椅子旁坐下。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林清婉哭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指着她又开始骂。
江宁咬了咬牙,朝她走了过来,冷声道:“你还是先走吧。”
秦念抬眸,泪如雨下,“我只想知道他没事,只要知道他没事,我就走,好吗?”
“你先走吧,我会通知你。”江宁说着,抬眸看了侬蓝一眼,“那就麻烦你了,带她走吧!现在这个情况,没有人欢迎她,没必要在这里受累。”
侬蓝闻言,揽着秦念肩膀的手紧了紧,“念念,我们先去看伯母,好吗?”
秦念一言不发地看着抢救室的大门,最终是被他给拉到了罗娟丽的病房里。
罗娟丽还没醒,一张脸煞白着,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伯母是被迷晕了,没什么大碍,小哲在隔壁做检查,好像刚才伤了腿。”侬蓝体贴地帮她拿来凳子,将她扶到床边坐下,低声道。
她木愣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江医生的情况我会找人盯着,有事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听说刚才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侬蓝的柔声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像挑断了她的某根神经似的,让她嘴唇动了动,忍不住哭出了声。
隐忍的啜泣演变成大哭,最后变成了无声地流泪。
看着她的拳头砸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侬蓝的心里也很是难受,但他没有再多说,只是静静地伫立在一旁,轻叹着气。
直到她哭得累了,罗娟丽才悠悠转醒,茫然地看了哭成泪人的她一眼,吃痛地抚了抚眉心。
“念念,你哭什么,我怎么了?小哲呢?小哲在哪里?”
秦念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没事,小哲在检查,没什么事。”
“那你哭什么?眼睛都哭肿了你。”罗娟丽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挣扎着要起身,“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小哲!”
秦念也没拦着,只是跟着站起身,上前扶住了身形有些晃的她。
“小哲,小哲你怎么样?我刚才被人弄晕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罗娟丽见了正在医生仔细检查下的秦哲,扑上去就焦急地问道。
秦哲摇了摇头,随即看了秦念一眼,“姐,姐夫呢?姐夫流了好多血,有没有事?!”
罗娟丽闻言有些愣怔,“小哲你在说什么,谁流血了?江女婿?江女婿怎么流血了?!”
“姐你说句话啊!你不在姐夫那里呆着,跑这里来干什么?”秦哲见她红着眼睛不说话,焦急地嚷嚷道。
“他......还在抢救。那里不需要我。”秦念说着,垂下了头。
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罗娟丽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念念你说什么?江女婿在抢救?谁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夫为了救姐,帮她挡了那个疯女人的刀子,伤得可重了。”秦哲说着,眼眶也红了。
“这,这是真的吗?”罗娟丽闻言一愣,踉跄了一步差点没有站稳。
听着他俩的话,秦念心里更是难受,没有答话就退了出去,在外面等候着。
侬蓝一直静静地陪在她旁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念念,你脸色不太好,休息一下吧。”
她摇了摇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去看看江医生,你在这里等等我。”侬蓝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离开了。
没一会儿,他便回来了。
“怎么样?”她忧心忡忡地开口,声音喑哑。
“还在抢救,看样子好像不太好。”侬蓝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对不起念念,我当时应该拦住那个女人的。”
秦念摇了摇头,“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受伤了......”
“反正,对不起。”侬蓝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我对不起你。”
她没心思深究他话里的深意,心思全在江铭那边,整个人有些恍惚,心里难受得慌。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严肃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飞快地接起,“怎么样?”
“医生说江先生肝脏破裂大出血,手术很成功地止了血,但是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现在转到重症监护室了。您还是别过来了,这会儿陆家人都疯了。”
严肃说着,她只听得那头传来了林清婉的低吼声,颓然地挂掉了电话。
她垂下头,烦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憋闷得快要疯了,眼泪现在已经是无意识地往下流淌着。
“放心吧,江铭那边我会找最厉害的医生照看着。”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抬眸看了看,是向北来了。
侬蓝的表情变得很不好看,但两人都碍于秦念的情绪不太好,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互掐,只是淡然地坐在椅子上。
秦哲检查完了,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谁都不愿意离开医院,都在等江铭脱离生命危险,还是在向北的安排下,给他们找了个病房当做临休的地方,秦念木然地坐在板凳上,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天黑之后,张嫂提着一堆东西慌慌张张地过来了,“秦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又不能乱吃外面的饭菜,我给你做了点,你趁热吃吧!”
秦念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来吧。”侬蓝上前接过保温桶,张嫂这才点了点头,犹犹豫豫的退到旁边。
“那我......我先过去看看。”张嫂边说着,边打量着秦念的脸色,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退出了病房。
“念念,吃饭,你身子跟着垮了,还怎么去等江医生恢复?听话。”侬蓝说着,打开了保温桶,取出了张嫂特地煮的青菜小粥,将勺子递到了她手里。
她摇了摇头,“我真的没胃口。”
“多少吃点,江医生醒来,肯定最想看见你,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他不是白帮你挨刀子了?”侬蓝说着,将吃的又往她面前凑了凑。
“就是,赶紧吃吧。你胃也不好。”罗娟丽叹了口气,跟着附和道。
秦念听了侬蓝的话,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接过粥,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
她得好好照顾自己,照顾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江铭就白挨了这一刀了。
想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进碗里,她也无暇顾及,只是埋头默不吭声地吃饭,没一会儿,就将碗里的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侬蓝点了点头,“这才对,你先休息着,我再去帮你打听一下情况。”
来来回回,今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侬蓝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向北好像是懒得跟侬蓝打照面,所以没再出现,严肃跟她保持着电话联系,她听着他的汇报,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休息吧。医生说他出血休克,今晚熬过了就没事了。”
她不说话,垂头盯着手机看,生怕漏了严肃的消息。
房间门被敲了敲,下一秒,江宁推开门,眸子在满是人的房间里扫了一眼,随即看了看秦念,“你先出来。”
“这疯丫头又要干什么?”罗娟丽忧心忡忡地拉着她,问道。
“我先过去一趟。”她说着站起身,出了病房。
江宁脸色不是太好,这会儿正板着脸,双手环胸地伫立在过道。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她跟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此刻,她感觉自己是有愧于陆家人的。
她像一个凶手,像一个扫把星,把江铭连累成了这样。
“你们两个在一起本来就事儿多,现在作何感想?”江宁的语气有些清冷,带着些质问的味道。
秦念垂眸不答话。
现在好像说任何话,都显得苍白又无力。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林清婉是不可能让你们再见面了,这会儿好像回去安排人去了,然后我哥病房外面会有人看着,不让你过去。”江宁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很是淡然。
“你反正时间也不多了,好好休养着吧,若是还有机会,我倒是不会阻拦你们见面。”
秦念闻言咬了咬牙,不说话。
“哑巴了?”江宁有些不耐烦地剜了她一眼,“我哥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大概因为自己是医生的缘故,很会照顾和爱惜自己的身体,说实话,我听说他在抢救的时候,也恨不得找你拼命。但......”
“你也是厉害,他居然愿意为了你,命都不要了。”
秦念被她说得有些难过,倒不是她的话有多难听,而是她句句实话,让她的心里如同针扎一般,刺痛一阵一阵的。
“你要是为他好,就安安静静的走吧。你怕是不知道,我哥遇上你,就没过过安生日子!他一个穷医生,愣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是还有良心的话,带着你身边的那些仇怨,远离我哥成吗?”江宁见她一直不吭气,语气有些强硬。
“我会走,等他没事了,我就走。”秦念这会儿才开口说话,语气真真切切,听得江宁眉头微微蹙起。
“我说了,你以后都不会有什么机会见他了,他好了我会通知你,也省的林清婉看见你就闹,闹得人心烦。”
秦念闻言心里如同堵着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来。
“这会儿林清婉不在,你过去看一眼,就当告别吧。”江宁大发慈悲地说着,随即垂眸扫了她一眼,“我不会打报告的,去吧。不过你的时间不多,她应该快回来了。”
得到了允许,秦念几乎是毫不停留地朝那边狂奔过去。
离重症监护室越近,她的脚步越沉,到后面,几乎是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趴在透明玻璃窗上往里看。
江铭身上有很多仪器,戴着氧气罩,整个人毫无生气。隔着玻璃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她的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下来。
终于,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地绷断了。
她趴在窗户上,泪如雨下。
肩膀被人动了动,她飞快地抹了一把脸,扭过头,发现陆星河拧着眉看她,手里还拿着个烟灰色手帕,正耐心地递在她面前。
她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哑着嗓子说了一声:“谢谢。”
陆星河勾唇一笑,“女人是,遇事只会哭吗?一下午,被三个女人把头都哭昏了。”
她垂眸不语,只是又转过身去看江铭。
踱步到她旁边跟她并排站着,陆星河发出了悠悠的长叹:“怎么办呢,我有点佩服你们的伟大爱情了。啧啧。”
“感情,真能使人做到这种地步?命都不要?”
她木然地眨了眨眼,道:“你当然不会懂,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
陆星河闻言嗤笑一声,“我有没有心,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要是有心,宁儿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她淡淡的说着,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江铭惨白的侧脸。
“可是我看你们有心的,过得也不怎么样。”陆星河轻笑,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真心......有什么用?”
秦念闻言,没再搭理他,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为了避免再一次刺激到林清婉,她依依不舍地看了江铭一眼,转身欲走。
“听说,事儿是叶氏的独生女做的,多大仇?”陆星河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倒当真带着些探询和不解。
她咬了咬牙,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便快步离开了此地。
走到转角,正碰上了跑了一身汗的严肃。
“秦姐,我这会儿才抽出空来跟你说说话。”严肃拉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儿,说吧。”
“那个录音,我已经交给警察了,还有,人家说叫你有时间过去一趟,还有情况要找你了解一下。我说你受到了惊吓,身体情况不好,你看你什么时候,抽时间去一下吧!”严肃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随即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过去。”
“那个女人胆子可真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绑架!证据确凿的事情,估计没跑了。”严肃说着,很是气愤,“还好秦姐你机智,留下了确凿的罪证,我还真没想到一个女人能这么凶!”
她叹了口气,“辛苦你了,小严,好好照顾江铭,赶紧过去吧。”
严肃点了点头,颇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她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罗娟丽飞快地迎了上来,见她整个人倒也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念念,我听这位先生说,江女婿情况不太好,我也挺内疚,要不是我没有点防范意识,被那个疯女人给骗过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要不,我去给他们道个歉,让他们别刁难你行吗?”
“行了妈。”秦念疲惫地叫住她,“你们休息吧,我去外面走走,透透气。”
她说着,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这所医院很新,旁边有个还没修好的花园,这会儿很是清冷。
她找了个长椅坐下,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夜空。
一颗星星都没有,明天大概又是一个不好的天气。
晚风很冷,吹得她眼睛发酸,从江铭出事到现在,她几乎一直在哭,这会儿,却好像是哭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仿佛压着块大石头,特别难受。
侬蓝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她旁边坐下。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静,但是我不放心你。我不说话吵你,行吗?”
她深吸了口气,“没事,谢谢你。”
侬蓝的眸光闪了闪,扭头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就着昏暗的灯光,他能看到她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这会儿还闪着些泪光。
“今天这种局面,有我的责任。”
沉默了许久,他冷不丁地说道:“那天的车祸,就是她指使的,而我没有去追究,想自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秦念闻言轻叹,“你今天也救了我,谢谢。”
“是我做错了。”侬蓝坚持着,语气里带着些懊恼和烦躁,“要是我抓着不放,她就没机会对你下手了。”
“我何德何能,出车祸的时候你不顾安危救我,今天江铭不要命救我,我欠你们的太多了,恐怕我今后,都无法面对你们了。”秦念说着,垂下眸子,随即抓住了侬蓝的胳膊,力道很大,很是郑重。
“侬蓝,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你,江铭,都不要跟我有关系。”
侬蓝闻言眉头轻蹙,“你知道这不可能。”
“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欠你们更多了,我承受不起。”
“念念,我的命是你救的。”侬蓝坚持。
“不。我完全没有关于救你的那段记忆,我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地接受你的报答,侬蓝,我真的不记得我给过一个乞丐一颗糖。”
她清冷地说着,那决绝又淡漠的语气,让侬蓝眉头紧蹙了起来。
“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就够。”他说着,随即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平静下来了就进来,外面温度低,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
秦念没答话,只是木愣地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呆坐了好久,直到腿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她才踱步进了医院。
所有人几乎一夜未眠,她越是临近天亮,心跳得就越是厉害,手机一晚上都没敢怎么用,生怕没电了严肃联系不上自己。
“医生说到了今天早上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是度过了危险期,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张嫂半夜过来了,一直坐在秦念的旁边,照顾着她的情绪,这会儿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秦念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担心得快要疯掉了。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机也没有什么动静,她有些坐不住了,焦急地在房间里躲着步子。
房门被人敲了敲,向北一身黑色大衣加西装站在门口,淡淡地扫了秦念一眼。
“他没事,危险期过了。因为昨天做了手术,为防感染,得在ICU继续住着,虽然人没醒,但命保住了。”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秦念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差点有些站立不稳。
“谢谢,谢谢。”她稳住身子,声音颤抖地说道。
向北扯了扯嘴角,“我说了,我会找最厉害的医生治他,你就放心吧。”
语毕,他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秦念觉得脑子里顿时清静了,这会儿疲倦才席卷而来,让她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她是怎么从医院回去的她都不知道,只记得走的时候,看见林清婉和宁儿还有陆星河都杵在ICU外面,林清婉哭得像个泪人。
众人疲惫地回了家,侬蓝不是很放心她,跟张嫂交代了许多,这才自己回去了。
她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睡意,从收拾好的包包里找出了之前塞进去的结婚照,江铭沉稳内敛地笑着,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正在侧着脸看她。
她的鼻子有些酸,随即收了心神,连衣服都没换,套着个外套,就下了楼。
张嫂和罗娟丽他们似是都累坏了,这会儿正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拢了拢大衣,在茶几上扔下一张卡和车钥匙,还有一张纸条。深吸了一口气,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