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人挽着他的胳膊盈盈笑着,她有些许的愣怔。
一旁的刘助理也是懵了,酒好像醒了一点,刚才还闹腾着让她去找人家说话的气势也不见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江铭和女人步入了一旁的包间。
秦念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起身。
“我走了,谢谢刘助理,要是李雨回来了,你让她跟我联系。”
刘助理打量着她的脸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你不管你老公了?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啊!”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转身就离开了这吵吵闹闹的地方。
埋着头到了外面,冷风拂过脸颊,才让她的精神些微回来了点。
轻咳了两声,她收起心神,准备开车回家。
可是到了车子旁边她才发现,刚才自己来得急,车子都没好好停在车位上,这会儿不知道谁的车好像赌气了直接别在她的车屁股后面,死死地将她封在了两个车中间。
这搞法,像极了向北那个蛇精病。
她在车子旁边转悠了一圈,发现车上也没个标识,只好在这天寒地冻的街上冷得打转。
只能等这车子的主人或者是旁边的车走了,她才有可能把自己的车给开出去。
“......简直哔了狗。”她冻得直跳脚,后来干脆跑到车上吹热风。
十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没人过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她决定打个车回去,明天再来开车。
反正到这边来的人,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从里面出来的,这么等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想着,她熄了火,打开车门下车。刚一转身,就见一个司机一样的人一溜小跑过来了。
“大哥虽然我车停的不太好,但你也太任性了吧!我都等了半小时了!”秦念见他解了锁,忍不住嘀咕道。
“不好意思了这位小姐,是我们老板生气了叫我停在这里的。”来人微微一笑,随即上了车,将车子发动,却没有走的意思。
“......既然你来了,麻烦你挪一下位置,我得赶紧回去呢!”她耐着性子上前敲了敲车窗,催促道。
司机小哥冲她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姐,我们老板交代了,要是看到你来了,就在这里把你堵着。”
“为什么?!”闻言,她不悦地反问。
不就是车子没停好么,至于吗?
“因为你一个人占两个车位啊,老板脾气不好,今天非要跟你硬碰硬呢!看你开的车也价值不菲,要不你先找帮手来?”
秦念闻言真是脑子一痛,现在的这些人,都吃饱了撑的是不是?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关爱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学哪里去了?
“......”她烦躁地叹了口气,随即锁上了车门。
“得,你爱等你等,我啊,打车走!”
她说着,正欲转身,却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而来,刚才还寸步不让的司机小哥飞快地下了车,上前帮她拎手提袋。
“程小姐,这位就是这个车的主人。”
女人的眸光在她身上游离了一圈,随即勾唇一笑,冲他勾了勾手指,他就毕恭毕敬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
女人从里面抽了一根烟优雅地夹在指间,脸上带着与视觉年龄不符的老成。
“车技不行就别出来了,要么找个司机也行。”女人吞云吐雾着,像是在跟秦念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念本来就理亏,这会儿也不得不低头。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急事,没怎么注意。”
女人似是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好,盯了她两秒,随即勾唇一笑,“看样子不像是大家闺秀,又不像是个花瓶小三......”
“?”秦念闻言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毛病,都道歉了,还说些有的没的,让人心情不好。
“您能把车子挪开,让我走了吗?”秦念按捺住火气,好脾气地说道。
女人勾唇一笑,随即冲一旁的司机挥了挥手,“你先上去。”
司机小哥很听话地上了车,女人盯了她许久,还朝她靠近了两步。
秦念被她盯得有点烦。
“你有点眼熟。”女人冲她笑了笑,随即吸了口烟,轻轻吐出烟雾。
她被呛得直咳嗽,心里很是不悦。
“我是大众脸,很多人都说我眼熟,所以现在你能把车子挪开了吗?”
“程小姐。”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让秦念浑身一僵,眼角的余光瞟到江铭正迈着步子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想走。
玛德被这个女人吵吵的,她都没认出来这就是刚才跟在江铭旁边的那个美女。
退无可退,她飞快的垂下了头,一头钻进了车里。
江铭似是没看见她在,跟那个姓程的女人说了几句话,便见那个女人抬头贴了贴他的脸颊,随后上了车,慢悠悠的离开了。
她看着倒车镜里江铭的身影渐行渐远,随后上了他的车,缓缓地开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发起了呆。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很多想法。
不得不说,她的脑回路真的不正常,也不怪江铭经常说她。
她现在满脑子居然都是江铭该不会是为了报复陆星河,出卖色相当小白脸去了吧?
“日子可真够苦的......”她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启动了车子,朝外面驶去。
开到一个人迹稀少的拐角的时候,突然有辆黑车冲了出来,吓得她一打方向盘差点撞上了旁边的路灯柱子。
还好老司机车技娴熟,及时刹车,不然可真是又在她这倒霉催的日子里再添光辉的一笔。
正欲下车破口大骂,却见对方已经先下来了。
看着那眼熟的穿着打扮,她有些愣怔。
玻璃窗被人敲了敲,她一扭头,就见江铭俯下身子,在旁边喊她,“秦念!”
“干什么?”她摇下车窗,“你不会是醉驾吧?我要是技术稍微差点就撞上去了知道不?!”
江铭扯了扯嘴角,伸手就开她的车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钻了进来,解开了安全带。
“......你要干嘛?!”她清了清嗓子,问道。
“看见我跑什么?”江铭绷着脸问道,似是很不悦。
她表情一滞,幽幽的叹了口气,“难不成让我上去当着人家的面,说‘前夫你好’?”
“怎么,这不是事实么?”江铭蹙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喝多了就回家躺着去,我哪儿有心思想你啊,再说了,你妈给了我一大笔钱,我忙着花钱呢!”
秦念撇了撇嘴,嘀咕了几句,江铭还要多说,就听见一道响亮的喇叭声响起,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车子横在路中间,堵了别人的道了。
“赶紧回,我现在潇洒得很,你别跟我搅和在一起,不然我又没好日子过了。”秦念说着,趁他不注意,一把扯上了车门。
但他的车子横在跟前,她又拐不过去,只好摁了摁喇叭,想让后面的车子让让,她倒车出去。
可谁知,后车居然下来了一个壮汉,大摇大摆地就过来了。
“特么的好狗不挡道,你挡在这路上,吃屎呢?!”来人很不客气地冲江铭嚷嚷道。
江铭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没答话。
“老子还以为是撞车了,没撞你在这干啥呢你在这?”
男人说着,上前推了江铭的小身板儿一把,江铭不悦地蹙起眉,抬手掸了掸被他碰过的地方,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秦念飞快地关上窗户。
卧槽,离婚两天,江铭都会骂人了!
他们要是打起来了,她怎么办?
想着,她下意识地将车门落了锁,耳朵竖起来听外面的动静。
“哟呵,还挺横!”壮汉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脖子,一步步朝江铭逼近,秦念看着这对比,忍不住在心里担忧了起来。
这,这俩人站一起,江铭简直像一只小虾米!一拳能被人打飞的那种。
“......”她犹豫了一下,眼看着对方抓着江铭的衣领子就要打起来了,只好飞快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位大哥,误会误会!是我没开好车,差点碰一起了,他正下车跟我说道说道呢!”
大汉看了她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别怕小老妹儿,这种斯文败类就只能欺负女人!看我今儿个教他做人!”
“诶诶诶真不用!是我错在先!您别生气,这本来是我的责任,打人了惹上事儿就不好了,大哥!”她上去挡在江铭面前,冲壮汉干笑。
壮汉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即松开手,恶狠狠地瞪了江铭一眼。
“看在小老妹儿的面子上,老子今儿个不动你,把路给老子让开!”
“马上让,马上!”秦念赔着笑,狠狠地在还要说话的江铭后背拍了一把,发出一声闷响,“还不去把路让开?!”
江铭的眸光冷了冷,却是耐不住她的推搡,几下被她推上了车。
“你,往江边开!”江铭冷声命令道。
她撇了撇嘴,“你赶紧走吧你!”
语毕,她一溜烟钻上了自己的车,见他两下把路让开了,她等都没等他掉过头来,一脚油门跑掉了。
那个壮汉很给面子地跟在她后面,把江铭的车别着好久没让他过来,她心中暗爽,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回了新搬的家里。
旧手机在包里一直响,她掏出来一看,是江某人的聊天消息。
“你换号码?”
“你在跑什么?”
“当真这么没有良心?”
“你让我见一面怎么了?”
“我想跟你说说话。”
她撇了撇嘴,飞快地回了一条:“离婚了就要有离婚的样子。别找我了,让我安度余生。”
那边很快地回复了两个字:不行。
无语地笑了笑,她将手机关了机,锁到了抽屉里。
离开了她,他果然过的不错,看来他也能放开了胆子,去帮宁儿出气了。
这样挺好。
她不想再给他添任何的麻烦,也许他这次反抗不成功,以后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不只是他,还有江宁。
“最主要还是,林清婉不来烦我了,世界可真是美好!”她舒了口气,踱步上了楼,在陌生的环境里转了一圈,然后找出睡衣洗澡躺到了床上。
大概是换了环境她有些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只好又起来了。
床头还放着江铭送给她的黑须僧面猴布偶,她看了一眼,起床把它锁到了柜子里,还与婚纱照放在一起。
回到了床上,她有些担心李雨的情况,又给她发了个消息,还是没等到她的回复。
没有睡意的她,只好起床收拾自己的一些小东西,比如书啊本子啊,还有床头柜里要放的一些小饰品什么的。
忙活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忘了个什么东西。
“......我的日记本,不会是忘了吧?!”
她来来去去地翻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自己的本子,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前天收东西,独独把那个抽屉忘了拿了……
因为之前搬了次家,她把本子统一收在另一个柜子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就出了这种事儿。
那不是普通的日记本,那是她记录这么些年来的经历的唯一的一本了,从努力工作到患病,到结婚,就剩离婚还没记录下来。
她挠了挠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墨迹到半夜她才睡觉,第二天一早,被楼下的动静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跑到阳台上,发现侬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带着几个工人,在修剪楼下院子里的花草。
见她起来了,他冲她笑了笑。
雪停了,今天是个艳阳天,这些工人们顺便帮她把地上的雪给铲了,她看着这洋气的小花园,还有自己住的小独栋,感觉人生好像走上了巅峰似的,简直富婆既视感。
“吵醒你了?”侬蓝今天戴着个针织帽子,露出了白净的小脸,真是俊美得让人发慌。
她揉了揉眼睛,“我换了地方睡不着,你怎么大清早过来了?”
“我想给你把一切都安顿好,你要是没睡好,我让他们先停了。”侬蓝说着,将她推进了房子里。
“你呢,你自己的住处找好了没有?”秦念看了他一眼,打着哈欠问道。
“当然了,我是行动派。”侬蓝笑了笑,随即从车上拿下些食材帮她送进了厨房里,拿出一些摆在流理台旁边,剩下的给她装进了冰箱里,还有酸奶什么的,很是齐全。
“不想睡了就去洗把脸,我给你做完早餐还得出门。”侬蓝说着,纤细的手已经开始熟稔地收拾起了蔬菜。
“......其实你真的不用管我的,我,我一个人过了二十几年了。”秦念咽了咽口水,尴尬地说道。
侬蓝连头都没抬地答道:“我想。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秦念闻言有些楞,脑子大概因为还没睡醒有点木。
“因为,我们没有合租啊。”侬蓝勾唇一笑,动作麻利地切起了手里的番茄,秦念看着他手腕上的手链,有些迷茫。
说起来,她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上楼洗了个脸,拿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李雨的消息,墨迹了好一会儿下去,侬蓝已经把早餐做好了,还没等她吃,就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只好等着工人们把院子都收拾好,才准备出门。
今天虽然艳阳高照,但很是冷,她确定侬蓝已经走了,才开着车子又在市区里转了两圈,才去了警察局。
去的时候,之前那个负责夏雪案子的警察正在忙,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凑了过去。
对方抽空看了她一眼,这才放下手里的活,“你怎么来了?”
“那个,我想问问,夏雪,有消息了吗?”秦念在他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哎,别提了。”警察摇了摇头,“为了找她,我们真是把她身边的人都仔仔细细地排查完了!根本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听到这话,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清了清嗓子,“那个,当时跟她在一块的,还有两个小弟呢!”
“我们在监控里没找到人,你看到人家长相了吗?你要是还记得,咱们还可以辨认一下录像。”
闻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当时,摘掉了眼罩就开始挨打,哪里有心思看后面两个小弟长什么样?
“我意思是,您会不会排查得不够仔细或者,那两人撒谎了啊?”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秦小姐,这人口失踪,有人好几年都找不到呢,活人不见死不见尸的,还有人干脆伪造新身份的,太多了,我们也只能说,坚持不懈地寻找......”
秦念闻言,没了话,坐在座位上发了很久的呆,才心神不宁地站起了身。
刚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折了回来。
“警察同志,你能帮我找一下人吗,我另一个朋友,也联系不上了。”
“......你要报案立案我才能帮你找,不然就是徇私舞弊了。”警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一天到晚朋友在失踪?”
“立案还是算了,我再找找吧!”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倒霉事情都发生在我身上。”
从警察局出来,她心事重重地上了车,刚准备启程回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换了号码还没告诉别人,只给罗娟丽和照顾江龙升的陈阿姨发了个短信。
看了一眼来显,她头皮发麻。
不是江龙升那边的电话,但罗娟丽的电话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现在跟江铭离婚了,随时面临真相暴露被她打断腿的严重后果。
犹豫了一下,她才接了起来。
“妈。”
“你在哪儿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罗娟丽的语气有点冲,但心情听起来还不是很糟糕。
“我,我在外面办事儿呢,什么事儿?”
“你这个没良心的,今天是你妈我的生日,这么大人了,就没有一次记住过的!赶紧回来,我买了很多菜,中午一起吃饭!”
秦念闻言,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只好答应了下来。
驱车过去,在楼下花店买了一捧康乃馨,她这才回了家。
罗娟丽正在厨房里忙活,收到了她的花儿也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把,“以后长点心,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知道不!”
她无语的点了点头,在玄关处换下了鞋子,便一声不吭地进了屋。
“江女婿忙不?我准备做很多好吃的菜,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吃饭?”
秦念闻言喉头一哽,随即飞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他忙得很,每天都有手术呢!”
本来想就这样跟她说实话了算了,但好歹今天也是她的生日,闹得不开心好像也不太好,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忍一忍。
脱了羽绒外套,她被罗娟丽指派到厨房里洗菜切菜。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枯萎的小树,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婉转地跟罗娟丽说明自己已经跟江铭离婚的事实,能让她不要气急败坏地揍自己。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个好的说辞。
“哎哎哎,你干嘛你看你切的这土豆丝,跟薯条一样,想什么呢?”
她正思忖着,罗娟丽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哎呀妈我又没有耳聋,人切菜呢被你吓得手抖。”她有些烦躁,忍不住开口嘀咕道。
“你干什么亏心事了这么不经吓?”罗娟丽狐疑地打量着她,随后拿起一块肉仔细地在水龙头下面洗。
“说起来,我上次去了一趟你们家,都没有人,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干什么呢一天天的?”
秦念闻言切菜的动作一顿,无奈地答道:“我们搬家了。”
“搬家?搬哪儿去了?这种事情,也不跟我说?搬哪儿去了?”罗娟丽闻言扯着嗓子就问了起来。
“......您非要知道地址干嘛?又要跑到别人家里给床角角塞红枣核桃呢?”她无语地叹气,呛声道。
罗娟丽闻言美目一瞪,抬手就在她胳膊上打了一把。
“你还好意思说?!”
“我切菜呢,别动我成吗?”秦念手一滑,差点切到了手指。
罗娟丽哪里管那么多,指着她平坦的肚子就嚷嚷了起来,“你还说!都结婚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迟早被人家给扫地出门了你!”
“都说了叫你抓紧时间生孩子生孩子,你就是不听,我等着看你能给我犟出个什么结果来!”
秦念闻言,无语地放下了菜刀,不吭气。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抓紧时间给江女婿生个孩子,以后都是高龄产妇了,再说了人家家里人等得了这么久吗?”
“......行了,今儿个是您大喜日子,少说两句,成吗?”她被她念叨得头昏,忍不住无语地嘀咕道。
“不行,我非要念叨得你赶紧给我怀个外孙去,抓住江女婿的心!”罗娟丽铁了心的今天要给她洗脑,真是烦的她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刚才转个账就不回来了,简直自讨苦吃。
“知道孩子的重要性吗?当初我跟你爸,要不是有小哲和你,早就离婚了!”
“孩子是婚姻的纽带不是说说而已的,你啊!老姑娘了还不知道着急,什么时候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你才知道后悔!”
罗娟丽正滔滔不绝地说教着,门铃响了,她指了指案板上的菜,“你好好切,我去开门!”
她耳根终于落得清静,摇了摇发昏的头,开始全神贯注地切菜,外面罗娟丽激动的说话声她也懒得听。
“秦念。”
“啊!”身边冷不丁地响起一声低唤,把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指一痛,左手食指被锋利的菜刀划了个口子。
她下意识地吮吸着刺痛的手指,被江铭一把给扯了出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
“你怎么跑来了?!”她蹙着眉,压低声音问道。
“丈母娘叫我来的,看你这会儿腿还是好的,应该还没说咱俩的事。”江铭拧着眉,仔仔细细地帮她冲洗干净伤口,然后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
“伤口不深,你别动了,我来切菜。”
秦念看着他认真的脸,有些烦。
“你来了正好,待会儿我们就跟我妈说清楚,省得她以后老是找你。”
“你自己去说。”江铭果断地拒绝了。
“......自己说就自己说。还有,以后不要在我们面前出现了,我已经答应你妈了离你远远的,钱我都收了,要讲信用。”秦念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江铭闻言眸光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恩。心痛了那么久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要前功尽弃?再说了,你现在好好照顾宁儿,我没有你家人打扰,对彼此都好。”
她想了想,沉吟了片刻,道:“还有,我想专心治病,就算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你,但是你家里人真是让我无福消受。你好好的吧,等到宁儿病好了知道真相了,再说。”
江铭见她一脸严肃,垂着眸子打量了她许久,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我在联系之前的专家了,你再等等。”
“不用了,我的事情你一律不要再管,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不管你是二婚也好,报仇也罢,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秦念说着,抬眸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江铭,我们离婚了。我们回到了以前素不相识的日子,你要记得。”
江铭闻言眸光暗了暗,眉头紧紧地蹙起,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我会先治好宁儿的病,你只要让我知道你好不好就行。”
“我好不好,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秦念,不要这样说话。”
他烦躁地开口,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话茬。
看了一眼来显,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起,也没有避讳秦念。
“宁儿,我在忙。”
“你在忙什么?在哪儿?你回来陪我!”江宁的声音很大,在这安静的厨房里,秦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真的有事,忙完就回来。”江铭说着话,眸光却是直直地盯着秦念,未曾移开半分。
秦念被他盯得心里不是滋味,垂下眸子,准备洗菜,却被他无声地抓住了手腕。
“你又不上班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又去偷偷见她了?”那头的江宁突然拔高了声音,扯着嗓子就质问了起来。
“宁儿。”江铭被她嚷嚷得头昏,低喊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江宁那边开始摔东西。
“我给你半个小时,你不回来,一会儿陆星河那个人回来了,我就一分钟划一刀!”江宁声嘶力竭地说着,没等他答话,就挂断了电话。
江铭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和忧虑。
“行了你走吧。”秦念头也没抬地催促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手指不能再碰水了,回去注意消毒,小心感染。”
语毕,他转身出了厨房,客厅里传来罗娟丽不解的询问:“江女婿你要走?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只听得江铭说了一句:“妈,对不起,单位突然有点急事让我过去。祝您生日快乐,有时间我亲自来赔罪。”
“去吧去吧,工作的事情重要!”罗娟丽被他一张嘴哄得喜笑颜开,根本没有多问,就让他回去了。
因为秦念切了手指,罗娟丽也就没让她干活了,只是三两下炒了几个菜,等着秦哲回来吃饭。
秦哲回来的倒是快,见了秦念,居然破天荒的叫了一声姐。
“你又是怎么回事?”秦念没好气地问道。
“你这个人真是,小哲不叫你吧,你觉得人家没礼貌,人家给你打招呼,你又不满意,嫁了豪门,这么难伺候了?”
罗娟丽站在秦哲那边帮他说话,她无语地叹了口气,不答话。
“姐,我看你开车来的,一会儿送我去学校呗。”席间,秦哲冷不丁地说道。
“走路几分钟就到的还要人送?”秦念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想坐坐你的豪车不行吗?真够小气的。”
罗娟丽哪里肯秦哲受委屈,冷飕飕地看了秦念一眼,“你就送他过去怎么了,就这么点路程,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油钱我出总行吧?”
秦念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两个,干脆噤了声埋头吃饭。
饭后,秦哲一定要跟着她走,她甩都甩不掉,只好看着他跟自己下了楼。
因为院子里没地方停车,她把车子停在门口,秦哲吊儿郎当地跟在她后面。
“姐,秦念!走那么快干什么?”
“把你送到学校了我还有事,你走快。”秦念知道他就是虚荣心作祟想让同学们看看自己坐的什么车,本来不想顺着他的却奈何罗娟丽实在是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
她快步走到车前,正开了车门,就感觉有人大力拽她,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
“我靠,打我姐?你特么什么人?!”秦哲一声低吼,上去扶住了被打得眼冒金星的秦念。
“你怕是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林清婉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让秦念后背一僵。
“秦哲你到车里等我。”她打开车门,冷声低喝道。
秦哲狠狠地瞪了林清婉一眼,“姐,这不是姐夫他妈吗?还带这么欺负人的?!”
“秦哲!进去!”秦念恼了,烦躁地低吼一声,秦哲瞪了林清婉好一会儿,才上了车。
关上了门,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咬着牙冷飕飕地剜了林清婉一眼。
“你还有脸瞪我?你怎么答应我的?今后不再出现在铭儿面前,你这才几天就变卦?腆着脸把他叫到你娘家来?”
林清婉狠狠地回瞪着她,脸上带着骇人的杀气。
“怎么?想挽回又没胆子,搬出你那个贪财的妈来帮忙?我从小就教育铭儿要尊重长辈,还成了你阴魂不散的理由了?钱我给我不够多还是怎么?非要吃点苦头才知道自己错了?”
秦念本想跟她争吵,但想着确实是林清婉叫他过来的,便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口中腥甜一片,脸上火辣辣的疼。
真的是,自从跟江铭认识以来,她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林清婉扇巴掌了。
没结婚的时候扇,离婚了还扇。
“我没有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您也把他管好了,若是他追着我不放,到时候我就不会这样只挨打不还手了。”她咬了咬牙,冷声道。
“他追着你?”林清婉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马上就能跟名门千金在一起,人家有钱有颜有品位,你是死了再投胎也比不上的,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不信的话咱们就等着瞧。”
“还有,若是你再不听劝告,跟你那个妈两个人不消停想什么歪点子,不好意思,你这个高考落榜复读的弟弟前途会是如何,就不好说了。”
秦念闻言绷起脸,直直地盯着她看。
“希望你不要临死之前,还给家里人添麻烦!”
林清婉说完,便倨傲地转身,离开了。
秦念抚了抚左边脸,拧着眉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姐,那个人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打你?”秦哲果然扑了过来就嚷嚷道。
“你关心我干什么,不是挺喜欢看我挨打?”
她没答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启动了车子。
“只能我们欺负你,这你老公家人欺负你算什么事儿?!玛德要不是看在她是姐夫老妈的份上,我刚才就打得她满地找牙!”秦哲愤愤地说着,拳头攥得紧紧的。
秦念闻言,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个从小冥顽不化调皮捣蛋的弟弟,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着帮她报仇,也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了。
“这件事不用跟咱妈说。今天是她生日,把嘴巴闭紧点!”秦念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婆家人欺负咱家穷是不?没把你当人看?你等着,等我放了假,我跟他们没完!”秦哲气吼吼地说着,秀气的脸上因生气而泛起了红。
她没再答话,只是把车子停在了他学校附近。
“你好好读书就是,姐的事,不要你管!”
秦哲闻言冲她翻了个大白眼,便下了车,她丝毫没做停留,便一脚油门,离开了。
慢悠悠地回到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她扔下包包,疲惫地窝在沙发里。
左边脸已经木了,她起身去镜子前照了照,发现林清婉甩巴掌可真是专业,每次都能妥妥地印上五个手指印,任谁看了都知道这脸是被人大耳刮子扇成这样的。
无语地叹了口气,她去弄了个湿毛巾加冰块敷在脸上。
晚点要是侬蓝过来了,被他看到了就不好了。
脑子里回响着林清婉的话,一阵一阵的,戳得她心窝痛。
就算她再没有良心,再不喜欢秦哲这个弟弟,她也不会让林清婉对自己家人下手。
想了许久,直到脸都木了,她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给江铭发了个消息。
“说好的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不要再见了。”
等了许久,她都没等到江铭的回话,便关了机,心情沉重地回了楼上,倒头就睡。
......
陆家大宅。
虽然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可是家里的气氛如同寒冬。
陆鸿越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是生气。
陆星河坐在旁边,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老爷,夫人出去聚会了,江少爷在江小姐房间里,要叫他出来吗?”张嫂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着。
“不叫出来还要我亲自去请他出来?!”陆鸿越大掌一排椅子扶手,黑沉着脸问道。
张嫂吓了一跳,飞快地跑过去敲江宁房间的门,没一会儿,江铭慢悠悠地出来了。
轻飘飘地看了两父子一眼,脸上挂起了然的笑意,他在陆鸿越的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问道:“找我?”
“我是问问你,没有我这个董事长的同意,你们手下的股份,是怎么私自转让的?”陆鸿越绷着脸,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头顶上好像冒烟了。
江铭扯了扯嘴角,“据我所知您手中的股份已经全数转让给了陆总,就您所持股份来看,是没有反对的权利的。”
“至于陆总嘛,大概是忙着别的事情,所以无暇顾及向先生提交过来的同意书,逾期视作赞成。”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勾唇一笑,“不知道董事长还有什么问题?”
“本来是一家人,掐来掐去的,像什么样子?影响了陆氏,便宜了外人!”陆鸿越一听,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吼道:“我没想到你没良心到这种地步!”
江铭闻言眸光簌的一冷,狠狠地盯剜了他一眼。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还是先来说一下,陆总玷污我宁儿的清白这笔账,该怎么算。”
陆鸿越闻言,老脸涨红,“你说你想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那时候都是孩子不懂事,你现在想怎么办你说!”
“我只有一个要求——星河从此往后不许打扰宁儿的生活,关于之前的一切过往都不许再提!”江铭冷声说着,眸光凌厉地扫了陆星河一眼。
“如果我不呢?”陆星河慢悠悠地把玩着袖扣,冷不丁地开口反问道。
“星河!这件事本来就是你错在先!你又想干什么?!”陆鸿越闻言顿时变了脸,也顾不得江铭在场,生平头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训斥起这个宝贝儿子来。
“我睡了宁儿,搞大了她的肚子,不负责怎么行?”陆星河说着,眸子里折射着骇人的精光。
江铭闻言眸光一冷。
“我说要你负责了吗?”
“我话说得很清楚,这件事情解决的办法就是我对宁儿负责,给她一个婚礼和名分,这辈子照顾她......”
“放肆!”陆鸿越听着,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抬手就拍到了桌子上,碰的一声,桌上的茶具跟着震了震。
“宁儿是我的继女是你妹妹!婚礼?简直胡闹!!”
江铭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您好好劝劝星河,若是这个事情谈不拢,那就......怪不得我了。”
语毕,他站起身,看都没看暴怒的陆鸿越一眼,就大步流星地朝江宁的卧室走去。
江宁蜷在床上,见了他进来,飞快地扑到了他怀里。
“陆星河回来了是不是?哥,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在这,我不想看见他们!”
江铭轻抚着她的背,“你不听哥的话,哥怎么带你走?”
“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但是,秦念那么狠心无情,你如果想去找她的话,我宁愿留在这里受他们欺负!”
在江宁这里,秦念的名字成了禁忌。
只要一说起,她整个人就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宁儿,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你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推翻你自己的认知呢?”江铭搂着她,无奈的沉声道。
“为什么?我曾经把她当朋友,当知心姐姐!陆星河欺负我的事情我只跟她一个人说过!而且那个姓李的是她闺蜜你也知道!她们两个串通一气欺负我!”江宁有些崩溃,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眸子赤红地盯着他。
“你又要帮她说话是不是?哥你知不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还有,秦念居然帮着陆星河……陆星河他有,他有......”
她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终是说不下去了,瘪着嘴哭了起来。
江铭闻言眸光一沉,“他有什么?他又对你做什么了?!”
“我不想说了,反正,我没有冤枉她!”江宁抹着眼泪,哭得他心里很是难受,只好放弃了帮秦念说话的念头,扶她回了床。
随即将上次跟他说实话的女护工叫到一边。
“这两天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护工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发生,陆总也没进来过。按照您的吩咐,房门钥匙我们也换了,平时不出去,也没让旁人进来。”
他点了点头,这才拉着江宁的手安抚她。
大概是陆星河跟她说了自己有录像之类的,还添油加醋地说了秦念的不好,想以江宁的情绪来拿捏他牵制他,跟林清婉打的牌一样。
“哥,让我吃了药睡觉吧,我的脑子快要炸了。”江宁眨着通红的眼,低声喃喃道。
“宁儿,现在没到吃药时间,过度用药会损伤你的脑神经,哥带你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好不好?”江铭轻叹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吩咐下去给江宁换衣服。
谁知刚出了门,向北的电话就来了。
碍于宁儿在场,他用蓝牙耳机接电话,却被江宁冷声要求用免提。
对于她最近近乎疯狂的霸道和控制,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多说,便听了她的话,摁了免提。
“我在忙。”他率先开口截断了话茬。
“你忙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妈去打了秦念一顿,以后你离她远点。再发生这种事儿,我可就不高兴了。”向北慢悠悠地说着,听得江铭眸光一凛。
“什么时候的事?!”他板着脸冷声问道。
“你就别管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怎么才是对她好。你为了江宁跟陆星河掐也不是不行,但要是让她当炮灰,我不高兴。”向北说着,语气很是不好。
江铭紧抿着唇,脸色阴沉的可怕,迟迟没有答话。
“离她远点!”向北压着嗓子说着,语气里都是威胁的味道。
“不然的话,我们的关系,我要重新考虑了!”
语毕,他啪嗒一声挂掉了电话。
江铭正欲收起手机,却眼尖地看到亮着的锁屏上停留着秦念发来的消息。
在宁儿跟前,他根本没空拿出手机跟谁联络。
心里突然一痛,涌出了深深的无力和愧疚。
“哥,他的话什么意思?”江宁果然质问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跟你没什么关系。”江铭深吸了口气,答道。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他们两个在一起了是吧?这才离婚几天啊?向北就这么着急上门示威来了?!”
江铭被她嚷嚷得头痛,但还是耐心地安抚道:“没有的事,他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还有,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去见秦念了?!”江宁哪里肯就这样罢休?要不是护工拦着,她就要张牙舞爪地上来撒泼了。
“宁儿,你好好养病,我的事情,你别管。”江铭叹了口气,冷声道。
“我为什么不管?她跟谁在一起我不管,我就不许你跟她来往!正好,反正人家也有了向北了,你趁早看清了她,再找一个!”
江铭板着脸,眉头紧蹙,看起来很不悦。
“怎么,你又不乐意?你还惦记着她呢?惦记她你去找她,不用管我了!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没得到他的回答,江宁又生气了。
江铭被她吼了几嗓子,瞬间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稳住气息,低声道:
“宁儿,以前是我疏忽了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大委屈,我现在愿意用一切换你平安喜乐,但……”
“用一切?”江宁冷不丁地截断了他的话茬。
“只要能让你开心,好好养病,不要动就寻短见,我愿意换。我愿意离婚,我愿意放弃我这辈子最后一个心动的女人,你讨厌陆星河我就丢掉自尊也要去想办法扳倒他,你还要我怎么样?要我怎么样你才能不要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你知道,因为你,我的心有多痛?!”
他说着,似是伤了心,打了转向灯,直接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江宁见他揉了揉眉心,好看的头颅低垂着,久久没有抬起来。
她张了张口,难听的话到了嘴边,终是咽了下去。
因为他微微颤抖的后背和刻意压低的呼吸,看起来似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