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5162200000003

第3章 阿蛮

在这个年代里,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着,有的爱情成了笑柄,有的守望被埋进泥土。那些生生死死的纠葛,最终都被时代淹没。

一九七一年,周总理去陕北看到大山秃了百姓的脸,米缸空了百姓的胃,难过之余,洒下泪。

关中,因它地处四座关隘之间。

阿蛮生于陕北,成长于八百里秦川。

花市灯如昼。

窑洞里的人啊,直唱了半宿。厚积的白雪挨着洞子刮了个遍,刚好卷起了羊皮下的枕沿,阿蛮爹屋头的烛光便照进了屋子。阿蛮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月。心里觉得啊,这五个字,真是美极了。一想到要嫁张家的男子这件事,就连陕北这粗犷的天地都变得温柔了。

阿蛮这般喊愣子哥——张家的男子。

阿蛮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蹚着“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文革”的浑水挨个走来,唱遍了狂风喊暴雨,愣是长到嫁人年。

“也罢也罢咯,那就换亲,女娃大了留不住,早过河早干脚。”阿蛮爹坐于堂屋,面前一团火,旁边烤着早起去合作社劳作被露水打湿的大羊皮棉袄。阿蛮娘坐在炕边纳鞋底,心想:“换亲的事就到眼巴前了啊。”

一九七一年的陕北,米缸空了胃,山秃了百姓的脸,整个陕北民生艰难。一些条件艰苦的贫农就以“换亲”“三转亲”来得一儿媳,免断香火。

胡家的女嫁予白家的男,白家的女又转而嫁予胡家的男,你家的来我家,我家的去到你家,等价交换,公平买卖,不失分寸,可传宗接代。

阿蛮十六岁,像瓢儿熟透挂于枝头,正值换亲年龄。她哪里知道换亲是啥,她只知村头绥二土地主家的六个儿子,媳妇来自甘肃、四川、河南一带的好几个地方,东家西家凑到一起,就是“五湖四海”。她娘总站在山头最高的地方,拿着羊鞭,赶着羊群,望着远方说“八百里秦川关中是好地方”。

而阿蛮眼里,满是张家的男子。

她一出生,便与众不同,脚先挨着这片土,头后出。阿蛮爹总说,丫头是逆天的,好坏于人,得仰仗老天爷。她喜素,爱开襟裙,却不喜陕北棉袄。她总穿一套开襟裙,大冬天里,裙里面裹着棉袄,猛一看,像南方清水出芙蓉般的姑娘。

那时她在三屋睡,住东面第二个房间。木门,上面有一把铜艺锁,门前铺了土砖。西面,是贴的大红福字已经掉落的旧宅,年久失修,有土井。她生性爱闹红火,陕北人的特性。有一件绣着梅花抽丝底的秧歌裙,一贯的红色。腊月的天气,绯红的肌肤在冬雨里泡过,冷度退了不少。

腊月里男子也不再赤肩裸膊,穿上了羊皮棉袄。锣儿敲,歌儿唱,走村串户,转院拜年。到了谁家,就算为谁家驱了邪,驱了病,保四季安全生产,无病无灾。禓歌是秧歌的开头,《论语·乡党篇》记:“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以此开头,延续百年。

阿蛮少女情怀哪能隐退,她不如意地收了腰身。细看秧歌队里的愣子哥,一条黑色尼龙裤,一双黑色纳底鞋,走到哪里都像是裹着黄土地那般豪迈。这真是适合挟天意以令爱情的好时节啊。她并不寻爱情,也从不介意。

她只是喜欢在每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穿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去往愣子哥那里。遇到山上的寺庙,她就进去拜一拜,只掸灶灰,给佛龛兑上供奉的香油,然后便继续走。拐了好几个弯,就碰见愣子哥。

愣子哥赶着羊群,骨节分明处的嘴里就喊着阿蛮从小听到大的《刨洋芋》:“土溜溜的蚂蚱,满呀么满地爬,举起那个?头,来呀来把洋芋刨,一?头那下去,翻过来瞧一瞧,哟,这么大的个儿,哎哟你说妙不妙?”

阿蛮就朝着愣子哥喊:“愣子哥,贼好听嘞。”

愣子哥转头时就看见阿蛮在地头对他笑,深得他的喜欢。他知阿蛮有扭秧歌的好本事,尤其是米脂秧歌。

他知她的心灵手巧,知她的与众不同,只是他也知阿蛮再过几年,就得嫁到八百里秦川关中那个好地方。愣子哥十岁时,他娘就趴在炕头对他说:“阿蛮以后可是要去关中大户人家的,她可不会跟你过嘞,俺家没钱,俺以后,也是要拿你妹给你换媳妇的。”娘的这几句话,就像那刚冒尖的刺垓垓,扎在十岁的愣子哥的心尖尖上。

夜里,阿蛮爹说:“明晌午就嫁吧,翻了老皇历,易嫁,权当在这乱世,拿蛮娃孝顺老天爷了。”

阿蛮翻下炕头,跑出屋,西面墙上贴的大红福字被阿蛮翻身的劲头震了震,顺着窗户,飞了出去。阿蛮蹲在爹身旁,睁大眼睛:“爹,是嫁愣子哥不?”

阿蛮爹半?憋出一个字:“嗯。”

阿蛮的心尖尖上就开了花市,直唱了半宿,那晚,天地都是温柔的。

没有花,没有喜,问你如意。蛮家的女子头披鸳鸯红盖头,纳底柜,立蓝瓷玉,等吉辰。娶亲的男子正月宜,昭昭衣襟,皆有红喜。爱人王字,上头酒。

辰午申一到,三大喜开门,唢呐吹,凤轿抬,阿蛮跪了祖宗和爹娘,喝了酒。阿蛮娘端着一盆子水乌泱泱洒在门口,陕北民俗嫁女泼水,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睡海棠被,枕鸳鸯枕,两顿喝一柞并齐耳。

阿蛮想,虽是嫁愣子哥,都是一个村的,礼节不能唐突,这一走,便是一生啊。

阿蛮迈了火盆,头盖红绸,上了花轿。妄动四目高声,夕阴攘怀,嫁女,也就是蛮家这般大动干戈。阿蛮在轿里喜上眉梢,心里暗自唱着:“蛮家的我啊,张家的男子啊,好名好姓的你啊。”花轿经过庙门,三五个大汉用红毡挡住庙门,待花轿过去再取掉。路遇丧事不回避,反倒被赞吉兆,寓意“白头到老”。阿蛮坐于花轿中,盖头一直没取,走时娘说了,红红火火一盖头,喜事到老。

喜轿走了三天有余,还在路上。阿蛮细心一想,路程不对。抬轿工隔一层头纱讲:“大姑娘嫁人头一回,绕着山路走五天咧。”

阿蛮就问:“为啥咧,楞子哥家不远啊?”

抬轿工对着漫天黄沙,和阿蛮讲:“规矩!”哪个大姑娘家的知道嫁人是咋回事,阿蛮也没多想。

第五天,喜轿到。阿蛮穿上花鞋,下了花轿。阿蛮下轿后,过来一胖妇撒麦草秸于阿蛮盖头布上,随撒口中随念:“一撒草,二撒草,三撒媳妇下了轿;一撒金,二撒银,三撒媳妇进了门。”阿蛮被牵下花轿,踩着芦席,由胖妇陪送到洞房。

中午时分,几声炮响之后,阿蛮在胖妇陪同下,行至堂前,行拜堂礼。一般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夫妻,四拜亲戚朋友。拜完堂即开午饭,以酒菜为主。

饭后,胖妇铺床,边铺边说:“铺床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后生女郎;富贵双全,永远吉祥。”

晚上闹洞房,来的后生特别多,有的敲打地面,有的装傻,有的扮哑巴,有人趁机摸阿蛮的奶子,阿蛮在盖头底下脸红得直冒冷汗。隔许久,盖头褪去,阿蛮脸儿露了出来,可是站在眼前的不是愣子哥,她坐于炕头,抓了炕头一把桂子扔向面前这个男子。

“你、你、你,你是谁?”阿蛮已语无伦次,生怕得紧。

这男子面红得像桃花,矮个子,左脸一块疤,像是被烫的,发紫又难看。阿蛮脸挂泪,一颗两颗,湿了新床单。她起身拿了烛台砸向男子,欲跑,被男子挡在床上,压住。

“我是你以后的男人赖子。跑,你要跑哪去?这是关中,离你的陕北远了去了,能跑哪去,小娘子?”

阿蛮得知自己在关中,细想是从娘嘴里听过几次,原来她是被骗来换亲的。她放弃了反抗,紧握着的拳头渐渐展开,眼角挂泪。阿蛮被赖子拉上了炕,解开了衣扣,解开了裤带的死结,一件一件慢慢地脱下。赖子呆呆地看着,直到阿蛮脱得只剩下了贴身的翠花短衫和红裤头,他才像饿狼一样扑了过去。阿蛮也不躲闪,她拉灭了灯,任赖子爬上身。赖子褪下了她的红裤头,显得紧张而又慌乱。阿蛮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泪水潸潸地淌了下来。赖子要拉灯,她猛地说:“你拉灯,我就死给你看!”

关中的风啊,像陕北山间的狼一般吼。雪大,夜,死一般寂静。

一九七二年,壬子年。

陈毅在北京逝世,享年七十一岁。阿蛮认不得陈毅,只知道那是爹时常挂在嘴边的陈毅将军。

也是这年,阿蛮喜得一男娃,起名胡烈火。赖子问:“为啥叫烈火?万一这把火把家烧了咋办?”

阿蛮望着窗户外北去的路,那路弯且长,通往陕北,可能这一生,她都再也无法踏足那个地方。她又看一眼赖子,看看这生活了一年的家,有她编的喜漏子、大筛板、酿酒的,随处皆是她的影子。她心想,也罢也罢,就在这关中,和我的娃,过一生足矣。

“世有男儿,生于烈火。”

“刃上淬酒,心如热雪。”

赖子顺着阿蛮的目光望着那条路,又看向阿蛮:“蛮儿,这路都被你看出花来了,天天看日日看,腻不腻?刚才那句文绉绉的话谁教你的?”

“俺就只会这一句,赖子,去拿编漏,我来编。”

“坐月子呢,编啥编?”赖子不去。

“让你去就去。”阿蛮说完,扎起发,盘起头,铺平炕,拿起编漏编起来,手里反复左右拐,一朵朵花就在阿蛮手心散开。那以后,阿蛮再没望过那条看不见头的路。

烈火长到四岁时,阿蛮总算得点空。她在胡家大院捯饬数月有余,把胡家出了名的大石头挪于崖下,和赖子两人把崖填平,大门口总算可与大路相连。阿蛮把这些年四处寻到的有用的物品,都放在一个仓库里。在赖子的帮忙下,把陕北特有的黄酒搬到了沧桑有力的关中。

阿蛮收集黍子,糜子有竹糜、小糜子、黍子几种。竹糜植株高大,穗子大,颗粒白色,个大,碾成米叫大软米,是做糕的上好原料,一般种得少,阿蛮用它的穗子扎笤帚拿去集市卖。小糜子也叫硬糜子,碾成米叫黄米,用来做炒米,做黄米饭吃。黍子碾成米就是软米,阿蛮用它来蒸糕,炸油馍馍,做黄酒。

做黄酒先要做酒曲,把玉米和麦子生芽,芽长到一寸长,就要晒干,推成面,做成曲面,也有卖现成的酒曲的。阿蛮把软米煮成稀饭,加上曲面发酵,然后赖子再用小磨磨成糊糊,小磨下面放大盆,盆上放架子,把小磨置于架子上,赖子坐在旁边,一手转小磨,一手拿勺子舀饭喂磨,喂一勺,转几圈,磨好的糊糊顺着磨扇往下流,一股酸甜的酒香味弥漫在整个窑里,老香了。

赖子磨一下,笑一下,最后笑弯了腰。阿蛮问:“你笑啥子?”赖子就说:“俺换亲换来一能干的婆姨,值值的了。”

过年,阿蛮就拿来黄酒在门口架起小摊卖。数九腊月,吹鼓手们反穿一袭白羊皮大袄,五六人围着一堆熊熊烈火,看着袅袅云烟,温酒论艺技,等春节到来。一杯黄酒下肚,美到心坎里。

阿蛮成了关中一带的名人,成了酿酒家。别家效仿她,总是失了那灌进心坎的味道。从此关中人就迷上了黄酒,生离死别之际,悲恸欲绝,三碗酹祭黄土,哭声动地叩魂归。结婚满月,大摆筵席,满桌佳肴,配一壶黄酒酩酊大醉;如遇好年成,关中人绽开笑颜,一壶烧酒下肚,满目憧憬话来年。

阿蛮给她家酒起名——长情欢。

长情欢一喝,便是二十年的窑。

阿蛮一吆喝,便是二十年藏的窖。

一九七八年,关中一带告别人民公社“一大二工”“大锅饭”的旧体制,实行包产到户。

赖子拿着?头,扛着锹欢欣雀跃地下了地,阿蛮也做了饭,等赖子回来。

晌午,锁二家的婆姨喊阿蛮:“赖子家的,出事啦,出事啦,地里出事啦。”

阿蛮赶去东罗湾新分的地头,赖子躺在地中间,手里拿着?头,浑身都是土。阿蛮跪下,摇晃赖子:“赖子,你是咋了?赖子?”

锁二站在一旁:“死了……”话还未说完,阿蛮跳起来,抓着衣领就打,锁二的婆姨拦住阿蛮:“今天队里分地,你家原本以前就有点地主资本家性质,按理说不能给地,是队里看在你阿蛮勤奋,搞的黄酒不赖,这才分了块小的,可是赖子不管,非得横,拿起?头就打队里来的人,结果不知怎的,队里也打……”锁二的婆姨越说声越小,“最后一个伤,一个躺在这……”

阿蛮试图让赖子起来,她蹲在地里翻赖子,可是翻不动,阿蛮就在人堆里使劲翻。好不容易翻过身,阿蛮就看见赖子身上血迹斑斑的模样,脸上都是泥,阿蛮用手使劲擦着,直到擦干净。摸完赖子的额头摸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摸到喉咙,趴在赖子身上大哭。

那是八月的天,热得如一团火的风刮在上空,猛呼吸一口,嗓子发干。

赖子被埋在新分到户的地中间,阿蛮放了一壶酒在坟头,她的泪流干,心碎干。

阿蛮成了寡妇。七十年代正经转变的家国,刚挺过动荡不安,来不及接受戾气、晦气之人。寡妇就是这类人。家里没了男人,阿蛮成了寡妇,长情欢再没卖出去,家门口离地三里地处,再无人影。

烈火六岁,被退学在家。

阿蛮心有傲气,咽不下这口气,望着窗户外北去的路,拉着烈火,踏上回陕北的行程。

秦岭北麓渭河,南有东西走向的秦岭横亘,北有六盘山屏障,横跨甘肃东部和陕西中部,全长八百一十八公里。

阿蛮哪是能迈过这般大山到往陕北的,一辆马车,一袭棉袄,一床被,车上载着烈火就起了程。也罢,想活着,只有陕北,它山大性烈,容得下他们母子。

可那或许是阿蛮走陕北的最后一次,就像飞于南方之鸟,不再飞回。

十月份时,关中一带插队的老知青在渭河一带的河坝边上发现阿蛮,怀里抱着烈火的棉鞋,而烈火,在刮着刺骨大风的夜里,被狼叼了去,再无踪影。二十三岁的阿蛮,做了娘,白了发,满头银丝,蜕于洁白,死于洁白。老知青安排队里的老妇给阿蛮换了衣服,梳了辫子,阿蛮手里紧紧攥着尕棉鞋,一言不发。城里来的老知青看着阿蛮感叹:“命运最残酷之处,莫过于此。”

阿蛮就是这般吧。一言不发,满头银丝地淌着改革开放的水流经岁月,一九七八年十月国务院恢复高考,她就坐在大槐树下,看着满村的娃进城读大学的景象,许久,起身,进了院子。老妇看着她捯饬,盘发,收拾围裙,手里拿的簸箕掉在地上,大惊:“这姑娘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八十年代初,“换亲”“三转亲”淹没在旧时代的风雨摇篮里。

而阿蛮酿的黄酒从关中大山走出,流经大地。

用嘴轻啜一口,搅动整个舌头,徐徐咽下后,美味的感受非纸上所能表达。如此轻啜慢咽,且不豪饮赌胜,三五次下来,如果能适量饮用,不致头晕乃至醉倒,便再也不肯放弃这杯中之物,堪称一绝。

七月的一天,雨急风骤。阿蛮门前的桃儿落了一半。那醅尽绿水青山的日月坛,在那一天,被桃儿装满。那是她行道迟迟的一生中最冷的一个夏天。那天,阿蛮酿了一壶酒,用的酒糟,是她眼里的泪。

她说:“今天是烈火娃的生日,这酒就叫共长生吧。”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行道迟迟,载生载死。

同类推荐
  • 最美的花儿献给您

    最美的花儿献给您

    在小小说界里有“拼命三郎”之称的作家陈勇,已经用自己对文学的执着,为自己的家乡,为年轻人谱写了一曲曲赞歌。作家很多处都描写了老~江河的如画美景。像“此时的老~江河,水天一色,被黑夜融化了”(《鱼鹰》);“雨中的老~江河,一片灰蒙蒙的,这是老~江河最寂寞的颜色”(《水嫂》);“旭日东升的老江河,渔船碧水相映,白云与渔民共影”(《水姐》);“傍晚时分,老江河神奇莫测,气象万千。晚霞的光芒,依然将江面上细小的波纹映得熠熠生辉,几只洁白的鸟儿舒展双翼,自由地翱翔在江天之间”(《吹萨克斯的男孩》)等等,这样描写老江河美景的句子俯拾皆是。
  • 遥远的奖牌

    遥远的奖牌

    天气暖和了,地里的活儿便多起来。说起来,那天也凑巧,王老五正要出门下地,被一伙人堵住了,堵在院子里。王老五不认识这些人,便谁也不看,只是说,我要下地,地里一堆活儿等着哩!他想突围,却没有一点缝隙可钻,他往左;那些人就往左,他往右,那些人就往右,那些人成了一堵严实的墙,他怎么都找不着出去的口子。王老五说,干啥干啥,你们这是干啥哩?说是一伙人,其实就是五个,清一色的汉子,高大粗壮,其中两个不粗壮的,一个还拎个皮包,一看就是政府里的人,吃公家饭的。
  • 小海蒂

    小海蒂

    小海蒂是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斯比丽的代表作之一。主人公海蒂是一个天真、活泼、可爱、灿漫并心地善良的小女孩。一天她被姨妈带到一个叫德尔芙里的小村庄,暂时交给他爷爷啊鲁姆大叔,在海蒂的种种感化下,性精古怪的的阿鲁姆大叔重新点燃了生活激情。
  • 百年炉火

    百年炉火

    这是一部浓缩的历史,一部截取一个短暂的断面透视和提取上下千年的历史。截面里有故事,有在那个特殊年代人们审视自己的生存背景寻找各自的支持力量,从而为自己的理想憧憬而努力的历程。但在没有找到一种平衡力量的情况下,他们摸索前行,相互冲撞……故事中的梁泾渭教授总结说,一座以陶瓷业为主要营生的小镇的历史中,那么多纠葛与惊险,那么多血腥和辉煌,那么多缤纷与繁复,以及那么多猜测与疑惧,令时人惊悚、后人回味。
  • 最后的瓦尔基里

    最后的瓦尔基里

    黄昏战役中,一个套用女工程师瓦珥·基利的人工智能因故休眠,一梦千年。当她重新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几千年后,她的造物主已经消失无踪。在漂流中,她邂逅了一支人类拾荒小分队。此时的人类正遭受外星种族联盟“同盟族”的侵袭,濒临灭绝边缘。在寻找造物主的过程中,瓦珥被命运赋予了新的使命,她将秉持阿萨族神圣的《武士信条》,就像传说中的女武神那般手握决定生死的力量,而她的选择,将决定人类的存亡……
热门推荐
  • 都市之超级仙少

    都市之超级仙少

    【2019年度最畅销书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修炼无敌功法,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霍先生,你别慌

    霍先生,你别慌

    黎子笙从来没有想过一天,自己最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进了医院,是因为做那种事......更让她崩溃的是,未婚夫睡的女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霍遇琛的未婚妻。全安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霍遇琛这个男人。霍氏的掌权人,以狠决冷血而闻名。但凡惹他的人,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黎小姐,你未婚夫睡了我女人,你该怎么补偿我?”“霍先生,你自己的未婚妻守不好,那是因为你不行。”“……你试一下?”霍先生用无数个夜晚向她证明......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剑逆天道

    剑逆天道

    夜幕覆盖了大地,所衍生出来的就是罪恶和堕落,而在这个堕落都市里显得犹为明显。奢靡的背后,很多时候就是痛苦与无奈。但是背后就是背后,表面的繁华还是吸引了无数向往“光明生活”的年轻人来到这个城市,而墨云就是其中一个。只可惜墨云也跟随着大家从一开始的向往,到屡屡的失望,直至最后的迷茫。
  • 妃难逃

    妃难逃

    第一次穿着警服出现在死党面前,她们个个笑得花枝乱颤、脸部肌肉抽筋。切,不就是警服不合身有点大她看起来有些臃肿么可是笑成这样,至于嘛!虽然她身材娇小,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惩恶除奸保护一方天下吧?不想,一朝穿越,她竟成了蓝王的贱妃。本来威风八面的女子竟然沦为男人泄欲的工具顺带被一群无知无畏的女人欺辱这让她如何心甘?纵观古今,博览群书,费劲心机,小女子要上演古代版越狱!大概是她还不能适应猫和老鼠角色的转变,居然屡屡失手。一次又一次的凌辱,终将她心头的希望之火浇灭。有些男人,就如同罂粟,邪邪的让人沉迷,坏坏的叫人上瘾失了身,失了心她应该如何逃离这个欲求无休止、将她贬低到尘埃里的王爷?精彩片段一“你说,是逃离容易,还是捉住一个逃离的人容易?”某女警不耐的翻了一个白眼,“废话,当然是捉住一个逃离的人容易!”“为什么?”“为什么?”额头升起两道黑线,居然连着简单的问题都弄不清楚?“你没听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为什么一个逃犯要出动你们那么多的警力?他比你们厉害吗?”“…”“你们的追捕能力越来越低下了!”“…”“就说你吧,连我都跑不过,还想捉逃犯?”终于忍无可忍的在絮絮叨叨的某人头部重重一拳,“打击违法犯罪是多么的神圣,你丫的以为这是龟兔赛跑啊?”精彩片段二“贱人,还敢逃跑!”长臂一扬,一声清脆的巴掌,安静中尤为清晰。女子抬起头,姣好的面容上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愤怒,“放开我!”蓝王冷笑一声,蹲下身子,用力擒住女子的下巴,“胆敢用这种口气和本王说话?”“请你放开我,可以吗?”“休想!”蓝王手中的力道加紧,“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休想逃出我的掌心!”“逃逃逃…”女人眉头皱的更紧,下巴吃痛,说出来的话却是锋芒毕露,“谁说要逃走了?定罪要讲证据的好伐?”啪的一声,反手又是一巴掌,“还敢狡辩!”女子的两颊高高肿起,胸前起伏不定,隐着怒火,“同志,你打人有瘾吗?”蓝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这个女人,今天似和往日不同——却更加挑起他凌辱她的欲望。一把拦腰抱起,大步流星走向卧榻…精彩片段三“喝了这汤药,把孩子打掉!”声音清冷无比,不带一丝温度。“不要!”眼中的伤痛无以复加,不相信他会决绝至此。“喝掉!”只是命令的口气,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为什么?”仰起脸来,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
  • 宅门毒妇:爷的夫人狠嚣张

    宅门毒妇:爷的夫人狠嚣张

    一朝穿越成宅门毒妇,表妹狠,小姑弱,婆婆慈面藏针。奴才恶,丫鬟刁,夫君冷面无心。董思阮表示穿越后每一天都过的精彩纷呈。斗婆婆,诛小三、小四,踹了夫君和离去。身残志却坚,秉承一颗小强之心,还怕不能顽强生存,活出绚烂的自己乎?且看宅门毒妇如何寻找幸福出路!
  • 栀子花恋爱的青春

    栀子花恋爱的青春

    她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他却是让老师头疼的校霸。她认识他是从老师口中听来的,但她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颜颜,你知道吗?我听他们说今年新生的小哥哥超级多哦~”“不去,我还要回一趟学生会的”“颜颜,你就去嘛~~~”“好好好,我去就是了”如果那天许若颜没去的话,他和她会错过,这一错过,便是一辈子。幸好……
  • 广释菩提心论

    广释菩提心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鸿蒙至尊天帝

    鸿蒙至尊天帝

    我心中有个梦,梦见繁华大唐;千年历史沧桑,辗转星辰轮回;笔墨丹香传世,盛世繁华写照;执手与君闯荡,万国再续辉煌。 亿万苍生,万界诸天。 我为天帝,当镇压诸天。
  • 你是我最倔强的决定

    你是我最倔强的决定

    谢小北十三岁那年,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谢斯南,同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妹妹宋宜冰。宜冰和斯南的到来为这个家带来一些冲击,谢小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小北以自己的坚持温暖了谢斯南,却不知道宋宜冰对谢家愤恨已深。这时候,早知道对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谢小北一点点喜欢上了谢斯南,但是由于害怕让妈妈容雪失望,一直隐瞒。两个人任性出走,加上宜冰间接怂恿,容雪死于一场突发的心脏病,从此两人的感情更难以坚持,他们究竟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