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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再误读自己

一、世界变化真快

这个世界变化真快。

在相当长时间内,我们担心外界的恐惧,不太愿意使用“崛起”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迅速发展,但外界却偏偏喜欢使用这个词。颇有影响力的美国媒体监测机构“全球语言观察”于2009年末,对全球纸质媒体、电子媒体和互联网进行检索后发现:“中国崛起”竟是全球十年来最热门的新闻主题,其被关注度超过美国的“9·11”和伊拉克战争。虽然这个机构检索的主要是英文文献,不一定能全面反映整个世界对中国崛起的态度,但作为当今国际交流的主要语言,英文检索也许恰好反映了外部世界对中国崛起的特别关注。

中国崛起的步伐令人震撼:1979年以来,中国的GDP增加了18倍,中国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还是按照官方汇率计算的。如果用购买力平价来计算,一般认为中国在1992年就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中国还于2009年超越德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出口国。过去三十年中,已有8000多亿美元外资投资在中国,中国成了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中国2009年对世界经济和贸易增长的贡献率达50%左右。美国前财政部长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H.Summers)作了估算:如果说英国工业革命期间,一个人的生活水平在自己生命周期里翻了一倍的话,那么在中国当今这场现代化大潮中,一个中国人的生活水平在自己的生命周期内可翻7倍。

十年前,美国媒体还在指责中国银行系统坏账太多,而到了2010年,世界银行资产排名前五席有三个都是中国的银行。五年前,八国集团每年开经济年会还能引来世界关注,但如今其功能已被二十国集团取而代之;一年前,西方学者还在预测金融海啸将导致中国大乱,但结果中国却率先走出了金融危机的阴影,并成了全世界经济发展的主要引擎。

有意思的是,虽然外界大都认为中国崛起是不争的事实,但国内不少人则心存疑虑,一些人甚至一听到谈中国崛起,就有抵触情绪。2008年底,我赴印度讲学,回国后在报上和网上发表题为“印度贫民窟带来的震撼与思考”的文章,一位网友给我留言:为什么要和印度比?为什么不和东欧比?我回答:我不久前访问过华沙、布达佩斯,我感觉它们比上海落后至少十年。他又问:和华沙、布达佩斯比算什么?为什么不和纽约比?把中国大城市和纽约比,三十年前是难以想象的事,但今天真是可以好好比一比了。其实,美国《纽约时报》著名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L.Friedman)就写过一篇这样的比较文章。2008年夏天,弗里德曼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奥运会,之后途经上海返回纽约,他有感而发,写了篇很有影响的评论,题为“中美这七年”,刊登在当年9月10日的《纽约时报》上。他写道:

当我坐在鸟巢的座位上,欣赏闭幕式上数千名中国舞蹈演员、鼓手、歌手以及踩着高跷的杂技演员魔幻般的精彩演出时,我不由得回想起过去这七年中美两国的不同经历:中国一直在忙于奥运会的准备工作,我们忙着对付“基地“组织;他们一直在建设更好的体育馆、地铁、机场、道路以及公园,而我们一直在建造更好的金属探测器、悍马军车和无人驾驶侦察机……差异已经开始显现。你可以比较一下纽约肮脏陈旧的拉瓜地亚机场和上海造型优美的国际机场。当你驱车前往曼哈顿时,你会发现一路上的基础设施有多么破败不堪。

再体验一下上海时速高达220英里的磁悬浮列车,它应用的是电磁推进技术,而不是普通的钢轮和轨道,眨眼工夫,你已经抵达上海市区。然后扪心自问:究竟是谁生活在第三世界国家?

他接着说:

你会发现这样一个崭新的事实:就技术发展水平而言,中国的富裕地区,特别是北京、上海以及大连这些城市的现代化地区如今要比富裕的美国更加先进。高楼大厦的建筑风格更加有趣,无线网络技术更加尖端,道路和火车更加便捷美观。我再次重申,这一切并不是靠发现石油,而是通过充分发掘自身潜能得来的。

最后他不无忧心地感叹:

我很不愿意对我女儿说:你只有去中国才能看到未来。

弗里德曼可能对小布什太失望了,所以对小布什误导下的美国把这么多生命、资金和时间都浪费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强烈挫折感。毕竟在不少方面,中国大城市仍不如纽约。以上海为例,至少在金融业、公共文化空间和城市国际化程度等方面,上海与纽约还有距离,但在许多方面,上海确实走到纽约前面了,甚至远远地走在纽约前面了。在“硬件”方面,上海的机场、港口、地铁、高速公路、高速铁路、摩天大楼、商业繁华的程度、美妙的夜景均比纽约好。在“软件”方面,上海的社会治安、婴儿死亡率、人均预期寿命等重要指标也好于纽约,上海市民的幸福指数也高于纽约市民。

当然,有人会说我们的大城市确实很亮丽,但我们的城乡差距很大,这个说法我是认同的。我们的城乡差距大于所有发达国家,这也是我们下一步需要着力解决的问题。但我们也不要一叶障目,因为发达国家历史上都经历过城乡差距扩大的棘手问题,缩小城乡差距对任何国家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尽管我们农村的现状离发达国家的标准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我们农村这些年发展亦很快,我们农村的总体水平明显地好于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关于这一点,我下一章中再谈。

有人说,中国腐败问题这么严重,怎么能算崛起?中国腐败情况确实比较严重,这是又一个需要我们认真解决的大问题。但是从历史角度来看,发达国家在自己工业革命的时候,也是腐败迅速滋生的时候。19世纪的英国议员席位是可以买卖的;美国那个时候的经济主要掌控在史学家称之为“强盗式贵族”(robber barons)的手中;卡内基和洛克菲勒这些大名鼎鼎的家族,都有很不光彩的发家史;著名历史学家埃瑞克·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在其名著《资本的年代(1848-1875)》(The Age of Capital:1848-1875)中把当时的美国定性为世界上最无法无天的地方,腐败猖獗,私人雇佣的“警察”可以任意处死罪犯,整个美国没有欧洲意义上的政府,结果人人自危,人人自卫,美国家庭至今拥有枪支的传统就始于那个时代;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特点也是大规模的官商勾结,今天日本许多大公司当年都是廉价卖给与政府有特殊关系者的。

美国学者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P.Huntington)在其名著《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Political Order in Changing Societies)中提出一个观点:“不论是在哪一种文化中,腐化都是在现代化进行得最激烈的阶段最为严重。”为什么一个国家现代化上升时期往往也是腐败上升的时期?其主要原因就是社会财富迅速增加的同时,国家的法治水平和监管水平一时还跟不上,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大国崛起的阵痛,确实需要时日才能解决,而且即使解决了老的腐败问题,还会出现新的腐败问题。美国2008年开始的金融危机就暴露出大量的“第二代腐败”问题,华尔街的金融欺诈和监管套利令人发指,祸害全世界。总之,反腐败是个长期过程,最终我们还是需要通过法治建设、经济和教育的发展等,才能从源头上和制度上决定性地减少腐败。

从横向比较来看,无论从研究腐败问题最权威的国际组织“透明国际”的历年报告来看,还是从我自己的实地观察来看,与中国可比较的(如人口在5000万以上)发展中国家和过渡经济国家腐败程度都高于中国,尽管这些国家都采用了西方政治制度,如菲律宾、泰国、孟加拉、印度、巴基斯坦、巴西、埃及、印度尼西亚、俄罗斯等,更不要说腐败到骨子里的很多非洲所谓的民主国家了。

中国环境污染得这么厉害,能算崛起吗?环境保护也是我们面临的一个挑战,但我们不要太悲观。历史上,欧洲的污染可能比中国还要严重,伦敦在1952年曾出现过一周内4000多人死于煤烟污染;欧洲的莱茵河曾被宣布为死河,大量生物死亡,连游泳都不行。但后来欧洲通过大规模的生态治理,还是走到了世界环保的前列。中国只要下决心治理,可以后来居上。其实,西方现在也开始发现中国模式在环保领域内的优势:中国模式的特点之一是一旦认清了目标,其行动效率比西方模式高很多。短短几年间,中国在风能、太阳能、电动汽车等领域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中国的贫富差距这么大,基尼系数达到了0.45,甚至0.47,这能算崛起吗?中国贫富差距确实比过去要扩大了很多,这是需要我们认真解决的棘手问题,因为除了贫富差距本身扩大外,我们国家还有很强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文化传统,所以这个问题要处理好,否则中国的发展可能会遭遇挫折。但我们一定要实事求是地看贫富差距的问题。比方说,人们经常引用的基尼系数,它只计算名义收入上的差别,而不计算中国相对贫困的农村人口事实上所拥有的土地和房产的价值。绝大部分发展中国家都没有进行过真正的土地改革,所以穷人的处境比中国要悲惨得多。中国的贫富差距是相对差距,也就是说,低收入者的日子也比过去好多了,而高收入者的财富增加得更快,这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绝对贫困化属于不同性质的问题。根据联合国的统计,过去二十年里,世界上70%的贫困人口是在中国脱贫的。

我自己曾多次说过一个观点:你可以开车从北京或上海市中心出发,往任何方向开,只要不开到海里去,不开出国境线,开20个小时,你会看到很多的农村和城市,你把你一路所看到的贫困现象加在一起,可能会少于你从印度的孟买、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尼日利亚的拉各斯、南非的约翰内斯堡市中心往城外开2个小时所看到的贫困。在那些国家,你会看到中国绝大多数地区已经绝迹的那种赤贫:几十万人居住的大片的贫民窟,那种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赤贫。通过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国赤贫人数大幅下降,而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还远远没有做到这一点。

中国的房价那么贵,大学毕业生根本买不起房子,甚至连婚房都没有,这能算国家崛起吗?但了解一点世界房产情况的人就知道:世界上大概只有在中国,大学刚毕业就可以考虑买房子,女孩子更可以坦然地把拥有产权房作为结婚的条件。坦率地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发达国家达到这种水平。电视连续剧《蜗居》引来无数国人对房价高涨的感叹,其中女主人公有句台词:“咱俩加在一起,都快70岁了,但还没有自己的房子。”这种话在瑞士这样的发达国家没人敢说。瑞士至今的住房自有率才36%,35岁前就拥有自己的房子对绝大多数瑞士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发达国家大多数民众都是在租来的房子里结婚的。实事求是地说,国人在住房上的要求超过了发达国家的水平。从某种意义上这也展示了中国赶超发达国家的飞快速度。不过,某些国际惯例恐怕还是有参考意义的。比方说,对于很多人来说,应考虑先租房,有了积累再买房,当然房屋租赁市场需要更好地规范。同时,考虑到中国人有世界最强的置产传统,我们也需要探索解决住房问题的新思路。比方说,我们可以把租赁和购房结合起来,租赁房屋达到一定的年限,租户就能以优惠价格购买租赁的房子;我们也可以参照1998年房改,启动某种形式的“全民最低保障住宅制度”(如以建筑成本价加一些条件把最低保障住房售给适合条件的年轻家庭),从而在更大的范围内形成世界上最庞大的有产阶层。有恒产者有恒心,这对中国的长治久安非常有利,对于拉动国内经济和消费也是有益的。

今天的中国仍面临许多困难和挑战,要在这么一个人口众多、幅员辽阔的国家里全面实现现代化确实不容易。但是总体来看,过去三十年内,中国在消除贫困、实现现代化等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国不愿意说自己崛起,结果却赫然崛起;中国讲韬光养晦,结果却有不少作为;中国说人民币还不是自由兑换的货币,但实际上今天世界到处都可以兑换人民币;中国总是说自己还是发展中国家,但相信这个话的外国人似乎在不断减少;中国人不太愿意用“中国模式”这个概念,但全世界都在谈论这个话题。中国人谋长远,沉得住气,谦虚谨慎,以静制动,但不管你说还是不说,喜欢还是不喜欢,中国的崛起还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震撼。

二、这个崛起不寻常

从世界历史的角度来看,中国崛起的最大特点就是和平,对外没有发动战争,对内保持了安定团结,这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非同寻常的奇迹。回顾世界历史,西方崛起的过程几乎就是一部动荡与战争的历史。以欧美工业革命迅速发展的19世纪中后期为例,1840年英国对中国发动了鸦片战争。1848年整个欧洲几乎都爆发了革命和动乱。到了19世纪下半叶,英国、法国等西方大国已经把非洲瓜分完毕,其间西方国家之间的冲突和战争几乎没有间断过。在非洲以外,1853年爆发了英国、法国、土耳其与俄国之间的克里米亚战争。1858年法国侵占印度支那,并于1865年实现了对印度支那的控制。1860年英国与法国对中国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攻占了北京,掠夺和烧毁了圆明园。同年,法国还进军叙利亚,并在拉美干预墨西哥内政,扶植起了一个亲法的皇帝(1861-1867)。这段时间意大利也经历了血与火的国家统一(1859-1870)。1871年法国的巴黎公社遭血腥镇压。普法战争(1868-1871)后,随着法兰西第二帝国的覆灭,德国在铁血宰相俾斯麦的领导下实现了统一。

1846-1847年的美国与墨西哥战争,使美国获得了包括加利福尼亚州在内的大片土地和丰富资源。1861年美国爆发了南北战争,阵亡的军人达63万,占交战双方军人的30%—40%。美国南北战争也有英国的影子,因为以奴隶制为基础的美国南方农业是英国工业原料的供应地。从这个角度看,美国南北战争实际上也是美国力求摆脱对英国依赖的一场国内战争。南北战争后的1867年,美国开始了对印第安人的大规模杀戮。那一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法案,驱赶印第安人,建立所谓印第安人定居点,美国人开始移居到密西西比河以西的草原。到1883年,也就是这个法案通过后的15年,上千万的印第安人已被杀戮,美国无偿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和资源。华人的命运也非常凄凉。1870年时,华人曾占到爱达荷州人口的三分之一,他们帮助美国修建了东西铁路,但和黑人一样,他们没有土地和自由。牛仔的自由只属于男性白人,其中多数是欧洲来的穷人。

今天国内一些学者讨论西方崛起,不愿意提及这些西方自己都不再否认的历史,这实在是令人费解的。通过三十年改革开放,国人都知道什么叫“第一桶金”,并且了解了“第一桶金”对于财富积累的重大意义。西方崛起的“第一桶金”无疑是血和火带来的。我们一些地方矿难频发,令人悲痛,有些人甚至把这种情况描绘成“带血的GDP”,如果可以这样类比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整个西方崛起时期的GDP是血流成河的GDP。

中国崛起不是一般国家的崛起,而是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人民的崛起,是一个历史悠久、幅员辽阔的“文明型国家”的崛起。我们今天遇到的问题,西方历史上也都曾遇到过。在欧洲工业革命时期,贫富差距之大、社会公正之少、贪污腐败之严重、侵略掠夺之血腥,令人发指。但是与今天的中国相比,当时这些国家可以相对容易地“化解”各种社会矛盾,如英国可以把罪犯出口到澳大利亚,把失业者出口到非洲,把异教徒出口到美洲,还能自己制定世界政治和经济的所有“游戏规则”,其贫富差距大于今天的中国几十倍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上千万黑人奴隶和华人苦力都是合法的。而中国今天则要在自己的国土上,化解所有工业化、现代化进程所带来的各种矛盾和难题。英国18世纪工业革命时,其本土人口只有1000多万人,少于今天中国任何一个大城市。法国19世纪工业革命时,人口也只有2000多万,而中国现在已经是一个13亿人口的大国,在这样的不利条件下,进行这样一场大规模的工业革命和社会革命,在自己境内消化所有的问题,没有发动战争,没有对外进行掠夺,而是给大部分国人和全球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并使中国成了带动世界经济增长的火车头。正是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成功及其模式的意义非同寻常。中国人硬是靠自己的智慧、苦干乃至牺牲,闯出了自己的发展道路和模式,开辟了中国实现现代化的广阔前景。有了这样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的积累,我们可以从容自信地应对当今世界的各种挑战。

三、从中国超越日本说起

2010年中国GDP总量超越日本引来了全世界的关注。西方媒体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刊登了这一消息并发表了评论。英国《泰晤士报》指出,中国跃居世界第二位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代表着全球经济和政治权力的转移。美国《纽约时报》将这一超越称为中国国力增强的“里程碑”,“尽管早就被预测到了,但这仍然有力地证明,中国的确处于优势地位,世界其他国家必须重新评估这个新的经济超级大国”。法国《费加罗报》认为,人们期待已久的事情成了现实,而这一发展趋势尚未结束。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现在也大都预测,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中国经济规模可能超过美国。

相比之下,中国媒体的相关报道和评论则显得低调,大都强调中国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目前中国的人均GDP只有日本的十分之一,所以中国这个世界第二的含金量不高。持这种观点的人又可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秉承谦虚谨慎、韬光养晦精神的人,他们更多地看到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也担心GDP拔高了会导致国家承担过重的国际责任。而另一类则属于看不到或者不愿意看到中国迅速发展的人,他们不仅认为中国GDP超过日本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还认为1840年的时候中国GDP也是世界第一,不还是照样挨打。

其实谦虚谨慎也好,韬光养晦也好,关键是要能够实事求是地看待自己,对中国今天真正的经济规模要心中有数。如果韬光养晦意味着随意贬低自己,最后弄得人民对自己的国家失去信心,对中国的发展模式失去信心,那也是危险的。那些不愿意看到中国模式成功的人就经常利用这一点来误导民众,唱衰中国,造成了部分国人中大国小民心态的蔓延。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我们应该把中国崛起的真相如实地告诉百姓。在过去二十多年中,我走访过一百多个国家,中国无疑是世界上整体进步最快、人民生活改善最多的国家。中国今天遇到的所有问题,其他大国在崛起过程中也都遇到过,最终也都可以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步得到解决。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样一种新的认知基础上,重新凝聚全社会对于中国发展道路的共识,确立一种自信自尊自强的韬光养晦,而非精神萎靡不振的韬光养晦,这才有利于我们更好地应对国内外各种挑战,为中国走向更大的辉煌开辟新的前景。

至于中国人均GDP等有关的统计和排名,我想只要引入两个因素,一切都会发生变化:第一个因素是用货币的购买力平价(PPP),而不是官方汇率来进行计算。打个比方,日本餐馆吃饭比中国贵10倍。按照官方汇率来计算,同样准备一顿饭,日本餐馆创造的GDP就比中国餐馆大10倍,以此类推,误差自然越来越大。一般认为,购买力平价计算出来的结果更靠谱,所以国际学界越来越多地采用这个方法来进行跨国比较,其中最负盛名的是英国著名经济历史学家安格斯·麦迪森(Angus Maddison)所作的研究。他用购买力平价计算后得出的结论是中国经济总量在1992年就超过了日本,在2009年超过了包括德国、英国、法国在内的欧洲12个老牌工业国经济总和,并可能在2015年超过美国(见2009年8月1日《21世纪经济报道》)。关于购买力平价,我在下一章中还要细谈。

其实,无论你是否采用购买力平价,美国中央情报局历来都是以购买力平价来预测中国的实力的。美国人今天谈论G2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要把中国“捧死”,而是大势所趋,他们不得不接受中国崛起的事实。它对俄罗斯没有这么说,对印度没有这么说,甚至对欧洲盟友也没有这么说,但对中国却说了这样的话,因为没有中国的合作,美国面临的难题一个也解决不了。当然中国不愿意与美国一起去当世界警察,这样做只会四处树敌,也不符合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和行事风格。

第二个因素是把中国人的房产算进去。中国人有世界上最强的置业传统,住房自有率全球领先。我们也许可以采用家庭净资产来进行一些比较,因为家庭净资产比人均GDP更能反映出一个国家老百姓的真实家底。所谓家庭净资产指的是一个家庭所拥有的资产总值,即房产、储蓄、股票等减去所有债务之后的家庭资产。我手头没有日本的数据,只有比日本更发达的美国的数据。2010年3月23日的《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周刊在一篇题为“评估你的中产地位”的文章中,把典型的美国家庭净资产界定为8.4万美元(the typical household has a net worth of 84000 dollars),并认为这是金融危机导致房产和股票缩水的结果。根据2010年3月美联储发表的统计,由于金融危机,美国家庭的总资产平均缩水25%,跌到了2004年的水平。这一年,美国家庭中位(median)净资产为9.3万美元。按照1美元等于6.7元人民币的汇率来折算,那么8.4万美元约等于56万人民币;9.3万美元约等于62万元人民币。即使在最高的2007年,美国家庭中位净资产为15万美元左右,约为100万人民币,而中国现在家庭中位净资产达到56万和62万的有多少?达到100万元的有多少?我没有这方面的权威数据,但我估计中国家庭净资产为56万到62万的总有数千万户,也许上亿。改革开放三十年间,中国人财富增长的速度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可比。当然,美国人习惯了大举借贷消费,几十年如此,自然成了世界第一消费大国,但这也埋下了今天金融海啸的祸根。这对我们亦有启示:我们不应该学美国人过度借贷,但我想只要把中国人的财产、资产适当盘活,中国可以逐渐成为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

至于1840年中国GDP世界第一却还挨打,那是因为当时的中国还是一个一盘散沙的传统大国,而英国已具备“现代国家”的形态,这使英国具有当时中国尚不具备的现代生产力、民族凝聚力和战争动员力。假设在1840年的时候,中国哪怕有一个省能够接近当时的“现代国家”的水平。比方说,广东省先发展起来了,并接近了英国当时的工业和贸易水平,那么整个战争可能就不会发生,因为这意味着至少你的这个省已经具备了相当程度的现代政府能力、工业能力、外贸能力、防御能力、涉外交涉能力等,这一切足以阻吓当时的英国。今天中国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若论国防实力,早在1950年代的朝鲜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就一举全歼了“皇家苏格兰团”等英国最精锐的部队。

这里还要补充一点。谈论中日比较,我们一定要了解日本现代化的原始积累是怎么完成的,否则就很难理解中国今天和平崛起的意义。当年中国在现代化的起点上落后了一步,中国便丧失了现代化的先发优势,最后落到了处处被动挨打的地步。日本19世纪下半叶的明治维新成功后,立刻加入了弱肉强食的西方列强行列,对中国发动了甲午战争。击败中国后,日本勒索赔款达2.3亿两白银。2.3亿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它相当于当时中国政府3年的财政收入。日本用这些中国的巨额赔偿投资教育、开办工厂、建设城市、扩军备战,整体经济和军事实力迅速地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日本现代化原始积累和后来的发展过程中,榨取了中国人多少血汗、资金、资源?伤害了多少中国人的生命?真是罄竹难书呀!相比之下,随着外敌入侵,白银外流,国库空空,中国走向了衰败。到了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中国又被迫支付战争赔款4.5亿两白银,中国从此成了任人宰割的“东亚病夫”。综观中国近代史,甲午战争之前和“九一八事变”之前,都是中国经济发展较快,国力呈上升态势的时期,但日本发动的两次战争使中国现代化事业突然夭折,经济倒退数十年,无数生灵涂炭。中国最后是从一贫如洗、一穷二白的起点出发,经过数十年的不懈努力,走和平崛起之路,一步一步地赶了上来,并终于在现代经济和现代国防的基础上,实现了在经济规模上对日本的真正超越。2010年9月24日,日本在中国的强大压力下不得不释放其在钓鱼岛海域非法扣押的中国渔船船长,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中日实力此长彼消的变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经济规模超越日本,对于中国的未来,对于整个世界的未来,都具有伟大的里程碑意义。

四、GDP悖论

中国人有GDP情结,但又老是被GDP困扰,所以我们需要花点篇幅再谈谈这个问题。中国似乎面临着一种尴尬:说中国崛起了,就说中国经济的总量和综合实力已达世界第二;说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就用按官方汇率折算出来的人均GDP,那么中国还排在世界100位左右,低于阿尔巴尼亚云云。不过我五年前去过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和港口城市杜拉斯,其繁华程度不如中国沿海地区的任何一个地级市。中国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在人均GDP问题上应该给国人一个实事求是的解释。

让我先回忆一段与GDP有关的经历。2008年4月的一天,我去尼日利亚最大城市拉各斯讲学。在拉各斯的旅馆里碰到一位刚访问了赤道几内亚的中国商人,我们聊了起来。我问他赤道几内亚和尼日利亚比较,哪个国家更好一些?“那当然是尼日利亚。”他很肯定地告诉我。我说:“怎么可能呢?赤道几内亚的人均GDP可是2万美元,而尼日利亚才2000美元。”他告诉我,“拉各斯不管多么破破烂烂,但至少有自来水,可赤道几内亚首都大部分地区没有自来水,没有污水排水系统。最可怕的是疟疾,在赤道几内亚常住的中国人,包括历任中国大使在内,没有不得疟疾的。”他接着跟我描述患非洲疟疾的恐怖:“高烧,浑身痛,脑袋像要爆炸,人都恍惚了,真想撞墙寻死。”以我自己的观察,拉各斯的市容比北京至少落后三十年。如果这位中国商人所述属实,我可以想象赤道几内亚的落后程度,但北京2009年的人均GDP才1万美元,赤道几内亚的人均GDP已是北京的两倍。

如何解释这种有悖常理的现象?其实原因并不复杂:1970年代中期,赤道几内亚突然发现了石油,但这些资源都控制在总统及其几个亲属的手中,接着外国公司来那里投资开发石油,所以这个贫穷的小国就突然有了人均GDP 2万美元的虚名。靠资源“一夜暴富”,但这种“富裕”没有给人民带来自来水,没有带来污水排水系统,没有带来就业和中产阶级,其国家的财富完全控制在极少数人手中,所以人均GDP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打个比方:假设北京市现在人均GDP最高的区是朝阳区,最低的是延庆县,但某日延庆县突然发现了大金矿,之后又有大公司来投资,而延庆县的人口又比较少,其人均GDP可能在一夜之间就超过北京的朝阳区。所以当我们考察一个地方的发展水平和生活质量时,一定要考虑多种因素,如经济发展水平、教育水平、医疗水平、住房水平、人均寿命等。相比之下,稍好一点的是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因为它包括了一些社会指数,但这个指数也有自己的问题,例如,其中的人均GDP比重过高;未考虑住房和住房自有率,而住房是中国人最大的资产所在,所以用它来衡量中国也欠准确。

2009年夏天,我曾在日内瓦参加过一次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办公室(HDRO)召开的研讨会。许多与会者都对人类发展指数的编撰方法提出了批评。俄罗斯代表认为报告使用的数据必须更加公正,编写报告的过程应该有更大的透明度。摩洛哥代表认为现在的国家排名方法不科学。他认为应该按照可比程度把国家进行分类后,再来进行比较,比方说,资源稀少的穷国和资源丰富的富国放在一起比较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伊朗代表认为应该设计出一种指标,把外部因素,如金融危机、粮食危机、燃料危机等,对一个国家造成的损害也融入发展指标体系。中国代表则认为应该“慎重引入不成熟的或有争议的指数和计算方法,重视吸收借用广大发展中国家日益丰富的发展知识和成功经验,更好地反映人类面临的各种发展挑战”。人类发展报告办公室的负责人最后也承认,这个指数系统确实存有争议,只能通过大家的努力不断地加以修正和完善。换言之,即使对于国际组织的指标体系,我们也要用实事求是的眼光来加以检验,并慎重地使用。在指标体系上,中国学者应该作出自己原创性的贡献。

此外,我们还要了解一下计算GDP的两种主要方法,一种是按照官方汇率来计算,另外一种是按照购买力平价来计算。我们现在的统计还是沿用第一种方法,而我个人一直认为购买力平价法才能相对准确一些,因为国际上普遍认为官方汇率低估了人民币的实际购买力。用购买力平价法可以更为准确地反映一个国家经济的实际状况。我前面已经举了在日本餐馆吃饭比中国贵10倍的例子。我还可以拿欧洲的理发价格来作一个比较。欧洲一个男孩子简单理个发需花20欧元,在中国一线大城市,这样理个发大约20元。2009年初欧元对人民币的官方汇率是1欧元等于10元人民币,那么欧洲男孩子理发需人民币200元,按照当时的官方汇率来计算,欧洲男孩子理发这一项活动所创造的GDP就是中国的10倍,所以官方汇率计算的GDP容易造成对各国实际经济规模的严重误读。

鉴于这个情况,国际上越来越多的机构开始采用购买力平价法来计算GDP,也就是通过对不同国家一揽子商品和服务的价格,来计算出一个国家货币在本国的实际购买力,然后在实际购买力的基础上进行跨国比较,以纠正汇率计算方法可能带来的扭曲。当然即使采用购买力平价,也不一定能保证准确地比较,比方说,所选的一揽子商品的质量差异就不容易比较。但总体上,购买力平价相对于官方汇率,似乎更为准确。也许中国以后可以同时公布用官方汇率和购买力平价两种方法计算出来的GDP,这样有利于国人和外界更加客观地了解中国。

我个人并不介意在某些场合继续使用官方汇率计算法,它也许有助于我们保持那份谦虚向上的精神。中国人习惯了以静制动,以退为进,所以中国的崛起很有定力。但同时我也认为,我们对于自己的真实实力一定要有个比较准确的把握,既不夸张,也不缩小,从而给国人和外界一个比较令人信服的介绍。况且采用购买力平价有利于纠正现在统计中的一些偏差,从而避免中国自己的决策失误。比方说,按照官方汇率的计算,中国的外贸占GDP的比重达60%—70%。这个数据显然夸大了中国经济的外贸依存度。中国外向型经济加大了中国的外贸依存度,这是事实,但我个人认为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在外贸依存度的统计中,对外贸易额是根据官方汇率和美元计算的,而中国的GDP是根据人民币计算的,这样一来,外贸的比例自然被放大了许多。

采用购买力平价也有利于防止外国势力误判中国,有利于避免地缘政治危机。安格斯·麦迪森就谈过末代香港总督彭定康当年误判了中国的实力,这可能导致了他后来与中国在香港政治改革问题上的冲突。彭定康1997年曾在《经济学人》杂志上撰文,称“英国的GDP几乎是中国的两倍,中国的GDP大致等于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的合计”,而根据麦迪森用购买力平价法的计算,当时英国的GDP大约为中国的三分之一。中国的GDP是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总和的6.5倍。

我个人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采用更为实事求是的购买力平价法将是国际统计界的大势所趋。中国社会科学工作者应该有勇气超越西方的主流指标体系,超越西方指标体系影响下产生的许多国际机构的各种指数。我们要真正地以实事求是的精神,独立地开发更为客观准确的指标体系,并从标准上来影响世界范围内的国际比较。就像我在前面提到的,如果要衡量中国人的财富,融入两个因素,现在的许多评估和排名都会发生重大变化:一是货币的实际购买力;二是房产。中国人房产一般占家庭净资产的60%左右,任何一种涉及生活水平的国际比较,如果不能反映这个事实,就无法反映中国人的实际生活水平。如果我们比较瑞士和上海,瑞士的住房自有率才36%,上海为75%,相当多市民拥有的房产还不止一套。尽管瑞士名义GDP比上海高5倍,但吃饭和理发比上海贵10倍,住房自有率只有上海的一半,所以许多上海市民拥有的财富和生活水平明显高于瑞士的平均水平。

还有一项硬指标,那就是人均预期寿命,中国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人均预期寿命都达到了80岁,超过纽约。根据我的观察,人均预期寿命达到80岁的,一定是发达国家水准,全世界没有例外。所以我们要努力建立一套实事求是的指标体系,更为准确地反映中国和世界的实际状况,这将是中国软实力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中国社会科学工作者可以大有作为。

如果说GDP更多地反映了量的变化,那么我们还要注意到中国出现的许多质的变化。韩国《中央日报》2010年2月8日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的‘华为’现象”,对中国发展从量变到质变提出了独到的见解:

去年年底,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传出一条让西方IT行业震惊的消息。中国通信设备公司华为获得瑞典的第四代通信网建设项目。以拥有世界最高通信技术水平自居的爱立信公司便位于瑞典。在发达国家市场,中国公司击败全球技术水平第一的公司?业界自然会对此感到惊讶。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华为具备了不逊于竞争对手的技术水平,这一切才成为可能。中国还由此产生“华为现象”一词。不仅仅是IT,电动汽车业的比亚迪、去年在纽约上市的中国脐带血库企业集团、太阳能产业的领头羊无锡尚德等正成长为世界级技术企业。去年开通的武广高速铁路中也出现“华为现象”。武广高铁平均时速达350公里,超过德、日、法等发达国家。透过高铁,我们似乎看到中国的技术开发速度。“不过十年时间,怎么能……”业界既感叹又称赞。

中国的超级跃升是有秘诀的。中国并不是单纯地追赶发达国家的技术,而是一下跨过技术开发过程的三四个阶段,一跃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实现飞跃。以市场换技术,再把尖端技术移植到中国企业。专家认为,中国在汽车、造船、钢铁、航空等大型产业实现了飞跃。这一切成为可能的根本原因是国家领导力。过去十多年,研发投资年增长率达20%

左右。此外政府还直接参与海外优秀人才的引进工作。企业也积极响应国家政策。正是国家和企业共同努力进行技术研发,才制造出“瑞典冲击”。在中国各个行业,都活跃着一个又一个“华为”。尽管如此,韩国对中国的认识仍停留在“假冒伪劣国家”。只有改变对中国的认识,才能懂得真实的中国。

应该说这种量和质的共同进步才是中国震撼世界的力量所在。

五、迈向第一

安格斯·麦迪森采用购买力平价法对世界经济进行了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跨长度的比较研究,并得出了不少令人回味的结论。他认为早在1992年中国经济规模就已超过日本;到2009年又超过了西欧12个老牌发达国家的总和(英国、瑞士、瑞典、挪威、芬兰、意大利、德国、法国、荷兰、丹麦、比利时、奥地利);到2015年将超过美国;到2030年,将是美国的1.13倍。这不禁使人想起了毛泽东主席在1956年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你有那么多人,你有那么一块大地方,资源那么丰富,又听说搞了社会主义,据说是有优越性,结果你搞了五六十年还不能超过美国,你像个什么样子呢?那就要从地球上开除你的球籍!所以,超过美国,不仅有可能,而且完全有必要,完全应该。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中华民族就对不起全世界各民族,我们对人类的贡献就不大。

安格斯·麦迪森的这个评估正好验证了毛泽东主席当年的预测。

美国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2010年报告也预测,中国最早会在2020年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美国高盛公司2003年曾预测,中国GDP会在2041年之前与美国相当。然而,五年后的2008年,高盛公司又作了类似的预测,但把时间表提前到了2027年。对中国超越美国预测最乐观的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芝加哥大学教授罗伯特·福格尔(Robert Fogel)。他于2010年在美国《外交政策》上撰文预测:如果以购买力平价计算,到2040年,中国GDP将达123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GDP的40%,为全球第一,远超只占14%的美国。福格尔预测届时中国人均收入将达8.5万美元,为欧盟的两倍多,也超过日本,但仍不及美国。福格尔说,“这是二三十年后的前景,但它正以超过我们想象的速度来临。”为什么福格尔作出如此乐观的预测呢?他的理由是做预测不仅要考虑量变,还要考虑质变。他认为中国现在进入了大规模城市化的进程:“每个工业劳动者的生产率是农业劳动者的5倍,这意味着从农村每转移出一个劳动力,就会创造出5倍的生产率。”现在还难以判断福格尔的预测是否靠得住,但他在1999年曾预测到2015年时,中国汽车的年产量将达到1000万辆,比当时所有经济学家都乐观,尽管1998年中国汽车的年产量才50万辆。但后来的发展证明,中国到了2009年已经成为世界汽车产销第一大国,当年销售了1350万辆汽车。

世界经济论坛执行主席克劳斯·施瓦布(Klaus Schwab)2010年8月也预计到2015年,美国GDP将占全球的18.3%,而中国将占16.9%。瑞银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认为中国经济总量将在2016年,最迟在2018年超过美国。她的计算中预设了中美双方大致保持现在的增长率,而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每年升值5%,那么中国GDP将在2016年超过美国,并在2021年超过美国一倍多。中国经济学家王建也指出:中国的工业净产值在2009年第一次超过了美国,中国的工业增加值也超过了美国成为世界第一。从历史上看,美国工业规模在1892年超过英国之后的二十年,美国便实现了对英国的全面超越。他预言中国股市在2020年将是美国的4倍。即使按照官方汇率,多数西方学者今天也认为中国经济大概在2030年左右可以超越美国。

由此看来,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主流经济学家倾向于认为,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中国将成为全球第一大经济体。安格斯·麦迪森还认为,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是不用购买力平价法的话,就显得很不专业。我自己亦认为:过去承认中国落后是实事求是,今天承认中国的巨大进步也是实事求是。其实,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中国已经登上了,或者退一步说,已经被推上了世界“老二”的位子。风物长宜放眼量,以后我们还可能被推上“老大”的位置,我们当然应该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不要因为外国人的乐观预测而得意忘形,不要因为我们自己的迅速发展而忘乎所以。我们面临的挑战还很多,很尖锐,但我们也应该做一些未雨绸缪的长线思考。如果中国经济总量超过了美国,那时候中国应该怎样在世界上行事,应该如何影响世界未来的发展,特别是世界经济、政治秩序的演变。与其老在那里谦虚推让,还不如早早做好软、硬实力上的准备。我们需要新的大国意识。大国需要大智慧、大战略、大担当;需要自己的话语权;需要理性从容的国民心态;需要拒绝沙文主义;需要为人类作出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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