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她还真要出手不可。
虽然牵扯进这件事,等李铮回来,必然讨不了好,无奈太后已经拉她入局,她就算想抽身,就凭今日出现在这里,常笑若出了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如今,自己跟她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能怎么办。
再者,李铮如此在乎这个女子,若真让她活了下来,其结果,绝对不是自己想看到的。顾澜虽然位高,却不得李铮的喜爱,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常笑就不一样了,仅凭李铮的宠爱,自己就万万比不上,若是在这地方输了,那就是想扳也扳不会来。所以,为了长远打算,今天,势必要借刀杀人了!
不得不说,太后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若是一个顾澜无法替她分担,加上自己,以及背后的父亲,皇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惠妃清咳一声,原本一声不吭的人,造成的响动是惊人的,众人一致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就连祁宛如也皱眉开口了,“慧妃何意?”
以惠妃的性格,万不会如此失礼,只能说,她是有话要说。
祁宛如既然在深宫里待了二十年,独大惯了,最不缺的就是眼色,她看人,很有准头,尤其是女人。在她心里,惠妃的性子显然更衬她的心意,这性子适合在深宫里生存,有点像当初的她。不过,这女人比起自己当年,更能示弱,也是她所欣赏的。
至于顾澜,之所以对她假以辞色,一来顾庸在李铮的夺储之路上立了大功,如今又位高权重,她自然得给几分薄面。二来嘛,这顾澜虽然算不得绝顶聪明,说话却甚得她意。不是说顾澜说话很有技巧,而是,顾澜为了讨好自己,能顺着自己的意来说话。有些事情,自己不便开口,顾澜都会提自己说了。例如,眼下,顾澜知道自己痛恨那个贱人有关的一切,她就把常笑推到了风尖浪口,给自己一个出气的机会。自己想治常笑,顾澜也会卖力地给自己找借口。
如此,皇上就算回来了,到时候大发雷霆,自己还可以说是受人怂恿,顾澜就可以为自己分担一部分压力,而自己就不用以一人之力难以承受雷霆之怒了。
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得自己的心,衬自己的意了!
说白了,她也就是拿顾澜当枪使,何乐而不为呢!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惠妃眼里闪过一丝羞赧,似一时紧张,又咳嗽了几声,一张娟白的小脸愣是给咳出了几分薄红,这样子,直看得人心中疼惜。
开口时,嗓音却细腻动听,“启禀太后,臣妾只是突然想起,九个月前,常妃尚住昭王府,昭王圣宠优渥,势头正盛,那时皇上还是太子,却为此彻夜难眠,焦头烂额,又哪里又空闲去见常妃。况且常妃那时尚住昭王府,昭王护你甚紧,会让殿下轻易见你么?退一步讲,若你那时怀的真是皇上的孩子,如日冲天的昭王,又岂会善罢甘休?而你深爱昭王,发生此事,又如何能够平静?而我那时未曾听说你们有不和的谣言,只晓得你们同进同出,恩爱非常,就连进宫,也是相携而走,可见你们二人情深意笃,又哪里像是被插足了第三人的窘境?”
惠妃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常笑听了却如五雷轰顶。
果然,看似温温吞吞的惠妃,看似无害的惠妃,实则才是最犀利的,不管顾澜再怎么挑拨,总欠缺了一点儿什么,而惠妃,却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
此人,心深,却不乏歹毒!
这话拐弯抹角,在聪明人耳里,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孩子根本就不是李铮的,常笑是在撒谎。
果然,祁宛如一听,眼睛瞪得鼓圆,里头是满满的怒气,越是位高权重,越怕他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而常笑,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伎俩,企图鱼目混珠,简直就是犯了她的大忌。
正巧,佩青端着一个小巧的瓷杯进来了,祁宛如抬手指着常笑,语气狠戾而无情,“给她灌下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按住常笑,那老宫女粗鲁地将瓷杯里的液体往她嘴里灌。
知道这可能是要命的东西,常笑哪里肯就范,也顾不得动了胎气,死命地挣扎。
祁宛如看着殿中央闹剧般的一幕,嘴角的笑意有些扭曲。
顾澜冷冷的盯着常笑,眼里满是报复的快意。
其实,要说她跟常笑有多大仇怨,那也没有,之所以这么落井下石,一来是嫉妒心作祟。一个怀了野种的庶女,凭什么得到李铮的宠爱,反倒是自己这个嫡女,还是李铮明媒正娶,与他共患难的,却这样不招李铮的喜欢,何况,她向来心高气傲惯了,以前在府里,只有她欺辱顾常笑的份,如今哪能由得顾常笑欺到她的头上,必然得找回这个场子。
二来,太后母子和昭王不和,太后极欲想报复昭王,常笑被赶出家门后,和昭王关系暧昧,也是铁铮铮的事实。眼下就有这么一个讨好祁宛如的机会,还可以给自己出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呢!若讨了太后的欢心,不但能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更能为以后登上后位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惠妃站在一旁,眉头微微蹙起,不似高兴,也不似难过,倒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因为挣扎,液体洒出了不少,还是有大半被强灌进了常笑的咽喉里。
眼见杯子空了,几个奴才像扔破布一样将常笑摔在地上。
这时,殿外响起一声女人的惊呼,带着震惊,惶恐,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李姐姐!”
常笑已经没时间去分辨,第一时间就是护住自己的肚子,擦破了手肘的皮肤,身体和腹中的胎儿更是随着撞击狠狠地晃动了几下,腹中一阵异样的疼痛,比方才更加尖锐了,是宝宝在肚子里抗议和哀鸣。
宝宝……
常笑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腹部,心里恐慌极了。
未来得及吞咽的褐红色液体顺着嘴角淌下来,所过之处,像是被毒蛇舔舐,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