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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若尺素

回到宿舍,我就径直往练功房走去,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嫚月。

这是我和她长期一起生活后总结的定理——找嫚月,就往练功房走,她十有八九就在那。

平时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练功上面的嫚月,明明已经强得令人发指了,可却从来没有满足于此,对自己的要求之严苛令人咋舌。

外人都惊叹于她的强大,只有接近她的人知晓她强大背后所付出的,比常人更多十倍的努力。就算是天才,没有后天的努力,也会成为庸才。

所以,她的出色不是没有道理的。每每看着这样的她,总能激起我向上的斗志,让我觉得自己不能落后于她太远。

刀光在这时划过我的眼前,嫚月身上一直随身带着一把佩刀,只是那刀总是插在刀鞘中,我未曾见过它的真面目。

而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它出鞘,那是一柄长刀,青色刀身,墨色刀柄,刀身上似乎还刻着狼的纹路,刀柄之上有一个狼的图腾,青面獠牙、狰狞恐沛中又给人一种和持刀之人一样的尊贵和孤傲。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刀呢!

见我来了,嫚月问道:“你可有攻击类的武器?”

“有。”我意念一动,冰穹便出现在我的手上,通体幽蓝的冰剑一出现,室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墙面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嫚月看着我手中散发着冰寒之气的冰剑,向来喜形不露于色的她竟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但是她的目光,是那种习武之人看到一把绝世好剑时的激动与兴奋,并非觊觎和占有,这倒是让我感到很欣慰。

“好剑!好剑!”

连连说了两个好剑,她才把目光从冰穹身上离开。“我还是初次见到,有比我的苍狼更难得的武器,深藏不露啊你。”

“苍狼,”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兴致勃勃的说道:“你的刀叫苍狼,我的剑叫冰穹,我们的刀剑之名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望无际的——苍穹!不如以后,我们的组合名就叫‘苍穹’吧,省得他们老给我们起那些乱七八槽的绰号。”

“好。”嫚月连思考都没有,就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嘿嘿一笑,“对了,刚才见你好像在反复地练着同一招,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的弦音刀法总有一种违和感在里面,可我练了很多次,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我陪你一起练吧,说不定在与我的的对战中,你能找到一些灵感。”

“我也正有此意。”强势霸烈的嫚月,手中苍狼刀朝我而指,星眸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战意,每次与我对战,她似乎都格外兴奋。

“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苍狼的威力吧!”我右手握着冰穹,摆出攻击的姿势。

风,吹得衣裳猎猎作响,青丝如梦。

两道绝尘的身影纠缠在一起,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蓝一青的刀剑弧光相碰相撞。冰冷的器械声如同涟漪般层层回荡在练功房中,不绝于耳。

苍狼青色华光宛如雷霆逐电般飞射而出,气贯长虹冲天而起,如花蕾突绽,如烟花舒展,光芒灼敛,气势骇人。连那天端的辉阳,在这刀光面前也失了颜色。

我嫣然缓缓一笑,手中冰穹冰屑狂舞,无法言喻的强大剑气,宛如泰山般直直压向嫚月,不朽的绝世神兵,淋漓尽致的发挥出它那登峰造极的威力。强大的力量,呼啸而过。

我们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对战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待到天端的冰轮,缓缓移至中天,一片银芒璀璨,月光倾城中,我们才筋疲力尽的躺在练功房的地板上。面上带着激烈运动后留下的红潮,汗水淌湿了我们的衣襟,顾不得整理那凌乱的发丝,我们此刻只想好好的休息休息。

“怎么样,你有头绪了吗?”

“嗯,大概是在空刺的时候背部容易露出破绽,我再把刀法改良一下即可。”

晚风在夜色中温柔的吹着,吹散了燥热的空气,带来阵阵清凉。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嫚月也同样磕上眸子,听着空气中的风动云涌。整个练功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沉寂到都能听见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我睁开眼,看着嫚月那只与我相隔了五厘米的手,犹豫了一秒,就轻轻将手扣了上去。嫚月手指微颤,她没有睁开眼,只是将我的手反握住。

简单的牵手,十指相扣,心心相印。披散而下的发丝,犹如两条交汇的河流,融入彼此,不分你我。

心与心的贴近,有时只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刹那,便化作永恒。

“小世,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人需要过我,无论是谁,他们眼里看到的,都是我的身外之物,而并非我本身。拥抱、牵手,这些常人看来很普通的事,我却从未拥有过。”

嫚月的语气很轻,因为太过劳累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令人心疼的脆弱,宛如羽毛般飘落在我的心扉,让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一个家族巩固势力的工具,哪里又会有喜怒哀乐!一个从出生到现在连父母都未曾见过几面的人,哪里又会懂得去爱别人!我是狂妄、高傲、唯我独尊,一个从未被世界爱过的人,却指望她去爱别人,可能吗……”

此刻的嫚月,如同一只脱下了锐刺的刺猬,将她不为人知的柔软脆弱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我面前,如此惹人怜惜。

“我的世界,只有暗夜、孤岛,和寒风,那暗夜不需要阳光,那孤岛早已自成一片港湾,而那寒冬更是不屑春风的吹拂。十四载来,我守着自己的孤独,守着躲藏在冷漠外表下那颗沧桑的心,无情无欲,无焦无躁。我从未奢求过任何温暖,因为早已知晓永世不会拥有。可你来了,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同了……”

她看向我,唇角微微扬起,浮着潋滟灿烂的笑容,充满了开心的意味。

“你会风轻云淡的拍着我的肩膀,笑得自信耀眼,目光如水,明媚似阳。你会战意盎然的与我对阵,武得狂傲不羁,肆意张扬。你不会惧我,不会害我,不会厌我,于你而言,我是嫚月,只是嫚月。小世,你可知,当你抱住我的那一瞬,当你说在乎我的那一瞬,当你牵我之手的那一瞬,你就是我在这沧海间最温暖、最柔软、最珍贵的港湾,黑夜因这片温暖开始明亮,孤独因这片温暖失去魔力。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嫚月眼眸中浮起淡淡的柔和,流淌在她身上的橘色灯光,为她渲染上一层唯美的光芒。我心微动,相扣的手指,不由得握紧了几分。坚定得让人无法怀疑的话语从我口中飘出,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

“你能向我敞开心扉,我很开心。你能如此需要我,我很开心。嫚月,你也是我第一位放进心底的朋友。”

不是那种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朋友,而是同甘苦共患难,伤痛不言生死不弃的朋友。我想,如果是嫚月的话,那么我愿意,我愿意将我的后背托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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