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域箫没办法,也没精力和这一大一小耗。
他无奈的松开沈砚笙的手,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沈砚笙却快他一步的倾下、身,像伺候瘫痪病人一般,双手从他脑后插过去,以一个半抱着的姿势将他从床上捞了起来。
唐域箫:“……”
唐域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忽略俩人之间这诡异的姿势,拿起手机解锁,拨通顾景琛的电话,按下免提。
电话响了一阵才被接通。
“箫哥?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念念不舒服?”
“没有,是我不舒服。”
顾景琛有些意外:“哪里不舒服?我过去一趟。”
“不用。”唐域箫冷淡的打断他,“和之前一趟,发烧,胃疼。”
顾景琛更加意外了:“啊?那是……我给你留的药吃完了?不对,你最近病得很频繁?如果这样的话,很可能会恶化……”
唐域箫再次打断他:“药还有,不频繁。你说一句,我身体没事,不严重。”
顾景琛:“……”
顾景琛:“箫哥?你这是……怎么了?”
唐域箫看了沈砚笙一眼,话里却没有提她:“没事,念念看到了,不放心,找你确认一下。”
“哦哦,这样啊,念念放心,你爸爸没什么事儿,他就是最近太忙了,过度疲劳加上饮食不好,所以才会……”
“好了,你休息吧。”唐域箫不想他说太多,敷衍两句便把电话挂了。
顾景琛看着返回主界面的手机,只觉得他这通电话打得莫名其妙。
不对啊,念念一个小朋友,懂那么多?还需要我这个医生亲自发话安慰一下?
——
唐域箫将手机随手扔到旁边,视线掠过唐熠,重新落回沈砚笙身上。
她识趣的想要扶着他躺下去,却被拒绝了。
唐域箫抬抬下巴,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神色有些疲倦:“先送他去睡觉。”
唐熠依旧拒绝:“不。”
沈砚笙没理他,直接问:“药在哪里,你先吃药。”
“……”
唐域箫觉得,自己今晚说的话毫无威信度,一大一小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快点,熬着很舒服是不是。”沈砚笙催促一声,完全没有平日的恭敬疏离。
唐域箫吸了口气,也确实没有精力和她耗:“在书房,书架的顶层,左边第一格,有个药箱。”
唐熠立刻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去引路。
沈砚笙跟着去拿了药箱,又热了牛奶,倒了温水过来,伺候着唐域箫喝了牛奶吃了药,再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这才摸摸唐熠的脑袋:“走吧,我送你去睡觉。”
唐熠看看她,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唐域箫,摇摇头,态度却软和了许多:“我想陪着他。”
沈砚笙蹲下、身,和他平视:“小孩子不可以熬夜哦,我会在这里照顾爸爸的。如果你也留在这里,我就要照顾你们父子两个人的哦。”
“我……我不需要照顾。”
唐熠没什么底气的辩解。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自己也知道,笙笙姐姐说的是事实。
沈砚笙没在这句话上纠缠,而是道:“你现在还小,不需要照顾爸爸。等爸爸老了,才是轮到你照顾爸爸的时候。这样好不好,你现在乖乖去睡觉,我可以陪着你直到你睡着。”
唐熠仰头看着她,可耻的被她这话给诱惑了。
如果……
如果笙笙姐姐以后嫁人,有了自己的宝宝,他就再也不可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不敢让沈砚笙看到自己的表情,唐熠乖乖地点点头。
“真乖。”沈砚笙笑着亲亲他的脸蛋,抱起他往外走。
唐熠的房间就在唐域箫房间的隔壁,沈砚笙将他放进被窝里,脱了鞋袜,只剩下一套贴身的柔软衣料。
大灯关掉,留下一盏小夜灯,自己在床边坐下,思索着是要唱点儿歌还是讲个睡前故事。
唐熠躺在被窝里,看着坐在床边准备哄他入睡的沈砚笙,压抑了许多天的疑惑突然就问出了口:“笙笙姐姐,你以后会和别人结婚,会生自己的宝宝吗?”
沈砚笙愣了愣,脑中正在过滤的儿歌故事瞬间没了踪影。
她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
沈砚笙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唐熠对她的依赖,她一清二楚,之前也在思考怎么缓和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从而将这个依赖感转移到唐域箫身上。
但进度实在缓慢,她也忙,一直没有真正的规划落实这件事。
就比如今晚,出事儿他就是直接找的自己。
他太依赖自己了,虽然现在他主动提出来是个好时机,但是万一他接受不了……
想想之前动不动就是跳楼自闭请心理医生的状况,沈砚笙着实没有把握。
可如果否认……
且不说她之后结不结婚,回国就是为了找回孩子,也会放更多的精力在这上面。而且,新的一年,唐域箫也可能会继续相亲……
沈砚笙没想好这事情要怎么解释。
她不经意间看向唐熠,却意外对上了他那双黑亮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还有不同于同龄人的通透。
他很平静,似乎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在要一个答案。
沈砚笙恍然。
别看他只有四岁多,但是其实,他对很多事情都隐约地有所察觉——就如同他对于唐域箫相亲这件事的敏锐。
在她开口前,唐熠抢先一步开口:“我困了,先睡了,笙笙姐姐晚安。”
沈砚笙将嘴边绕了一圈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只是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念念晚安,放心睡吧。”
她小声的哼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温婉调子,耐心的等着他入睡。
唐熠闭着眼睛,贪恋的在她手心蹭了蹭。
笙笙姐姐好温柔,好像……好像妈妈一样。
不过,以后……以后她就是别人的妈妈了吧。
小手在身侧的慢慢的攥成拳头,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委屈:为什么就我没有妈妈呢?
在老宅的老太太和各种亲戚挤兑埋汰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委屈;在幼儿园的小朋友嘲笑他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委屈;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人试探他爸爸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委屈。
但是此时,被沈砚笙温柔的哄着,却知道这份疼爱终究是属于别人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