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一直在考虑如何在大队和砖瓦厂之间平衡,订了五台压砖家,这是他和肖光勇、陈茜三人的心血,还有如何选会计也是一个麻烦问题。
大姐巴丹初一辍学,当时是为了弟弟妹妹安心上学,她就承担了家里面的所有家务,如果在砖厂肯定能简单记个账,老支书的孙子王伟初二读完就回到了家里,老支书碍于情面,不会向自己提出要求,可是投桃报李巴山还是知道的。
本来这个砖厂就办得不明不白,如果用了这两个人不可避免要被村民戳脊梁骨,巴山一时有些恍忽,整个一上午都坐在自家的小院里唉声叹气,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正当巴山愁眉不展的时候,校长肖康和老支书王卓阳联袂来访,巴山赶忙将他们迎进了院子里,妹妹小磊为客人送上了两杯白开水。
“王爷爷,肖老师,你们有事?”
老支书递给了他两份县里面发放的两份文件。
一份是计划生育文件,标题是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好,国家来帮你养老,一份是县里面关于村小集中教学的通知。
两个文件相互关联,说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有什么困难可以提。
“王爷爷,这事跟我有关系?”
老夫书吧嗒便吧嗒吸着旱烟,“娃啊,咱们新天小学在马路边,交通方便,公社要求咱们新天、新胜、新华三个村子的小学都集中在我们新天小学上课,这就涉及咱们新天小学必须重建,我们开了一上午的会,我和新华、新胜的村支书大吵了一番,重修新天小学,他们两个村都不出钱,你也知道,那两个村比我们村还要穷,你说咋办?”
肖康校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巴山,“巴老师,我也找了教委跟县上,只要你将这个任务完成,今年就给你转公办教师,到时你也可以端国家的饭碗了。”
巴山思念电转,心里面一个计划形成。
“肖老师,王爷爷,这个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呢。”
巴山明白,一定要让这两位明白现在形势很重要,小学的教育如果没有生源,肯定规模会越来越小,原来三个村小并一个村小,主要还是为计划生育作准备,从今年或者至少从明年起,独生子女政策就会在全国全面实行,成为我们的基本国策,80后、90后、00后将成为孤独的三代人。
“娃,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巴山恭敬的行了一礼,“两位领导,你们是看着巴山长大的,为了三个村子里的孩子能在九月一日顺利开学,我希望砖厂我以后一人管理,因为建砖厂我和肖光勇、陈茜借了很多钱,这是我们的心血。”
肖康、王卓阳对望一眼,确认过眼神后。
“没问题,我们只希望小学要按时建成。其他你不要多想,放手干。”
巴山还是有些不放心,“王爷爷,李会计那里?”
“放心,如果他敢掉二话,就让他家里几个娃都不要上学,还有他的亲戚。”老支书一锤定音。
送走了两位领导后,巴山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现在这个结局是最好的结局,不久,他走向了砖瓦厂,手里面拿着他刚刚用毛笔写好的启示。
在一间临时的办公室的墙壁上贴下了招工启示。
新天小学校办砖瓦厂招工启示。
各位乡亲父老:
本厂因业务需要须向新天、新胜、新华三村的村民招工人五十名,本厂实行白班夜班两班倒,待遇从优,按照每人每天按照0.68元结算,报名期限为三天。
丘陵地区,农闲时间多,招工应该很容易。
巴山的主要目的是在其他两个村招工人,因为其它村的村民毕竟人情关系淡了一些,管理起来也更加容易,如果实在是偷奸耍滑的人马上就可以开除,其他村的人也不好求情。
以校办工厂名义招工,还沾了一个公字,有人以马大爷用工超过八人就是剥削的理论找碴,自己也可以有说辞应对。
招工启示前围了一堆人,议论纷纷,马上就有人来询问招工的事宜,毕竟先前这二十五人尝到了甜头。
窑头孙广福一声怒吼,“不干活了,你们做事这样拖拖拉拉,对得起巴家娃子发给你们的票子。”
人群一哄而散。
巴山骑着自行车赶往学校,他必须给肖光勇和陈茜报盘,而且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砖瓦厂的内部事宜还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最好。
赶到学校,他们两位都在上课,巴山回到自己寝室,在笔记本上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还没有坐上十分钟,两人都悄悄的来到了巴山寝室。
肖光勇一进门就狠狠的给了巴山胸口上一拳,打得巴山吃疼,“好小子,干得不错,今天中午,我吃了三碗白米干饭。”
陈茜就显得要老成持重一些,“巴山,我刚刚听一位家长说你还要招工,你不说这事要低待处理么?”
不得不说陈茜考虑问题全面,俗话说三岁看老,人生的际遇不一样,但是性格决定了人的一生。
“肖光勇,陈茜,你们肯定也听肖校长说了,三个村小合并,马上要建新的小学,咱们砖厂要承担修建小学的任务,这个事情没法低调了。”
肖光勇一听就象刺猬一样炸了毛,“巴山,凭什么?这是咱们的血汗钱。”
陈茜在一旁讥讽道:“肖光勇,如果不是修建小学,砖厂就会交给大队,退你三十多块钱,你干不干。”
肖光勇一下子耷拉着脑袋,病怏怏的样子。
三人终于有了共识,他们在昏暗的寝室里一直商量到夜晚,两人决定,这次暑假,他们俩不回家,把砖厂的管理和财务搞起来,平时晚上就上山,在管理上替巴山把关。
巴山在学校吃过晚饭,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远远的看见院子里有一个男子的背影站在院子里,妹妹将房门紧闭,房间来还传出妹妹小磊的叫骂声。
巴山心里面一惊,家里面难道出了什么事,妹妹是在骂谁,他脚底下的速度更快了。
巴山刚把自行车架好,那名男子转过身来,见到巴山,嘴唇蠕动,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舅舅,你怎么来了,快,快屋里坐。”巴山惊喜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