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大街上,即使不是周末,街上也是行人如织,它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和浓郁民族特色的商业街,这里既保留着老京城的风韵,又洋溢着现代都市的气息。
1955年9月,位于王府井的首都百货大楼开业,这是新中国历史上第一座由国家投资兴建的大型百货零售店,被誉为“新中国第一店”。
即使在八十年代,王府井百货也都是八十年代的阿里巴巴,每一刻都有前来闲荡的人群。
巴山忐忑的走到了酒类经营销售的柜台,这里人倒是有些稀少,售货员可能就是最早一批朝阳大妈之一。
巴山挺直了身子,尽量不使自己显得有些土气,“同志,你这里可以帮忙卖酒不?”
这话问得连巴山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
卖酒?大妈斜瞥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如果是销酒,要商业部的批文,要商品名单进入商业部的名录之中。”
现在的王府井可是属于京城商业局,到了1984年才政企分开,你不要看人家是一个站柜台的服务员,人家可是堂堂的国家干部,一说到国家干部,人家的工资级别和你普通工人的工资级别都不一样。
巴山汗颜,我就是一个卖酒的,你还抬出商业部。
到了京城,一双草鞋丢出去,说不定都要砸到三个处长。
他悻悻然走出了王府井,没有了刚才还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
没办法,只好乘公交车回到旅社,没有了去长安街闲逛的兴趣,此次出川,如果不能打开北方市场,自已也没脸回去。
将熊熊熊一窝,兵熊熊熊一个。
自己这个当头炮不响,以后酒厂的销售工作可能就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次日清晨,巴山按照地址,找到了肖光勇的家里,这小子现在就住在中轴线的一家四合院里,父亲的历史问题也已经解决,并且还补发了工资,因为办砖厂的事受了点刺激,总觉得上班每个月就二三十块工资,根本就不够用。
巴山一路问询,走进四合院时,这小子正在和领家几个小男孩一起在录音机的节拍下跳着蹦蹦叉,不知道是三步还是四步。
见到巴山,放声大笑,“你小子怎么来了,没在学校教书了,砖办没办了,怎么没先来封信,我好到车站来接你?”
巴山一脸苦色,“你小子哪里有这么多的问题,帮我接下背篓,里面有你和陈茜的花生,还有我给你们俩带的酒。”
肖光勇接下了背篓,捧出了一把花生,递给了几个小屁孩,几个小屁孩一哄而散,即使是生活在皇城根下的人们,在这个物资还十分溃乏的年代,对花生还是稀罕物,几个小朋友在一边享受难得的美味了。
肖光勇热情的招呼他坐下,絮絮叨叨说着家里面的情况,家里面落实政策后,父母亲补发了工资,办理了退休手绪,两个哥哥都安排了工作,一个在法院,一个在报社;两个嫂子安排在街道办办的火柴厂,一个做保管,一个做会计。
家里面现在只有他在吃闲饭,不过街道办已经替他递交了申请,首刚宣传部现在在招人,不知道能不能招上。
“老爷子就没出面?”
肖光勇一脸的苦色,“老爷子就那脾气,天天烦我录音机音量太大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巴山也不便多问。
中午,肖光勇的父母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对巴山也很热情。
巴山特的为老爷子倒上了竹海洞天酒,请老爷子品尝一番,老爷子品尝后,连声赞叹。
“这酒真是你们酒厂生产的,真不错。当初,我在上沪还办过酒厂,那是为JF区筹款,那时日子难啊。”
巴山只知道肖光勇的父母解放前做过两年地下工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历史,“老爷子,我这次就是到京城来看看我们酒厂的酒有没有销路,不过到王府井问了一下,说是要商业部的批文。”
老爷子喝了一口酒,“商业部要批文很正常,现在改革开放了,一切还是要按规矩办。”
巴山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吃过午饭,两人骑着自行车,往陈茜家里赶,一直骑行了一个多钟头,才来到位于HD区陈茜的家,很明显,陈茜的家条件就没有肖光勇家里条件好,一家人还挤在一个筒子楼里,除了整个筒子楼公用的厨房,就只有两间房间,据说这还是他们家两个哥占用了公房的名额才有这么宽的房子,两间房间也很窄。
陈茜见到他们,十分惊喜,接过了巴山背篓,还不断的埋怨,“这么远,还背这么多东西。”
谈起近况,陈茜有些伤心,街道办一直没给他安排工作,一直不知道做什么,感到很迷茫。
巴山便把此次进京城的主要目的也说了,既然不能打进王府井销售,就只有自己开门市部。
短暂的沉默后,巴山挑起了话题,“肖光勇,我觉得咱们叁合作很有缘分,不如咱们三就将京城这个门市部开起来,我这一路还是看到有两三家自己开的食品店,一看就知道是私人开的,你们俩觉得怎样。”
肖光勇看向陈茜,这小子不习贯自己拿主意,就是在新天小学时,陈茜的主意都比他强。
陈茜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巴山,你这是销售酒,如果是纯粮食酒,瓶装酒密封性好,那就没有保质期的问题,现在只能需要火车发货,你发的货如果少于一车箱,铁运跟本不会给你办,一次性发肯定至少发一个车厢过来,我们这里不仅要找门市,还且要找仓库,方方面面要涉及很多问题。”
不得不说,就是现在,陈茜都展现出了她的商业天赋。
肖光勇有些着急,“巴山,我可没有钱了,几千元钱全部用完了。”
巴山拿出笔记本,上面列定了几个必须办的事项。
一:选址
二:办理证照
三:合伙费用均摊原则
四:垫款和回款原则
这是在出川前,他经过深思熟虑想出来的方案。
“你们看看,京城一万人以上的大厂很多,我们可以先打开局面,比如说首钢,就在首钢大门或在家属区当道的地方租门面,最好是后面有仓房,这样,我们就可以先开一个门面,成熟一个,赢利一个,我们再开下一个门面。
至于光勇,现在钱我先替你垫上,以后从销售的利润中扣除。现在我们开始分工,这次我带了营业执照的副本,光勇负责在首刚附近找门面,陈茜负理办理证照,我负责从老家发货。”
陈茜走到窗口上,打开了窗户,似乎是想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这事,我干了,反正现在想歇着也无聊,再加上我还可以在街道办办理待业证明。”
肖光勇挠了挠额头上的刘海,“陈茜干,我就干。”
巴山当场就拿出了两千元,“这是垫款,陈茜,你负责记帐,你明天开始,咱们就干,每人先二元一天的工资。”
陈茜接过钱,小心的放进了抽屉里,并上锁。
“走,我请你们吃北京烤鸭,全聚得可是一绝,巴山带两瓶酒,庆贺我们还能相见。”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