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抬头看着戏园子上的匾额:春和班。对沈凤翎道:“这名字倒中听。”
门口拉客地道:“夫人,我们戏班子不仅名字中听,唱的也好听,您请上座。”
“好,”沈凤翎爽快答应,扶着沈夫人进了戏楼。
今儿唱的是《牡丹亭》,沈夫人入座后看了看周围:“命妇是不少呀。”
“对呢,娘亲,你今日就安心听戏,据说今日登场的是位角儿呢。”沈凤翎招呼来小二,给沈夫人上了点心和瓜果。
“好。”沈夫人沉沉一笑。
“看,开场了。”沈凤翎喝了口茶水,跑龙套的人到戏台子上热场。
前头还好,只是到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诸断壁残垣”时,沈夫人不觉红了眼眶,这说的,不就是沈家么?好在沈凤翎没有发觉,沈夫人忍了眼泪,可是后头又唱到:“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
沈夫人抽噎一声,想到自己与丈夫年轻时琴瑟和谐的日子,沈凤翎听到母亲的抽噎,道:“娘亲,不如,我们今日不听了,这情情爱爱的,也没意思,改日戏班子换了曲目再来。”
“好。”
这时,角儿下了台,戏班子的班主上台:“诸位爷对不住,今儿唱柳梦梅的嗓子伤了,这《牡丹亭》不能唱了,不如,换个兵戎相见的曲目如何?”
“好好的嗓子怎么伤了?兵戎相见的有什么劲!”下面的观众不乐意。
“对不住,诸位爷对不住。”班主赔礼道歉,并看了沈凤翎一眼,沈凤翎诧异,班主的眼神很不对劲,“娘亲,兵戎相见的曲目打打杀杀的,你就别看了,我们到茶楼吃点心吧。”沈凤翎说。
“别,兵戎相见的曲目,我挺想听,我从未到过战场,如今在戏台子上看看也好。”
“那,好。”沈凤翎只好陪沈夫人听曲儿。
新的曲目叫《挂帅》,一上来,就十几个小兵在戏台子上跑,热闹的很,沈夫人看的入了迷,沈凤翎侧目看着班主走了过来,心中警惕,那班主对沈夫人道:“没想到夫人这么喜欢《挂帅》这出戏,敢问夫人是哪个府上的命妇?”
“你问这个作甚?”沈凤翎提防着班主,那班主意味不明地一笑,沈凤翎下意识地想护住母亲,戏台子上突然一声巨响,台子上放出烟雾,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害怕起来,互相询问着,沈凤翎突然发现班主不见了,急忙拉起沈夫人:“娘亲,我们快走!”却听的戏台子上兵刃声四起,好像人声鼎沸,众人又好奇地看着戏台子,隐隐听见帘子后头班主的声音,原来是口技!
班主带口技师来台前谢过观众,观众纷纷往戏台子上扔赏钱,散了戏,沈凤翎到台后,看见那口技师。
“这位师傅好生厉害,描绘的战场如同真的一般。”
口技师抱拳承认:“只是混口饭吃,小姐过奖。”
“哪里哪里,像我这久经沙场之人,都被您的口技骗了过来,您的功底,真的高深。”
“我怎敢班门弄斧。”口技师谦让,说完“班门弄斧”四个字,他才发觉不妥,不再言语。
沈凤翎来了兴致:“难道,您也在战场呆过?”沈凤翎看着这师傅,大约五十五岁,两鬓斑白,手上有厚厚地老茧,是常年握着刀枪所致。
“小姐说笑,一把老骨头,到了战场,没等杀敌人,倒是自己垮了。”
“我也没说,您是近年在战场呆过呀。”沈凤翎与口技师聊着,一下子伸出拳头,口技师像是预料到一般,侧身一躲,终究是没躲过,挨了沈凤翎一拳:“哎呦,大小姐,我这一把骨头,经不起您折腾呀。”
沈凤翎略带歉意,只是觉得,这口技师定是会功夫。
“是我唐突了,冒犯您,班主,有这么个口技师,对您的生意真是大有收入。”沈凤翎笑道,拿出一锭银子:“这是给口技师的。”
班主接过,转送口技师。
“多谢小姐。”口技师不卑不亢道。
沈凤翎离开戏台子后头,一般五六十岁的卖艺人,多受了赏钱就千恩万谢,这个口技师似乎不是很在乎钱财,或许是他视钱财乃身外之物,又或许是,他不只是一个口技师。
“凤翎,你怎么在戏台子后呆这么久,什么时候对听戏有了兴致。”沈夫人在外等候沈凤翎。
“只是觉得那口技师厉害,让娘亲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