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何事这般动怒?”
沈凤翎笑着问道。
“沈,沈将军?”看到沈凤翎突然出现,李诚颇为尴尬,他佯装疑惑,满目关切。
“将军昨夜醉酒,子夜臣等派了大夫过来,怎么不见将军的踪影?”
“李大人,我可不是醉酒啊,昨夜兴许是有人在酒里掺杂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了,扰的我脑袋现在都昏沉着,不知李大人可知是谁做的?”
沈凤翎特意问道。
“什么?还有这等事?沈将军,若你所说属实,我必然派人查个水落石出,万不该让沈将军受了委屈。”
李诚连连惶恐的作揖赔罪,似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既然如此,就有劳李大人了。”沈凤翎心知肚明,但为了朝廷内外着想,她暂且不会和李诚起争端。
如今正是回朝的第二天,万事小心才是上策。
不过沈凤翎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李大人?”
“是,沈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李大人是朝廷重官,身居要职,司其法,遵其职是根本,边境战事平定,可不要让朝廷内部生了矛盾,辜负了圣上的苦心。”
“是是是,沈将军所言甚是,臣必然牢记于心,不敢造次。”
在沈凤翎的面前,李诚倒是显得恭敬。
直到沈凤翎走出紫腾阁,李诚作揖的姿势才作罢。
“这沈凤翎,我倒是小瞧了她。”
将军府上,张灯结彩,仆人久候沈凤翎,盼了她三年,终于盼到了回朝之日,
这偌大的将军府空了三年,总算等到了主人。
陈设依旧,庭前的花池都不曾谢了春色,想当年离朝的时候,也是这幅场景。
“小姐!不,现在,现在,该改口喊你将军了。”
脚步蹒跚的老妇人眼神爱怜的看着沈凤翎,那鬓角的白丝在阳光下清晰分明。
“奶娘,您还是喊我翎儿,将军的头衔,压的我都要喘不过气来。”
沈凤翎眉梢的坚毅在看见得奶娘的一瞬间便融成了一汪温柔的清泉。
奶娘拉起沈凤翎的手摩挲着,眼眸泛着泪光。
“豆蔻年华的女子,手心偏偏结了这么多茧,这么好看的玉手,整日要拿着数斤的长矛习武,正当韶华时,翎儿你却要独自以女儿身份保家卫国,奶娘却无能为力。”
“奶娘,您不要为翎儿担心,保家卫国,带领整个沈家军战场杀敌是父兄的遗愿,他们的骨灰撒遍疆场,塞外万里,我仿佛便能感觉到他们的魂灵就在身旁。”
这三年,唯有此念支撑着沈凤翎,数不尽的寒夜,没人看到她坚毅背后的柔弱。
“圣旨到!”府外,朝廷派来的人踏了进来。
沈凤翎无心深思,连跪地作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及沈将军护国有功,芳龄正适,特于王侯贵族间寻觅与之相配之人,今左右衡量,将沈将军许于南襄侯府世子为正妃,官及一品!即日成婚,钦此!”
“臣接旨!”
沈凤翎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犯了愁,想不到皇上的圣旨下的这么快,她还没等那个南祁奕来提亲,如今便被平白赐了婚。
圣旨送至,那南襄侯世子也已派人送来了聘礼,府外浩浩荡荡站着百十号人,大红礼箱规规矩矩放置在阶梯上,惹眼的很。
管家模样的人恭敬来到沈凤翎面前,,眉眼含笑。
“沈将军!我依照南襄侯世子殿下的吩咐上门提亲,这些是世子特地为将军备好的绫罗绸缎一百匹,蒙古骏马一百匹,珠宝玉石……”
“好了,不必多说,我知道了, 世子呢?”
“世子今日不大方便,请将军 见谅,世子交代了,日后必定补偿将军。”
“随意吧。”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世子,沈凤翎并不感兴趣,她心里悄然蔓延些失落惆怅,却不知为何。
那个南祁奕,该不会是捉弄了她?不然怎得等了许久都不见他的踪影。
也罢,许是戏言,她偏偏是自己放在了心上。
这婚,圣上赐的,哪有不从的道理。
三日后,京安城内喜律连天,红色灯笼悬于大大小小的长街,叫卖的小贩都比往日起劲了些。
护国将军沈凤翎与南襄侯世子的结合,是百姓当今津津乐道的事情,谈及之处便是羡慕和称赞。
若说南襄侯世子何以这般出名,自然是那副少有的绝世‘美貌’了,这形容起来虽不贴切,但一时之间也再难找出更适合的词句来。
将军府内,热闹的不同一般,沈凤翎平日向来盔甲战袍在身,可如今却凤冠霞帔,点上红唇。
美倒是极美,和往日的英气逼人是两种模样,只是此时的沈凤翎却面带愁容。
那眉目经过一番修饰,显出女子的秀美姿容,又藏不住其深处的心事。
昨夜,大雨,想至第二日的婚事,沈凤翎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不过是一夜春宵,过了便过了, 怎么那张脸却始终在眼前盘旋着,等了三日,也不见南祁奕来提亲,莫非真的就是在戏弄她吗?
她向来不愿让自己左右猜疑,索性灭了灯小心翼翼出了将军府。
紫腾阁内的庭院内,一场大雨浇落满地的花瓣,琴声早无,唯独听闻的,便是屋檐下雨水的淅淅沥沥。
今夜连月光都不曾有,烛灯也垂着芯线,古琴如几日前放在琴台上,斟茶的玉杯也有致摆放着。
这里没什么变化,只是那晚缠绵床榻的人早已不见。
空空荡荡,衍生些凄凉出来。
沈凤翎手握成拳,脸色不悦:“南!祁!奕!竟敢捉弄本将军!”
只是,她的话,也早随竹窗外的雨声零落在夜色之中,不留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