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长孙师秀和独孤凰（其实只看着长孙师秀）远去，鲛人伫立良久，终于回首，望向天上月。
并不是有闲情逸致赏月，而是……
“夜如水，你还要偷看到什么时候？”
“……”
“怎么了？成神了不起？”
鲛人嗤之以鼻。
不由得夜如水沉默，曾经的海神居然是一只鲛人，而且还沦为妖族，要知道神和妖可以算是不同种族了，神妖之间界限本清晰，实在匪夷所思。
还有，如果她所说属实，从世界之海时期，到现在，这可是接近神仙一般的长生，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只能说，人活着就是永远要时刻做好三观重塑的准备。
鲛人忽然又转身背对夜如水，随意一倒，缓缓躺入水中。
“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今天，可以做个好梦吧。”
鲛人就这样任由自己的身体沉没在这碧波之中。
很久以前，那个人说，如果是鲛人当海神，会很有意思吧。
没错，是一个“人”说的，当时，被众神无视的，视若蝼蚁一般的“人”。
人作为蝼蚁，敢讨伐神族，神族一开始不以为意，但之后很快便愤怒了。
因为，蝼蚁的力量，确实能够伤及他们，哪怕，只有那一点点。
更让他们愤怒的，是神族之中的“叛徒”，没有他们帮助人族，传授法术，人族怎么可能有机会反抗呢？
她一开始当然是妖……可能还是妖族的元祖之一，只是没有子嗣。
然后，在那名副其实的，“惊天动地”的时代之中，封了神。
随后，时过境迁，失去神位，自然恢复成妖。
能够长生，是因为鲛人一族最远古，也是原初的，天然的杰作，与鲛人智慧的结晶——长生烛。
尽管……它充满血腥，牺牲了几乎所有鲛人——用它们的血肉和灵魂铸成。
不太记得了，是谁把族人给献祭了，铸成了长生烛。
也不记得，是谁要自己留下长生烛，自己怎么能不愤怒呢？族人的血肉和灵魂铸成的罪恶之物，必须毁掉的，怎么可以留下呢？看到，心就要裂开。
还大吵了一架，不止吵了，还打了……
似乎又想起一些了。
他说，帮他看一看，他死后的世界。
这个世界，很有趣，可以的话，真不想死啊。
所以，你可以活久一点，多好，还可以多看一点这个世界，这样美丽的世界，我们创造的新世界。
罪恶之物又怎么样？好与坏，其实在于御物之人，你活下去，世界，就永远会好那么一点。
……
虽然，她最后还是把长生烛留下来了，但其实，到现在，她还是不认同他的想法。
凭什么这样自私自利地认为，她会一直是他眼中的“好人”？太不负责任了。
……
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这么多年来，好些时候，差点就……
好在，终究是熬过来了。
若要问她怎么熬过来，就真的只是这样，“熬”过来而已。
然后，今天又遇见了她。
灵魂真的很像……不过怎么性别都换了……
鲛人罕见地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湖底成精的鱼虾蟹都瞪大了眼睛，湖主这副模样……要变天了……不，是天要塌了。
于是，他们疯狂地进行私下交流，打暗号所比的各种手势、姿势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似乎感受到了异动，鲛人秀眉一蹙，侧过脸向周围吼道：“一个个今天都吃饱了没事干？都想像今天那个夜叉一样死一次吗？”
此语一出，吓得周围的生物都玩命跑开了，有的跑到了湖岸线附近了，还往下掘地三尺，把自己埋到了很深，很深的土里……
实在是夜叉死的太惨了。
鲛人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转念一想，不行，听人类说，生气的话，会变丑？
随手拿出品秩必然不菲的一面华镜，鲛人千万年难得一见地打量起自己的脸。
并不是说，不照镜子就说明她不爱美，相反，她不用照就知道自己必定是倾国倾城之姿。
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看着自己的脸，鲛人扪心自问，喜欢不喜欢这样一张脸。
以女子的眼光来打量的话……
当然，鲛人不是那种自恋的，自然看不出什么更多的情感。
她叫我神仙姐姐，应该……
鲛人最终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第一印象很重要，凡人还说过，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鲛人拿出神秘的紫水晶球，伴随着一段咒语，一阵绚丽的光芒，一幅画面出现在水晶球球壁之上。
原来，鲛人在宝珠项链上附加上了自己的神识，神识拥有主人的一部分知觉，能够感知长孙师秀周围的危险，但比较模糊。
项链的宝珠在长孙师秀的胸前，神识自然也能够感受到长孙师秀的肌肤……
鲛人脸微不可察地，可疑地，红了那么一小下下，然后很快消失。
是有那么一丢丢尴尬，但作为前任海神，还是小菜一碟。
之所以要借助紫水晶球再额外施展咒语，是因为这样更清晰，察觉范围更广，纤毫毕现。
好不容易又等到你，你终于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绝对要保护好你，绝对要……
长孙师秀忽然停下脚步，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疑惑，她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可理解的事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