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歌舞升平,李然说京都中的戏班子这一月之中根本就没有断过,感觉日日过节似的,和平后带来的肯定是一个盛世!
雾襄楼客流不断,即使你家里开矿的没有预约也定不了雅间,享受不了一对一的服务。不过,这里面不包括上官玉儿。
李瑶关上二楼的窗户,回头迎面送来一杯茶,瞥了她一眼,并未接过,侧身而过。
上官玉儿哭丧着一张脸,水灵灵的大眼睛趴在李瑶对面可怜见的将人望着,“你喝杯茶吧。”
李瑶自个倒了杯,一口一口的抿着,道:“你完全没有向我请罪的必要,你负的是流觞,我想着再过五天他就该回来了。”
“你真的不管了?”
李瑶淡定了点了点头。
她开始也以为上官玉儿是真的改邪归正,可是慢慢的她有了点察觉。察觉到上官玉儿对流觞或许只是一种执着,或者说是习惯去追求他而已。
“那个人呢?”
上官玉儿看了看李瑶,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郁闷的趴在桌子上,“还在城外呢,我爹拜托了向统领,不让人家进来。”
李瑶微微挑眉,“这也是应该。”
上官玉儿微微蹙眉看向李瑶,“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迂腐。”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身份?”
“......采花贼?”
李瑶冷冷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你爹是朝廷命官,你身边都是朝廷命官,就是直接扣押了他也是应当的,更何况只是撵了出去?”
上官玉儿猛然直起身子,震惊又担忧的看向李瑶,“他们不会这么狠吧?”
“这不好说。”李瑶淡淡道:“以现在看你爹还未气狠,你若是再三天两头的出城,那么直接禀报了大理寺出官兵抓了,菜市口一刀砍了也是做得。”
上官玉儿心底咯噔一跳,喃喃道:“那可不成啊......”
李瑶看着她为了个男人满心焦虑的模样,心底向流觞拘了一把同情泪,忍不住问:“你就当真喜欢了那个玉江流,这次你可看清自己的心了?”别到最后又是一场戏剧。
上官玉儿回神呆呆的看着李瑶,半晌才道:“应当是的。”
李瑶心里一气,提高了声音,“什么叫做应当?”
“应当就是应当啊!”上官玉儿挠了挠头发,无措的很。她是真的不知道嘛!
李瑶定看了上官玉儿一会,仰头喝完杯中的茶,不耐烦道:“你回去吧,我困了。”
上官玉儿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李瑶,“这是上午。”
“孕妇贪睡不成?”
门在适当的时候打开,红姝在门外面无表情,干巴巴道:“上官小姐请出去吧。”
“你这次回来脾气更怪了。”上官玉儿见李瑶神色不动,一肚子抑郁之气的走了。
红姝看着那人走远,回头看向李瑶不解道:“瑶主子不是答应了上官大人劝说吗?”这才说两句为何就赶走了?
李瑶摩挲着瓷杯,眼底流转,淡淡道:“在这之前还要办一件事,很快这件事就有结果了。”转头看向外面,思量道:“快吃午饭了吧?”
红姝道:“再过半个时辰。”
“那便去李府吧,去看看新娘子过得习惯否。”
两人闲庭漫步般的向李府走去,到达李府时正好赶上午膳时分,李萧带领着一家人出来迎接未来的国母。
李萧跪在前方,万俟离兰和李然跪在后面,再往后就是一片奴婢,仆人。李瑶感叹果然有了女人才是家,几个月前这个偌大的府邸主仆加在一起有几个人?
李瑶看着这一家人的大礼,走到李萧面前淡淡道:“现在才装作一副很尊敬的样子,不是很晚了吗?”
“......王妃娘娘这话,臣听不懂。”
“呵,连称呼也改了,看来真是下了功夫来装了。”
李萧脸色好看的很,他觉得李瑶第一次来,在一家面前自然得做一个排场。可是这主子可好,一个劲的讽刺她,她这是心情不好了?
李然倒是比李萧习惯李瑶的性子,此刻慢慢站起身走到李瑶面前扶着她去正厅坐下,笑道:“昨个你说要去见上官玉儿,这是让她给气着了?”
“气倒不至于,就是觉得有些脑仁痛。”
两人自顾聊了起来,胆战心惊的万俟离兰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李萧的衣袖,有些害怕的将人看着。李萧微微一笑,两人互相扶着起了身,安慰道:“瑶主子就是这个性子,你看她能和上官玉儿交上朋友,就能放心。”
这样一说,万俟离兰还真的放心了。李瑶的性子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上官玉儿啊!
嘴,的确不是一张好嘴,但是心眼确实极好的。当下放下心来,让下人去重新置一副碗筷。
这边李然道:“如果你脑仁痛,那上官大人就该头发掉光了。”
“这个我相信,若不是向观将人给撵了出去,那人整日在京都晃悠,上官睿估计能一头撞死。”最后批语,“摊上这样的女儿,可能是上辈子阻止救世主拯救了世界。”
万俟离兰忍不住低笑一声,只觉得这主子说话有趣。
李瑶这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问道:“你过来也有月余了,可有人顽的?”
“......还好,平日里都和然儿一起去铺子里帮帮忙。”这般说着却稀罕哪有人问新媳妇婆家顽的好不好的。
李萧终于插了一句话,笑盈盈道:“瑶主子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了人家的。”
万俟离兰脸蛋一红,李瑶看了她一眼,回头瞥了李萧一眼淡淡道:“你也得敢。”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交流了?
李然呵呵的当着和事老,“瑶瑶,你这有了身孕别气着自己,若是生气发出来便好,这般......这般是有些委屈自个了哈。”
不喜不乐,就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感觉怪怪的,怪吓人的。
“这话说的也对。”李瑶赞同的点了点头,直接吩咐红姝,“拉出去二十大板。”
“啊?”李萧哀嚎起来,“属下做错了什么?”
万俟离兰面色一惊,忽的站起身跪在了旁边。李然也是震惊的看向李瑶,总感觉今日她的气有些厉害了。
红姝一向对李瑶的命令只管服从,当即便拉了懵逼的李萧要出去。万俟离兰担忧害怕的看着李萧,一咬牙忽而拉住了李瑶的衣裙,哭道:“娘娘,娘娘......”
她想求情,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求什么,这娘娘喊了两句生生的卡在了那里。
李瑶低头看了她一眼,示意李然将她扶起来。
李然虽然也惊讶但是却镇定的多,拉着万俟离兰起身安慰道:“嫂子不用着急,没事的。”
“这还无事,都打板子了......”她这话说的极其轻,还恐惧的往李瑶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满眼泪珠的看着被往外拉扯的李萧。
“你可知错?”
正厅里猛然一静,李萧睁大了迷茫的眼睛看着李瑶。他一向是个书生的模样,文文雅雅的,此刻长袍凌乱,双腿岔开的坐在地上,简直是不忍直视。
半晌,呆呆道:“属下......有错?”
李然忍住不捂住了眼,顺势挡了万俟离兰的视线,只觉得二哥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李瑶这个人刚开始来的时候可是以随心所欲的无理取闹为一绝,你不能因为她现在开始向稳重发展了就忘了她的绝活了呀!
她今天来了什么事情也没有说就开始嘲讽,那铁定你做的什么事情不合她心意,今日专门无聊的过来找你麻烦,你好好的认错,然后陪着笑脸不就行了?
她是一个吃软的人,你还非要无知的模样给她看你的委屈?
打你,也是不亏!
李瑶挑了挑眉,“很好,很好。”
红姝立刻点了李萧的穴道,拉着人往堂外走去,李萧憋得睁大了眼睛,求救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可是却发现亲妹妹根本不搭理自己还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瞬间,任督二脉打通,李萧灵台清明一片。
“主子我错啦!”
气沉丹田的一声大喊,叫红姝手下一松,李萧摔了个屁股,疼的他呲牙裂嘴!
李瑶勾了勾唇角,“嗯,你说,我且听着对不对。”
李萧坐在地上,凉气一个劲的从屁股往身上游走,更何况李瑶那眼神一点点的凌迟着他?忽然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一个劲的起!
李萧抿了抿唇,仔细的想着自己是否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惹了这位主子的不悦,可是想了半天他真的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啊!
李萧没有底气的抬头问了一句:“因为青寒的事情?”
李瑶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后者缩了缩脑袋,继续想。
“难不成是因为大哥把玉江流赶出了京都?”
李瑶依旧没有说话。
李萧可苦恼了,那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他在京都中每日起早贪黑,几个月的时间将瘫痪的朝堂拯救回来,如今朝廷各个部门正常运转,国库充盈,百姓和乐,简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良臣啊!
李萧将目光看向李然,然后示意她一下李瑶的方向。
李然咽了口唾沫,让自个嫂子坐下后,坐在了李瑶面前,拿着新餐具给李瑶盛了碗汤,道:“你现在身怀有孕,喝点热汤吧,先别气了。”然后对着周围的奴婢丫头道:“把这些撤下去备上新鲜的热菜。”
王妃娘娘一来就要打当家的老爷,底下的奴仆们早就吓破了胆,此刻听闻自家主子开口忙一个个的端着碗碟鱼贯而出。
李瑶搅着粘稠的咸汤,淡淡道:“看在李然的份上,我且问你,现在你家主子在做什么?”
李萧猛然一震,灵台再次清明了几分,忽而明白了李瑶生气的关键!
“瑶主子。”李萧缓缓抬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正气凌然,略带痛苦,道:“如今主子一人在重阳殿劳累,属下感觉寝食难安,请让属下现在就去重阳殿为主子分担,让属下为国效力,为主分忧吧!”
“......”万俟离兰看着这变化忒快的局面,一时心底五味杂陈陈,看向李萧的眼神有了些复杂和纠结。
李瑶缓缓转过头,有些没脸。
李瑶挑眉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红姝得令,伸手解了他的穴道。李萧立马起身,也不换衣服了,对着李瑶恭敬的行了个礼逃似的跑了!
李然终于忍不住低笑一声,道:“二哥在你这里是最憋屈的。”对着王爷只有害怕而已,但是王爷不欺负人啊!
李瑶气定神闲的喝了口粥,道:“凤苍受了伤在看折子,他却在这里陪着妻子妹子吃饭,不懂眼色,这是活该。”
李然轻笑点头,觉得也确实活该。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事情。把他调走,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们说。”
李然问:“何事?”
“自然是上官玉儿的事情,她这个人的确是欠揍了,和你们商量着给她一个教训,且去看看她那不安分的心到底在哪。”
李然有些不解,“那你要如何?”
李瑶扯了扯嘴角,“自然是要设个局了。”李瑶往李然耳边附了附,低声说了几句,只见李然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瑶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瑶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道:“我信你,你先去雾襄楼找他去吧,下午我们就开局。”
李然抿了抿唇,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万俟离兰有些局促的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看着李瑶柔和的轻笑的两句,道:“娘娘对然儿这孩子真好。”
“这是自然,不过我也想给你一个对她好的机会。”李瑶声音平淡,叫万俟离兰心底迷茫的很。
“娘娘可否明示一些?”
李瑶笑道:“再过六日便是李然的生辰了,你可知道?”
万俟离兰微微一笑,“这个夫君早就说了,臣妻已经在准备了。”
李瑶抬头看着这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她觉得皇宫里安然活到现在的女子不应该那么迟钝才是。
李瑶淡淡道:“那你可知这是李然的第几个生辰?”
万俟离兰闻言一点点敛了笑意,眼底忽而划过了然之色,随即无奈笑道:“娘娘的心思臣妻晓得了。然儿的婚事大哥一向比较着急,可是这事也只有大哥在着急,然儿一直避着,夫君又说顺其自然,这是有些为难。”
“是为难。”李瑶意味一笑,“可是马上不是不为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