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朱以海说船还没开始造的时候,刘玉菲一条三尺高,立刻就暴走了。双手叉腰,葱段似的手指点着朱以海的鼻子吼道“小王爷,你不能如此的戏弄与我啊,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半个月之内让我……”
“我说,刘姑娘,我还想也没食言呀。”朱以海打断刘玉菲的话继续说道“我当初答应你的事,都已经做到了啊。臼炮,我已经铸造出来了,你也看过了,至于出海口嘛,通州卫不是嘛?”
“啊,那没船,有出海口有什么用。”刘玉菲反驳道。
朱以海伸出手想拍拍刘玉菲的肩膀,不过看见这妹子一幅提防色狼的样子,把伸到一半的手又给收了回来,缓缓的放到了背后继续说道:“刘姑娘,我想你也清楚,想要造出船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船坞、造船工匠、木材等等,这些东西一样都少不了。我们总要一样一样慢慢来嘛,俗话不是说的好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听完朱以海的解释,刘玉菲咬了咬嘴唇,暗中思虑了一番,想想朱以海说的也对。她自己在南洋雅加达那样的港口城市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对于造船的那套工序也比较清楚,别的不说,就拿造船的木材来说,刚刚砍伐下来的木材是不能造船的,需要经过四到五年的自然晾干才能用来造船。看样子,自己还是太心急了。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依然是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
正在两人斗气互瞪的时候,朱贵突然从不远处飞快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小王爷,不……不好了,通州卫被盐枭给劫掠了?”
“啥,被盐枭给劫掠了?”朱以海立刻如火烧屁股了一样,直接奔向庄外,边走边吩咐朱贵去备马,他要立即赶往通州卫。
吩咐朱贵后,他突然发现,刘玉菲竟然依旧紧紧的跟在自己身边。他瞪了刘玉菲一样道“刘姑娘,我要赶到通州卫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刚刚说的事情,等我回来在继续讨论。”
“不,我也要去,谁知道你在通州卫搞些什么!再说了,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比你懂……”刘玉菲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貌似就怕朱以海找理由把自己丢下。
看着她那副誓死跟随的样子,自己想要将她留在王庄内是不太可能了。就算是自己把她强行留下了,天知道他等自己走了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又赶紧朝着没跑多远的朱贵大声吩咐,再多准备一匹马。
在赶望通州卫的路上,朱贵把这次盐枭劫掠通州卫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所谓的盐枭,其实就是专门贩卖私盐的盐贩子。大明朝的盐税一直是非常高的,成本只有几文钱一斤的食盐,通过层层盘剥后,竟然要卖到一百多文钱一斤,仔细算算,这中间可是又几十倍的暴利啊,在当前大部分百姓都快穷的当裤子的情况,这种利润简直是比抢钱还来的快。在几十倍利润的刺激之下,贩卖私盐的盐贩子就应运而生了。他们横行于大明的各地,他们将海边百姓自己煮出来的海盐统一收购过来,然后以低于官盐的价格再卖出去,虽然卖的比官盐便宜,但是由于不用缴纳盐税,所以这其中的利润是巨大的。
明初的时候,由于政治清明,政府打击私盐的力度也大,所以那时候贩卖私盐的也少,但是到崇祯年间,由于国家内忧外患,朝廷就天天忙着到处灭火,那里还顾得上打击私盐,于是乎大明的盐政在这段时期极其的混乱,但凡是在官府里有点门道的人,都在搞贩卖盐的生意,各地的盐检司官员也都是中饱私囊,对于贩卖私盐一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更有甚者,盐检司的官员本身就是各地最大的盐枭,垄断着各地的贩卖私盐买卖。其他的人一看连盐检司都在贩卖私盐,那还不上行下效,于是大大小小的盐枭就运因而生了,最严重的时候,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大明的运盐生意,私盐卖的比官盐便宜,老百姓只要便宜,品质有都差不多,还有谁会买官盐,久而久之官盐几乎就没人去买了。
这边是皇帝穷的都快当裤子了,连三边军队的军费都凑不齐。那边是各级官员是大发其财,一个个是赚的盆满钵满。这些人那里会管你朝廷内库有没钱,只要自己有钱花天酒地就行。之前在魏忠贤没有倒台的时候,朝廷多少还能收上来一点盐税,自从魏忠贤倒台之后,大明官盐的税收连万历年间的两成还不到,而且这种形式还在继续的恶化,估计再过几年,就要跌破到万历年间的一成了。都说魏忠贤祸国殃民,但是在魏忠贤倒台之后,大明的各项税收都是呈现直线下降的形式,这对于那些高唱天朝上国的东林党人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
通州卫煮出来的海盐,就是卖给扬州府里的那些盐枭们。这不能说朱以海不支持朝廷,只是以他现在位置,很难将自己私自煮盐的行为合法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盐枭将通州卫晒出来的海盐低价收购了之后,贩卖到南直隶或苏州等地出售。也有一部分是分散收购上来后,再统一出售给自己的上家,也就是更大的盐枭,有哪些大盐枭将这些盐运往更远的地方进行销售。
这些盐枭收购私盐的价格压的极低,每斤海盐收购上来差不多只有五六文钱,差不多可以算的上是无本生意了。但是随着通州卫使用晒盐法之后,海盐的产量猛增。于是便引起了这些盐枭们的觊觎,这些黑了心的盐枭连五六文的价格都不打算给了,直接动用自己的私人武装,闯入军户们的家里,将军户们辛辛苦苦晒出来海盐直接抢走,这样一来,他们就连这五六文的成本都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