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燕燕低着头回忆了许久,朱以海只是默默在她身边坐着不做声,生怕自己一发出声音就会打断她的思路。
“岂曰无衣?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卢燕燕轻启朱唇,一曲《诗经?秦风?无衣》在她嘴里轻轻的哼唱了出来。这首出自《诗经》中的《秦风?无衣》是一首极具爱国主义色彩的诗词。它起源于秦国的战果。这首歌曲中,表现出了秦国士兵无间合作,勇往直前的精神。
慷慨激昂的曲调,再加上卢燕燕那略带低沉的音色,将这首歌中那种视死如归,为国捐躯的精神表现的淋漓尽致。以至于朱以海突然发现,这卢燕燕如果是出生在后世,凭借她这样的音色和歌唱功底,混个一流的歌星绝对不成问题。
一曲终,朱以海轻轻的鼓起了掌。
“好听、好听……”
面对朱以海的称赞,卢燕燕娇羞的低下了头“小王爷莫要取笑我了,这么一首慷慨激昂的军歌从我一个女子嘴里唱出来,会不会少了许多男子的阳刚之气呀。”
“怎么会呢,一首歌不同的人唱,会有不同的味道。这首歌,男子唱会有令人勇往直前的阳刚之气,女子唱,则表达了出了一种令人柔肠百转的兄弟之情。虽然听起来有所不同,但这两种感情都是军队中不可缺少的。”朱以海连忙将自己心中的感受说了出来。
卢燕燕微微一笑,继续问道“既然小王爷问起军歌之事,想必小王爷心中也有了计较吧?能不能把你认为最好的军歌唱给我听听呢?”
“那就在卢姑娘面前献丑了……”朱以海清了清喉咙,也轻轻的哼唱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龙朔要让四方,来贺……”
“好歌啊,曲好词更好……”卢燕燕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啊,好一句堂堂龙朔要让四方来贺!听了你这首歌,我仿佛刹那间明白了,我哥哥这么多年不顾个人生死,每有战斗,他必冲锋在前的原因所在。他这么的舍生忘死,不就是为了这歌词的最后一句吗?守土开疆,让我堂堂龙朔四方来贺。”说道后来,也许是想起了哥哥这么多年的不易,两颗清泪顺着她的脸颊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对于卢燕燕的伤感,朱以海也只能轻叹一声。他如何会不知道卢象升现在正在河北等地清缴那些所谓的农民起义军,当下的大明朝王朝就如同一座四处漏风的房子,想要将这座摇摇欲坠大房子彻底修好,凭借卢象升一人之力是根本做不到的,就更别提还有无数想杨嗣昌、高起潜这样的人在后面拉着他的后腿,他只能像一位裱糊匠一样,在这房子的缺口除用装裱纸暂时的装裱起来,看起来是暂时的能堵住风口,但一张薄薄的装裱纸又岂能抵挡的住外面的狂风暴雨,不久之后,这个缺口就会被再次打湿,然后再一次的破损,等着这位裱糊匠来再一次的进行装裱。当时装裱毕竟是装裱,根本解决不了根子上的问题,要拯救大明朝,就必须将这些破埙的地方进行彻底整治,或者是干脆将这房子退到重建,只是这重建的过程是很漫长很漫长……
“姑娘,这快要过年了,你真的不打算回家过年吗?”之前的话题过于沉重,朱以海怕卢燕燕伤心,赶紧再一次的转移话题。
只是这一次朱以海恐怕是又失算了。听他问起自己为什么不回家过年的时候,卢燕燕脸上神色一暗,幽幽的说道:“说起来,我在旺庄里住了也有小半年了,其实早就应该回去的。说起来这事,第一个原因是卢六在你的护庄队中似乎是如鱼得水,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实在是不愿因再回到我那个家中去。”
“哦,不愿意回家?”朱以海一愣,好奇的问道“卢姑娘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啊?难道家中有什么令你烦心的事吗?”
卢燕燕摇了摇头道“烦心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我们有兄妹四人,我上面除了有大哥卢象升外,还有二哥卢象晋,三个卢象。在我大哥授命练兵之后,二哥和三哥都跟着大哥从了军,我父亲去世的早,在我二哥和三哥都跟着大哥走了以后,家中就只剩下了我和老母亲两人,前两年老母亲又去世,于是家中便只剩下我一个人。大哥怕母亲新逝,我一个人在家中烦闷,便把我接到陕西住了一段时日,但是我毕竟是一介女流,长期呆在军中也不是个事,所以在去年的时候大哥就把我送回了老家。但是又怕我一介女流在老家受人欺负,便把他的贴身亲兵卢六留在了我身边保护我。”
“哦,原来卢六是你大哥的贴身亲兵啊……?难怪他身手这么好!”朱以海顿时恍然大悟,我说着卢六对军旅之事怎么会如此的熟悉啊,原来别人本来就是当兵的出身,比自己这半桶水的“伪军迷”可是要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