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墩子点点头,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漂浮在水面的刘大,被湖中的水浪冲击得一左一右不住地乱晃,乍眼一看,仿佛这家伙又活了,赵墩子皱了皱眉头,用手死死捂住鼻子,一只手扒了扒另外一个小孩。
“嗯,都是死的……”
赵墩子顿了顿:“看来,石球装的都是一些死去的孩子。”
金喜子眼珠一翻,咧开龅牙咒骂道:“他大爷的,谁这么残忍,让老子逮住了,非剥了他的皮,抽他的筋做皮带,真是太可恨了。”
胡二倌沉默了一阵:“仙哥,俺猜呀,肯定是白大仙干的,俺屯子里的凤蛋蛋不也是失踪了吗?”
“王大头急傻了,媳妇也疯了,真是作孽呀。”
赵墩子端着机关弩,蹑手蹑脚地踩在石槽之上,小心避开脚下的碎石,生怕再次撞破那些可拍的石球。
“俺师傅说过,白大仙每隔十年都要找一些童男童女,练制长生丹,俺起初还不信,看来,这些都是真的了。”
金喜子道:“他妈的,老子想起来就膈应。”
“要是王大头看见,他的闺女被装在这些个石蛋里,非得抹脖子上吊……这得害死多少家人哪。”
胡二倌狠狠地啐了一口:“喜子,你少胡说八道,没准人家闺女,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哩。”
赵墩子沿着石桥走出老远,一回头,瞧见这二人还在斗嘴,便招呼道:“赶紧走吧,这里是白大仙储存丹药的地方,说不准已经惊动它了。”
金喜子恨意未消:“那好啊,俺正等着它哩,要剥它的皮。”
二人说着话,从后面跟了上来,刚刚踏上湖岸,只见湖面上,忽然又翻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那一节节的石槽,居然左右晃动起来,吓得三人赶紧趴在地上,片刻间,石槽便稀里哗啦地沉入了湖底。
三人惊愕之中,那瀑布上方的石门,竟然轰隆一声,被人打开了。
赵墩子光着身子,紧张得大喊大叫:“快,抄家伙……白,白大仙来了……”
胡二倌赶紧端起猎枪,一手提着裤子,大步冲到岸边的乱石堆中,却发现那瀑布的石阶处,仍然是空无一人,不由赶紧穿好衣服,不满地埋怨道:“仙哥,你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俺的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这时,金喜子光着腚从湖里噼噼啪啪地跑了回来,瞅见赵墩子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瞪着自己,便咧开大龅牙,尴尬地笑了笑。
“怪你,瞎咋呼个啥,俺是跑错了方向……不过,仙哥,下回你们放心,俺肯定石冲在第一个。”
胡二倌气得将衣服一把丢了过去,绷着脸埋汰道:“快穿上吧,你那腚上的两块臭肉,还入不了白大仙的法眼,拿去练丹,还嫌你的肉臭。”
金喜子吱吱唔唔道:“我呿,这,这可是小鲜肉……俺不是吓大的?”
赵墩子气呼呼地辩解道:“不是俺瞎咋呼,刚才,的确有个东西在石门口晃了一下……我还以为是白大仙来了。”
金喜子穿好衣服,将猎枪端在手里,朝石门口一指:“别神经兮兮的,净知道吓唬自己,这回俺走头里。”
“还就不信了……俺偏要看看这白大仙长了几个脑袋。”
三人各自端着武器,穿过“夫妻瀑布”,渐渐走到那扇石门的附近。
石门的背后,零星散落了一些破碎的石盘,与湖里捞起来的一样,不过,又多出了一些破裂的三角状石片,似乎能够与之咬合在一起。
赵墩子拾在手里看了看,发现这东西上面居然雕刻了许多的蝌蚪,想了半晌,实在是猜不出这东西有啥作用,不过,都不如自己从石兽口里取出的扁月型石片精致,便毫无兴趣地扔在一旁,想着有空问问师傅白山铁算。
再往上走,便是一条蜿蜒崎岖的石阶,宛如一条若隐若现的游龙,在“夫妻瀑布”中间曲折绕行。
胡二倌举火把着跟在金喜子的后面,看了看石阶四周的石片,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仙哥,你刚才说的雅鲁人,找到了一种神秘的石碟后就失踪了吗?”
赵墩子看了看散乱的石盘,又看了看胡二倌,忽然嘿嘿乐了:“放心吧,二倌兄弟,雅鲁人找到的肯定不是这种破石片,何况,这只是个传说哩。”
金喜子停下脚步,壮着胆子重新绕到石门之后看了看,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一回头,大咧咧地朝胡二倌翘起了拇指,吹着口哨示意安全,赶回二人的身边。
“二倌哥,你少疑神疑鬼的,没事了。”
胡二倌松了一口气,一直担心石门内有什么蹊跷,现在来看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三人面前的石阶变得越来越陡峭难行,赵墩子也变得越来越谨慎,将铁八卦托在掌心,各自一路无话,顺着石阶搜索着前方。
金喜子爬得大汗淋漓,一边爬一边抱怨,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把赵墩子远远地甩在后面,不耐烦道:“仙哥,你刚才的胆哪去了……能快点不。”
“白大仙哪能那么聪明,还会算到俺们在它的肚子里?”
赵墩子白了一眼:“你懂个屁,小心驶得万年船,知道不?”
“俺师傅与白大仙交过手,还被它打伤了,不过,白大仙也被俺师傅用铁八卦打伤了。”
金喜子听说白大仙如此厉害,不敢再大意,也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胡二倌又爬了一阵,看看手中的火把即将燃尽,便从包囊里取出一支新的松木点燃,同时,将快要燃尽的火把望空一投。
那火把在空中翻滚了好一阵,才落入湖中,湖水在火光的照耀下,已经隐隐变得只有一枚铜钱般的大小,头顶上的大瀑布也不知在何时隐入了黑暗之中。
远远地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而石阶则交织在许许多多的小瀑布内。
胡二倌实在爬不动了,勉强拐过了一段崖壁,对冲在前面金喜子喊了一声。
“喜子,休息一下吧,俺肚子饿坏了,估计这会俺们已经爬到了老鸦岭的半山腰。”
金喜子满脑门子的汗珠,心疼剩下的烙饼:“你咋这能吃,还是省点吧,俺估计很快就有出口。”
顺手摸了一下背包里的干粮,犹豫不决,捏着大葫芦举在手里,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水,忽然,头顶上一股冷风飘过,赵墩子在前面喊了起来:“小心……有东西……”
有东西?
金喜子渴得嗓子快冒烟了,正举着葫芦喝得来劲,听见赵墩子的喊声,急得一口水从嘴里吐了出来,再看赵墩子手里的铁八卦,正蹦蹦跳跳地指向自己的背后,赶紧返身端起猎枪。
那被绑在了枪头上的火把一个劲地乱晃,刺得他眼花缭乱,一时间啥都看不清。
金喜子心急如焚,扯起嗓尖直嚷嚷:“二倌哥,是啥……啥玩意,俺看不清呀。”
赵墩子又在后面喊了一声:“蛇棒槌来了……你鬼打眼了,快快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