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十三强抵住心中恐惧。
她强行控制因为恐惧微微发颤的身体,步履蹒跚向后退了几步。
瞬间!
一只吊睛白额虎便踏着极轻的步子,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
只那一瞬,十三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竟仿佛竟全都凝固了!
她不知人是否能在生死间能爆发出什么身体潜能,但她这一刻竟可以清晰听到那虎的喘息声。
跑…
还是不跑?
十三大脑飞速运转。
她记得父亲昔日还健在时,曾广交好友,那其中便又山中的猎户李叔叔。
往日他与父亲常常相聚家中,那时自己年幼总是缠着他给自己讲些山中杂事。
还记得那时李叔叔同她说,他一人独居山上时经常遇上些山禽猛兽。
遇到这些畜牲,窃不能惊慌逃窜,因为这等兽类,最是欺软怕硬的主。
切记不能轻易移动低头弯腰将背颈部等要害漏给它们,不然它们定会将人当成口中猎物朝人扑食。
冯十三咽了咽口水,暗自再心里唱着母亲曾教活她的启神歌。
几遍之后,自己起伏不定的内心逐渐恢复平静。
令人意外的事,那只虎只是看着她,没有什么举动。
她挺直了腰背,瞪大了那双有些上挑的凤儿眼。
这时如果有个外人在她身边,便会觉得此刻的她就像狼嘴底下的渴求生机的一头母鹿。
明明没有可用鹿角,却能强撑并不强壮的身子自作淡定。
可从事实上,现在的她和那头鹿本质上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冯十三看着那头浑身上下写满了凶悍的猛兽一步一步缓慢接近自己,她满身汗毛控制不住炸起。
就当她脑海里都可以浮现出自己鲜血淋漓的模样时,
它竟忽的停下了脚步,轻巧的半坐在那山参的身旁,它身后的尾巴还顺着坐下的姿势轻轻的摇动了几下。
那一息她竟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它尾尖摇动颤动了几下。
她同这大虫已经僵持了不下半盏茶的时间了。
她觉得身体在恐惧的笼罩下有些虚脱乏力,汗液顺着粘腻发丝滑落下来落在那青石上,犹如珠碎玉盘。
启天施,泽明露。
望顺泰,顾众生。
恩厚土,丰五谷。
沛八方,漠四荒。
重宽德,轻灾小。
降妖魔,扶疾苦。
奉道身,献功德。
生无忧,死无患。
…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首启神歌,强抵住疲倦。
她早已不知自己的女儿面容此时有多不堪。
汗水同空气中干燥的土尘混在一块一同在她的脸上铺开,使的那片泥泞中带着些可怜。
那虎似乎终于同她僵持累了,那斑斓的虎尾轻轻的盘在那株山参上,一双深邃犀利的兽眸朝冯十三看去。
那是双不怒自威的眼,这一眼,冯十三觉得她自己的心跳好像空了一拍。
她瞳孔紧缩,心道这虎姿态如人,莫非…怕不是早就成了精怪。
见它将尾巴盘着那株山参的模样,恐它便是这株山参的主人?!
听娘讲,凡事天材地宝处,皆有妖兽灵物守护,只等待一日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如今这事看来不能善了,一山容不得二虎,那危害山林的虎怕就是这只。
听那王婆今日的话,这虎就算是什么精怪也不是什么善的!
不过,这虎和她僵持也没有主动出击将她食去,或许…还尚自己有一丝转机?
冯十三思索片刻,谨慎的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地上。
她轻轻的俯身跪地,向那只虎展现着自己的柔弱无害。
见那虎并无动作,她这才轻声说道:“村女名唤冯十三,家住山下的鹿孔村,本无意惊动大人。”
冯十三声音干涩:“只因…家中尚有一母,常年缠绵病榻。”
“家父早故,十三上无兄姊下无弟妹,母平时有多需用药。”
“前些日子,村中先生告知,若有山参为引,则母得愈有望。”
冯十三顿了顿,想到母亲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本来干涩声音有参杂着几分沙哑。
“我这才想取了大人的参,十三虽寻了它物作为代替,但是深感此行有愧。”
冯十三咬了咬牙,抬头看向那虎直视它道。
“十三的行为不耻,本应让大人将村女食上千次万次,可是村女有母尚且在世恐怕身献大人后,母亲难以得活。”
冯十三话音落下,没敢看那虎的神情,连忙重重的磕在地上。
“请恳请大人今日将我放下山去等,来日家母仙去,村女定将肉身奉上,为大人为奴为仆。”
冯十三将身体伏的极低,不敢抬头,她心跳飞快就是念的多少遍启神歌都不能平静。
身边的声音沉默了许久,她才终于听到一声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