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要不是此刻蔡妍霏正站在自己身旁，程雨早就准备提脚踹门了。
毕竟，那“哗——哗——”的响声和麻将洗牌的声音如此相像，而画着麻将牌面的纸片是绝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
更重要的是，这“哗——哗——”的声响，站在他身旁的蔡妍霏竟然听不见丝毫！
这就非常诡异了！
程雨心中微动，他觉得自己应该猜出房间里面是些什么“人”了。
“程先生，那个……能麻烦你松开手吗？”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到了程雨的耳垂上，同时，他怀中的娇躯也不安地扭了两扭。
“对不起！”程雨道一声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绝大的毅力命令自己的双臂张开。
“没关系的，谢谢你。”蔡妍霏低头后退两步，此刻，她的脸红的似能滴出血来！
程雨看了看眼前这扇紧闭的房门，又回过头来瞅了瞅蔡妍霏那张娇艳无双的俏脸。
最后心中一叹，暂时打消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他已经决定了，先暂时在蔡妍霏的带领下熟悉下这里的环境，然后，他要另觅时间重回这里，好好在此地查探一番。
可能是因为彼此相拥过的缘故，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二人之间的生分淡了很多，感觉周围的气氛好像也不像先前那样紧张了。
虽然一路行来，“哗哗”的疑似麻将搓动的声音依旧不绝如缕，但程雨看着蔡妍霏逐渐放松下来的神情，嘴巴几次开合，最终还是没将这件事说出口。
“程先生，从这里上去咱们就到楼顶了。”
此刻，二人已经走到走廊一端的楼梯口，因为外面太阳已近落山，稀疏的光线透过墙上的窗口洒在楼梯上，显得楼道里面昏沉一片。
“咱们得快点了，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程雨微蹙眉头，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起来。
因为这处楼道的电灯坏了，所以二人只能借着手机电光快步上楼。
当程雨推开楼顶铁门的刹那，一股凉风扑面而至，让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角。
而他身后的蔡妍霏更是双手抱肩，竟冻得瑟瑟发抖起来。
“必须得快点儿了！”程雨看着在冷风中愈显娇弱的蔡妍霏，心中对自己说道。
“咦？这楼顶的护栏是最近才换上的吗？”
程雨看着环绕楼顶一圈、高度超过两米的崭新不锈钢护栏问道。
“对的，哈欠……自从有人从这里跳下后，我就叫人换上了新护栏，只是没想到……哈欠！”
“来，不介意的话先把这个披上！”
程雨脱下外套，递给了身旁的蔡妍霏。
“程先生，不用了……”
“来，披上，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冷！”
程雨不由分说将外套搭在了蔡妍霏身上，然后，他又将视线投向了护栏。
“按理说，这护栏这么高，一般人应该是爬不过去的啊？”
他走到一处护栏旁，抬头打量着护栏光滑的柱面，要想翻过护栏，不仅需要强大的弹跳力，还需要超强的上肢力量和握力。
难道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真能激发如此强大的求死潜力？
“程先生，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蔡妍霏略含惊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程雨寻声快步走近，待他看清地上所躺之物后，不由得眼神一凝。
地上飘落着一张黄色的纸片，
这张纸片被人剪成了人形，
它，竟是一张黄色纸人！？
“这是跳楼者提前为自己准备的吗？”
蔡妍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盯着程雨的脸，声音微颤地问道。
“看来应该是吧，怕自己到了下面没人照顾，没人供自己使唤！？”
程雨冷冷盯着那张一动不动的纸人，眼中的寒气越来越盛。
真相当然不是程雨话中所说，因为在他眼中，眼前这张纸人可是非同一般。
哼，演技够高的啊！他盯着纸人头顶生命槽中那段黑红色的柱体。
那段柱体，其长度已经接近了它生命槽整体长度的十分之一！
换句话说，眼前这具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纸人，已是一只实力无限接近恶鬼的鬼怪！
是不是因为附身在纸片上，所以它才不惧怕阳光？才能出来肆无忌惮地做坏事？
程雨极目远眺，看着地平线上残存的一缕日辉思索着。
现在，他心里已经肯定了，要说这只鬼怪和跳楼者没有丁点关系，那才真是有鬼了呢！
而它现在选择不动，说明其还是惧怕阳光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趁着阳光尚存，和这只鬼好好玩玩？！
“蔡小姐，不管那人因何跳楼，毕竟死者为大。要不咱们帮他个忙？”
“嗯？”蔡妍霏睁大双眼，疑惑地看向程雨。
程雨也不解释，咳嗽一声掩饰嘴角那抹坏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来！
地上的纸人开始了明显地颤动，蔡妍霏目光一跳，她抬头感受了下周围，现在应该没有风了啊？
“程先生，小心……咦！”
她瞪大双眼，捂住了诱人的红唇，将尚未说完的话摁回了嘴里，一脸惊疑地看着被程雨抓在手中、老实无比的纸人。
刚才这纸人明明是动了，但现在怎么这么安静，是自己眼花了么？
程雨当然猜出了蔡妍霏想说什么，但为了不让她害怕，他只能装作没在意，在对她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后，就将打火机凑近了手中的纸人。
“擦！”
打火的声音响起，但火苗并没有出现。
很明显地，程雨感到手中的纸人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慢慢软了下来。
就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正在舒缓着自己刚刚紧张的情绪！
只是这抬起的心脏尚未落下，
“擦！”轮齿和火石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
手中的纸人又僵硬起来了，这一次，就连旁观的蔡妍霏都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一次她可是看清了，随着打火机发出声响，本来在程雨手中软若无骨的纸人竟一下子抬起了头，伸直了四肢！
这是……挣扎吗？！蔡妍霏下意识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唇，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隐隐约约的，她感到程雨现在做的事情不一般！
“咦？是因为风大吗？怎么一直打不着火？”
N次打火失败后，程雨眉头微微皱起，举头四顾，想要寻找一处避风的地方。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忖着：真不愧是鬼怪啊，说坚挺就坚挺，这要是人，早就变成鼻涕虫了！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还一直死死抓着手中想要挣扎而出的纸人。
“程先生，你看那里可以吗？”
蔡妍霏指指一处墙角，颤抖小心地对程雨说道。
“嗯，那地方不错！又能照见太阳，又能避开风！”程雨看了蔡妍霏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
以她的冰雪聪明，应该是看出来点什么了。不过，她竟能强忍着不说破，还竭力配合自己的行动。
这一点，比起胖子来可是强多了！
“擦！”这一次，火苗终于顺利地从打火机上窜起。
但当它即将接近颤抖地越来越剧烈的纸人时，却又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呀！打火机没汽啦！”
程雨懊恼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他手中僵硬良久的纸人终于是彻底瘫软了下来。
这一次，应该没事儿了吧？
纸人感受着自己依然紧张无比的情绪，暗暗发狠道：
幸好自己已经死了啊！
要是自己还活着，这样子被反复折腾，非被整出心脏病来不可！
但即便如此，它也感到自己快神经了！
变成一只精神失常的准恶鬼？！
它吗的！可恶的小子，等太阳一落山，老子非把你撕碎不可！
还有你这个恶毒的臭婆娘！老子哪里得罪你啦？！
“咦？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新打火机呢！”
正在纸人暗暗咬牙之际，一道宛如恶魔的声音再次在它耳畔响起。
这句话，直接将它好不容易凝聚的生念彻底击得粉碎！
槽啊！你快点把我烧死吧！不然，我真要变神经啦！
这次，纸人的身躯并没有变得僵硬起来，它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头，微微扭转，和身后程雨对视着。
它相信，眼前这个家伙一定能看出自己此刻的表情，那是为人刀俎的无奈，那是鬼生无恋的黯然。
自己只不过是奉命出来处理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就因为稍稍贪恋了下外面的花花世界。
但为何它就正好撞见了这个犹如恶魔的短命小子？还将会被他莫名其妙地活活烧死？！
真他娘的……窝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