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李孝海死了！”夜里九点，陈荣给朱秀平打了个电话。
“陈荣，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让你盯死李孝海吗？”听到李孝海死亡的消息，朱秀平瞬间暴躁起来，嘭的一脚踹向办公室的门。这案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丝毫进展，可死亡却在不断继续，这一瞬间，朱秀平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难道抓错人了？
“说吧，怎么回事？”朱秀平平复了下情绪，他知道陈荣一副火眼金睛，让他盯死李孝海那就绝对不会出现差错的，按理说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头，我保证李孝海真的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出现这样的事，陈荣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早上收到局里短信，让去搜查一遍郑桂兰的死亡现场，我就赶过去了，不过离开之前我让丁兰村的治保主任给人盯紧了，谁知道……”
“初步勘察死于他杀，不过具体还得等法医出具尸检报告。”
“等等……”
“怎么了，头？”
“你刚说你收到局里短信？”
“对呀！”
“谁发的？”
“秦副局发的，王磊、周俊博也收到了，我们三个一起将现场重新勘察了一遍。”陈荣道，“头，还真有个新发现，凶手可能是一个越野爱好者，战场留下的轮胎痕迹大致可以判断，车辆进行过专业改装，俊博已经去比对轮胎齿纹，这种专业轮胎卖的地方不多，应该很好找。”
“好，我知道了！”朱秀平点头道，“你把那个治保主任领回来录份口供。”
挂完电话，朱秀平陷入了沉思:“秦副局为何突然插手这个案件？恰好那个时间点李孝海离开了陈荣的视线，这是巧合还是一次意外？”
朱秀平不由得感觉到头大，因为一旦怀疑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公安局副局长秦晓峰头上，事情就不好办了，一来他虽是重案组的队长，但权限有限，二来没有充足的证据链将其一击打倒，任何的手段都会打草惊蛇。
怎么办？
要不要找局长杜少峰谈谈自己的想法？
朱秀平有些犹豫不决。
“越野爱好者？”忽然朱秀平眼前一亮，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张李若溪死亡现场的照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立马打电话给陈荣，“陈荣，你现在马上把钱州市内所有越野俱乐部的名单给我找出来，然后根据轮胎齿纹一一比对。”
“好！我这就去办！”
“俊博，准备一下，重审王瀚东！”
“还审？”周俊博道，“测谎仪都用上了，还审？”
“我有新发现，他在撒谎！”
“头，你发现什么了？”周俊博一个激灵，如果真有办法撬开王瀚东的嘴，那就可以提前下班回去睡一觉了。
“等下你就知道了。”朱秀平神秘一笑，卖了一个关子。
……
时间是夜里十点。
王瀚东一脸睡意，看着朱秀平道:“我说你们警察有完没完啊？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了？这一天下来都审三遍了。”
“王瀚东，你这是谜之自信啊！”朱秀平道，“也罢，反正时间差不多了，明天一早走是走，现在走也是走，你可以走了！”
说罢，朱秀平为王瀚东解开手铐。
王瀚东一愣:“真的假的？你……你真的放我走？”
“不想走也成，我们再坐下来聊聊？”
“别……别……别……”王瀚东连忙摆手，“我走！我这就走！”
“头，这……这就放他走了？”周俊博忍不住问道。
“留着他干嘛？我们又没证据。”朱秀平道，“李孝海出去后，凶手在咱们重案组眼皮子底下将他给杀了，不留一丝痕迹，也不知道李孝海得罪了什么人。”
王瀚东才走到门口，自然听到了朱秀平和周俊博的对话，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是朱秀平故意说给他听的，吓得急忙跑回来：“朱警官，朱队长，我不走了！”
“你不走？按照规定，我们不能继续拘留你。”
“朱警官，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申请延长拘留时间还不行吗？我不能出去，我出去后我就死定了。”
“为什么？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死定了？你告诉我们，谁要对你下手？”
“不知道！”
“不知道？”
“朱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既然李孝海都遭毒手了，那么我肯定也难逃一死，我不想死，我不出去。”
朱秀平微微一笑：“那你就老老实实交待事情的经过吧，我告诉你，你自己说还可以求得宽大处理，等我说出来了，你就一辈子完了！”
面对朱秀平，王瀚东忽然之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底气，可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又有高人在背后指引，多少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而且他很快反应过来，朱秀平没准就是在诈唬自己，于是他决定赌一把。
“我真的没杀人，我只是不想出去跟李孝海一样白白送死。”
“好！”朱秀平使了一个眼神，周俊博将王瀚东带进了审讯室，跟以往不同，审讯室的灯光被调得很暗，空调的冷风正对着王瀚东的背脊在吹，审讯桌上被刻意放了一个小闹钟。
朱秀平将几张李若溪的死亡照片放在王瀚东面前，苍白的脸被池水泡得有些发肿，眼睛整得老大，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尸斑。
朱秀平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王瀚东，一旁的周俊博见自己的头没有说话，自然也不会开口，他意识到，头这是要跟王瀚东打一场心理战。
滴答……滴答……滴答……
审讯室安静地可怕，闹钟的滴答声可以清楚地听到，每一声滴答声响起，都如一击重锤击打着王瀚东心理的堤坝。
阴寒的冷风吹着背脊上，王瀚东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就真的遇到鬼一般，手不停地颤抖，下颚也不住地颤动。
恐惧，慢慢吞噬着王瀚东的内心，内心的那道堤坝渐渐出现崩溃的痕迹。
王瀚东立马将面前的照片翻过面。
“你是不是想到李若溪死亡前的样子，一定很痛苦吧？她一定求你不要杀她吧？”
“不！不！不！我没有杀人！”
“如果那真的只是一起意外，在电瓶车冲入池塘之后，李若溪会因为惯性面部朝下，可是当我们发现李若溪尸体时，却是背部、后脑勺有着大量的池塘淤泥，而且两脚后跟有明显的撞击创口，说明是有人将她活活按在池塘中淹死，死之前拼命地挣扎。”说罢，朱秀平又将一张李若溪脸部放大的特写照片推到王瀚东面前，“这个人就是你吧？”
“不！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我们调取了紫馨公园附近的所有监控，当天只有你和李若溪进入过紫馨公园。”朱秀平道，“就我手里现在所掌握的证据就可以定你的罪。”
王瀚东瞬间脸色煞白，身子一软：“警官，我认罪！我现在认罪还可以减刑吗？”
“那得看你所说的是否有价值。”
“这一切都是李孝海设计的，我只是一个执行者。”王瀚东道，“朱警官，我发誓！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你说！”朱秀平平静地说道，同时周俊博也可以记录口供。
“李孝海的公司出现了问题，于是他想出杀妻骗保的方法，给她妻老婆买了一份高额保险，哦！那时他的老婆还不是李若溪，叫郑——郑桂——兰，对，叫郑桂兰，后来郑桂兰发现了他的目的跟他离婚了，于是又将目标瞄上了李若溪，李若溪挺单纯的，李孝海依法炮制，为她买了两千万的保险。”
“那时李孝海的经济情况已经非常不容乐观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出手，为了万无一失，他找到了我，让我去勾引他老婆，事成之后分我五百万，我当时一糊涂就答应了。”
“我也没有料到李若溪这女人这么好勾引，平日里看上去从来不跟陌生人说话的，没想到一来二去就上钩了，后来她还主动找我。”
“找你做什么？”
“孤男骨女，还能干什么，就是上床呗。”王瀚东道，“其实吧，睡久了我发现李若溪也是个可怜人，一度想放弃，真若娶了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路子，可是一想到五百万的诱惑，我打消了跟她在一起的念头。”
“她生日那天，李孝海为她买的保险刚过犹豫期，李孝海找到我，告诉我好动手了。”王瀚东道，“杀她，真的舍不得，所以我跟她在公园里又来了一次，算是此生的告别吧。”
“那你知道是谁要杀李孝海吗？”
“我不知道，只是听李孝海口里说过有一个高人，也是他教我如何避过监控的法子。”
“你见过他？”
王瀚东摇摇头：“没有，是李孝海转告诉我的，而且问了李孝海很多次，他也不告诉我，只是让我放心大胆去做，哪怕查到我这，只要一口咬定跟李若溪只有不正当婚外性关系，并没有杀她就可以了，还说只要咬定这点不松口，警察就没办法定我的罪。”
“好！王瀚东，我们现在将正式拘捕你。”说罢，朱秀平为王瀚东戴上了手铐。
